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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何主霸帝业

玉宸国与凰腾国的战争持续了近三年,以凰腾国主动退兵而告一段落。

悦舞听江一舟说玉宸的军队要班师回朝,便不顾师父阻拦,收拾了行李去找陆遥。

“这可怎生得好。”望着悦舞绝尘而去的背影,江一舟无奈低叹,“有这等徒儿,师门不幸啊!”

“让悦舞姐姐去吧,她的红鸾星就在那边,您不是一直希望他们修成正果吗。”童子安慰着江一舟。

一路打听,得知将军陆遥所部在原州境内安营扎寨,她便不顾路途遥远驾马疾驰而去。

夜色如墨,悦舞赶路已十多日,不远处星星火光,悦舞大喜,军队就驻扎在那里。风呼啸而来,蓦地眼前一黑,悦舞便在无意识。

“报!黄腾敌军偷袭,已攻破昌州,现直逼原州。”探子回报,帐内陆遥与其父陆锋神色俱是一凛。

陆遥起身,似乎挂帅势在必行。

“遥,先别急。”楚岚肖缓缓从帐外走进来,手上拿着探子送来的密函,神色很是悠闲,“看看这个。”

陆遥接过密函,看过后对功败敌兵更加有信心了。

“可是凰腾国饥荒严重,兵力不足?”陆锋望着两人开口。

“岳父大人神机妙算,不仅饥荒严重,民不聊生,连其京师都发生暴乱了,此时攻占昌州不过是垂死挣扎,这场战争玉宸必胜。”楚岚肖似恭敬,语气却有着王者的狂傲。

“再度北上,一战到底。”陆遥肯定的说。

十万大军行至昌州,两军对垒之前,陆遥收到敌军使节送来的东西——湮青玉佩。那枚精致透润的玉佩正是三年前初识悦舞时,陆遥亲手送给她的。

“你想做什么?”楚岚肖面色凝重,望着眼前这个自称使节的青袍男子。

这男子伟岸不凡,顶上宝冠嵌着稀有的蛊族宝石,一双剑眉英挺,眼神深邃且幽暗不明,正是当年挟持陆钟月,杀害太子的神秘人物——昀。

“同两年前一样,依旧是乾坤宝塔。”来人神态自若。

“妄想!你应该知道我玉宸十万大军随时都可能灭你内忧外患的凰腾!”陆锋厉声呵斥。

“哈哈哈……陆老大人真是喜欢开玩笑,我凰腾国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若我方真的病弱马衰,那昌州富饶之地岂会手到擒来?不过也是靠那一封密函,才能邀你们来此。”昀笑得诡异,“若这乾坤宝塔真是宝贵到拿悦舞姑娘的命也换不来,那么血洗昌州各城的场面一定是各位乐意见到的。”

“即使决一死战,老夫也在所不惜!”陆锋怒火中烧,带兵多年还未见过如此猖狂的小辈。

昀大笑离去。决一死战?只怕你儿子也不会同意吧。

果然,陆遥和他老爹吵了起来,楚岚肖左右为难。想拿到乾坤宝塔已是难事,更何况还要交给别国。陆遥并非不知这其中的难度,但要他眼睁睁看着百姓惨死是万万不能的,更何况悦舞也在敌人手中。

第二日,对战双方仍是未作任何动作。是夜,昀着人将一封信送于陆锋之手。

之后天地巨变,凰腾万马踏入玉宸境内,肆意凌虐各方百姓,敌军一路向北,攻占武州、琼州、凉州、最后至灵州,直逼京城,皇城岌岌可危。

太后文玉梅带着小皇帝连夜逃至南方行宫避难,弃京城百姓于不顾。这场浩劫历时五月之久,瑞王与一等国公带兵驱逐贼寇,百姓欢呼沸腾,军队士气大振,各部皆拥戴瑞王。一等国公拥兵自重,以全力扶持楚岚肖上位。

瑞帝登基,天下太平。圣上尊其母文清雪为太后,册封正妻陆钟月为皇后。

楚岚肖与陆遥都深知这供奉在灵云殿的乾坤宝塔并非是真的,但其可以点石成金的能力却是假不了,眼下也只能用它去救悦舞了。

陆遥从楚岚肖手中接过宝塔,心中万千感慨,面前的人已不再是昔日与他并肩的伙伴了,而是当今圣上,他的君主,他所要效忠的天子。

“谢皇上,微臣告退。”陆遥恭敬地退出大殿。

楚岚肖负手而立,静默的望着陆遥离开的背影。有什么似乎从这一刻起已经变了,他不会再与自己嬉戏打闹,不会再与自己一起畅游天下、一醉方休。那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声声唤着师兄的小粉团已经和自己渐行渐远。

因为,他是君,而他是臣,他们的友谊在政治王权的夹缝中艰难生存,他与他早已不是昔日不谙世事的少年,他们都明白自身的使命。

陆遥带着乾坤宝塔去了昌州,与昀见面。

“陆将军爱民如子,将来必有所作为。”昀验收了宝塔后客气道,“我等即刻退兵返凰腾,并且归还悦舞姑娘。”

“你到底是什么人?连姓名都不可相告?”陆遥对此人的疑心一天也未曾消减。

“你总会知道。”昀莫测一笑,“陆老大人深谋远虑,陆将军你也是将相之材,他日我们定有机会再次合作。”

昀的算盘打得好,他自以为这步棋下的精妙,杀了玉宸太子不仅让凰腾国当庭饱受战乱,政局不稳,还顺利得到了乾坤宝塔,之后恢复凰腾旧朝便指日可待了。

夕阳的余辉撒向巍峨的皇宫,那琉璃瓦铺就的宫殿檐顶金辉灿烂,朱红的宫墙被映的如那血色般的夕阳一样,诉说着古老的血液下那暗暗转动的命运般的齿轮最终的方向。

江山角逐,这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只是刚刚拉开了序幕而已。

“池墨,朕要交给你一件事,暗中调查陆锋的行动,并且密切监视陆钟月。”御书房内,楚岚肖深夜传池墨入宫,交代任务。

“属下遵旨。”池墨拜退。

抱着剑坐在凤仪宫深处的房顶之上,池墨心中一片寂寥。他早知道楚岚肖是人中龙凤,必定有所作为,可如今他真的登上了皇位,自己却没有一丝想要祝贺他的意味。虽然从前也是主仆,可如今君臣的关系却让人喘不过气来。

尽管他并未对自己呼来喝去,或是有丝毫看轻自己,可变了就是变了,这等级原就是最深的沟壑,会让本就不在一个世界的人越来越疏远。

视野之下,那个深宫里的女人走了出来,她携了琴在花园里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个人。

陆钟月独自抚琴,一园牡丹随风摇曳。这是她命人从东宫移植过来的,皇宫里的牡丹只有东宫的开得最灿烂,一如从前那些明媚的日子里,楚之翔与她,相遇花开直至相离花落。

那琴弦中泛着的依恋,震落几许忧愁,辜负了这满园芬芳和一世安宁。

她不想再去想父亲争权夺势之事,不想再去想舅舅恢复旧朝之事,也不想再去想楚岚肖会如何对付自己。她只想安静的陪一陪这些牡丹,陪一陪自己未能完成的心愿。

一曲毕,她拂去琴上的落叶,深深叹息之后,她仰了头。那一抬眼,远远就可看到那深宫远殿的房顶上杵着一个人,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心一惊,那房上之人也看到了返回来目光,池墨僵了僵身体终是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

钟月看出那人,如初见一般着一身暗紫,长发高束,倒比上次见他那一身墨色要好得多。看他并未有什么事寻自己,想来是楚岚肖派来监视她的吧。无奈轻勾了唇角,她并不在意他的存在,低了头专心抚琴。

一曲破阵子,琴中都是肃杀之气,她确实怒了,但面色依旧是平和。自己在皇宫中已是困兽,还要多一个监视的,实在让人恼火。楚岚肖真真是看她好欺负,她原以为可以与他和平共处,看来他并不这么想。

池墨从未听闻过这般厉绝的琴音,看那人面色平静,想不到她心中却会有如此大的波动。她清婉的面容能将这么大的恼与怒掩藏的滴水不漏,真叫人不得不佩服。池墨望着她,目光又深邃了几分。

钟月嘴上噙着笑,闭了眼一脸气定神闲。那么,就拼一次好了,看看我们谁会赢,最终是自己成为你楚岚肖的刀下鬼,还是你无奈看着我陆钟月好好的活着,我们就来比试一下。

胸中热血翻滚的越发汹涌,腕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指速越来越快……

“砰!”琴弦断裂,右手中指被划破,鲜血溢出。

池墨越过几重房顶,落在那牡丹园中,取出了绢帕为她包扎了指上伤口,接着匿了身影。

陆钟月呆呆的望着手指,不发一语。那手绢是三年前她在凰腾国被劫到翠竹别苑时,她用来为他擦汗的那条,想不到这么些年他还留着。

池墨远飞了好一阵,就在刚刚,他握住她手的那一瞬,他的心鼓鸣响,阵阵不绝。他惊异万分,只得落荒而逃,真是狼狈。他的心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真是奇怪,它明明在身体里安安分分的待了二十二年,怎么会突然不听使唤了。

他江湖之人从不论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不会因男女有别而不去救人助人。可他的身体分明在他触碰到她指尖时像是被电流击中,脑袋一片浑沌。(娃是有多二,恋爱了也不知道。)

胡乱的狠狠灌了一口酒,池墨独坐在郊外碧湖桥边,不再去想那些纷乱思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