木忘昔到最后还是没有去成早课。
这一日她仍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不过奇怪的是虽然清城昨日警告了她要去参加早课,今早竟没有一个弟子来叫她起床,甚至是连每日必来吵她的骆晨风都没有出现过。
木忘昔瞧了瞧窗外的太阳,算算仍是早课的时间。
虽然逃个早课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但是想起自己昨日刚刚在清城面前保证过,言犹在耳现在就马上又犯似乎又不太好。也许还是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溜进去比较好吧……
木忘昔心中天人交战片刻,最终转了个身,大被一蒙继续睡。
管他的呢!反正去了也不过是换个睡觉的地方,还不如在床上舒服点。
不过,老天总是不遂人愿。
她刚刚才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地给周公庄子里看门的打了招呼要往里走,院子里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吊嗓子声又把她给拽了回来。
木忘昔气呼呼地踹了被子,用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穿好衣服,紧接着便一阵风似地冲出了房间到处寻找可疑人物。四处狂搜了好几圈之后,终于被她在角落的葡萄架子下找到了事件的罪魁祸首,而且不止一个。
“三师兄,”某骆姓受气包兼小奸商兼小骗子满脸清纯状:“你确定他们是这么唱的?我怎么觉得你根本就不是在唱戏而是在嚎叫啊?”
“小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某严姓纨绔子弟兼登徒子兼大骗子满脸严肃状:“你年幼无知我不怪你,但是无知却又偏生装作知道而且还错误地指出来,那就不大好了。什么嚎叫不嚎叫的,师兄我这明明是在吊嗓子。吊嗓子懂不懂?这才叫专业,人家有名的角儿唱戏总是要先吊嗓子的……”
严落尘尚在胡天海地地吹着,突然间对面的小骗子脸色陡然一变,猛地后退几步,死死地抱着粗壮的葡萄架子再也不可撒手。几乎与此同时,他的耳边炸起如平地惊雷般的怒吼:“你个死凤凰!要嚎给我滚回自己屋里去,别在本姑娘的地盘上撒野!!”
“啊呀,这不是小师妹么?”严落尘如风般迅速地往前一动,直接和骆晨风成为了同袍:“我这不是在教育小师弟为人诚实的道理么?想想我为了他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火海的,我容易么我……”
“三师兄!”骆晨风猛地松开了他紧抱着的葡萄架,又“嗖地”一声窜到了离严落尘最远的那根竹竿处继续死死抱住:“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明明是你去望仙镇听了人家戏园子唱大戏后瘾头发作,非要拽着我唱给我听的!不诚实的明明是你!”
望仙镇是昆仑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子,因为一般人想要去昆仑巅拜师都必须要先经过那里,因此镇子虽小,却也挺繁荣兴旺的。基于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原理,这镇子便成了昆仑弟子溜下山玩乐的首选之处。而传说在五百多年前,这镇子本不叫望仙镇,只是某一任的地方官某天突然心血来潮,大笔一挥直接将原来的“落雪镇”改成了“望仙镇”。当然这只是传说,暂且不论地方官有没有这权利,五百多年前昆仑山脚下根本就还没有这镇子的影子。不过不管如何,这镇名俗是俗了点,却也恰到好处。
话说严落尘与骆晨风两人吵吵嚷嚷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的,木忘昔正因睡眠不足而精神不佳,根本就懒得理他们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她打了个哈欠,阴测测地对二人笑道:“二位真是好兴致啊,大清早地便特地跑到我的院子里来让我一起瞻仰古老的文化,小女子我真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啊。只是不知二位大师不去上早课却跑到这里来讨论戏曲文化的精髓,这却又是为何?”
骆晨风平日里被木忘昔欺凌惯了,一见她的表情便马上条件发射似地跳了起来,甚至没等木忘昔对他发难便逃命似地一溜烟跑了。
严落尘无语地看着他绝尘而去,然后对木忘昔道:“看来师妹你平日里对小师弟还真是……教导有方。”
“小意思。”木忘昔脸不红气不喘:“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今日师父新收的徒弟要来,因此师父把早课给取消了。”严落尘轻飘飘道。
“什么?!师父要收新徒弟?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不行,我要找师父去!”木忘昔跳了起来就要往外冲。
严落尘死死抓住她的衣袖将她拎了回来:“你急什么急,横竖师父都在那里,又不会跑。”
木忘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严落尘只当不知道,他摇了摇为了唱戏而拿着的长帕子,幸灾乐祸道:“原来你并不知道这件事啊?不过也是,你今天早上又没来早课,师父当众宣布的事情你当然也不知道了。只不过师兄我一向都以为师父最疼你了,这种事情一向都不该瞒着你的,还特意到这里来守着你指望你透露点内情给我呢。现在看来是没指望咯!”
“……”
木忘昔看了看他那张小人得志的脸:敢情他根本就知道她不知情,他大清早特地跑来扰她清梦只是为了来看他笑话的!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道:“啊呀大师兄,我这不是逗你玩嘛!我木忘昔是谁?昆仑第一天下无敌的千里眼顺风耳是也!此等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我的火眼金睛啦,只不过我刚刚起来没醒透,再加上消息实在太多,一下子给忘记了嘛!”
木忘昔嘴上不肯认输,心里却早已经因为清城竟然从未将这等事情告诉她而开始翻江倒海了。
严落尘看了她一眼,笑得十足像个老狐狸:“是啊是啊,我就知道小师妹你消息灵通,既然想起来了, 不妨透露点内幕消息给师兄我?”
木忘昔拿过他手里的长帕子擦了擦脸,双眼一眯,一脸奸笑简直是翻版的严落尘:“我不仅知道师父的这个新徒弟哪里来的,而且我还知道这个徒弟是专门为了师兄你才千里迢迢地跑到昆仑来的。”
“哦?”严落尘根本就不相信木忘昔的话,却又想继续逗她玩:“竟有此等事?只是不知这等痴人是哪家的姑娘小姐?唉,都怪我太过玉树临风高大英俊风流倜傥智慧过人,让这么多如花的佳人错爱却又无法报答他们的痴心,真是罪过啊罪过……”
木忘昔横了他一眼,刚要杀杀他的锐气,却见大师兄赵风何跌跌撞撞地闯进她不大的院子里来。
一见着他们两个,赵风何焦急的脸上顿时一亮,急冲冲地朝他们跑过来,开口便道:“二师弟,你怎么还在这里闲聊啊,赶紧逃命吧!”
“啊?!/为什么?!”木忘昔与严落尘满脸错愕,面面相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