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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煜月篇——番外

番外——修半月篇

从我诞生起,我就知道我是为什么而生的,我要保护一个女孩,从她是个孩童时期的时候我就是她忠心耿耿的神卫,我看着她慢慢长大,她的一点一滴我都记在心里,我想她是我这辈子的希望,但是谁知道后来她竟成为了我毕生的执念。

世人多说诉离是万恶之神,说她死有余辜,我恨这些人的污言秽语,我从来都以为她是我心中高不可攀的信仰,所以我义无反顾,为我的信仰而战,我杀死了无数的人,数不清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了我的手下,可是我不后悔,我是为了她而生,是为了她而战。

有一天我发现,我入魔了。

我浑浑噩噩地走过忘川,看见了那个昏睡在忘川河中央的天魔,忽然我想,诉离死了,为什么他能活着。

于是后来,我就这样被心魔侵蚀了,我花费毕生的精力为他布置了一个局。

也许你会问我,我为什么要布这样一个局,那对我而言得不偿失。

因为,紫囚。

紫囚,紫囚,囚子一生。

紫囚是忘川河畔的引渡人,除此之外,她还是诉离留下来的一缕魂魄,那是她善的一面,执法者胧摧毁了她恶的一面,却留下了她善的这一面,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用意,但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紫囚躲藏在魔的躯壳里,用这样的身份频繁接近玺夜,而不被识破,她参与了我的计划,有时候我会试探性地问她,你会再次爱上玺夜吗?

紫囚对我露出了一个神秘而模糊的笑,她说,我叫紫囚,不叫诉离。

终于,我确切地知道了,眼前这个人不是诉离,哪怕她有诉离的一部分灵魂。

她之所以愿意帮助我清除玺夜,是因为她代表的是善,她要除恶。

我很欣慰,在我心中,她愿意帮我,便是意味着诉离看重我,我又找回了当年的干劲。

我的计划很完美,几乎也算是摧毁了那个魔,可是,故事的最后,我又变得一无所有了。

紫囚骗了我,是她亲手给了我希望,也是她亲手将这份希望变成了绝望。

她要除恶的念头从来没有变过,只是现在我成了恶,她便要除去我。

在我被她逼死的那一刻,我渐渐地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我几乎是在别人的声讨声中度过的。

我是那个女人眼中的狰狞恶兽,现在想来,我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她是我做出来的第一个傀儡人,也是唯一一个有着自己独立灵魂的傀儡人,过去我总是不相信,傀儡人怎么可能会产生自己的灵魂,就像之后,我也做出了不少傀儡,可是没有一个像她,她是最特殊的。

世人叫她梅华夫人,其实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以为这个称呼离我太遥远了。

她刚刚诞生的时候,我叫她小梅,因为我抬头,就见一朵红梅落在了我眉尖。

我拈着那朵红梅,心里有种苦味渐渐地辗转开来,在我真正做了别人的主人之后,我想起了我的主人,很多年前,诉离也是像她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阿月,红梅好看吗?”

“我好看吗?”

“煜月,红梅好看吗?”

她这样问我,我也情不自禁地回答了她,我说,“你是最好看的。”

她愣了一下,不是很能理解我这句话中的意思,我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是在答非所问,可是那一刻,我除去恍惚之感,心底还多出了一种奇特的感情——我对她动了欲。

说起来很可笑,她连人都算不上,她也没有人的欲望,我怎么会对一截木头动欲念。

我曾以为是我的问题,后来才知道,我之所以对她动了欲,是因为她是最特殊的,乃至后来她由傀儡人便做了真正的人,也仅是这个缘故而已。

我对她倾注了所有的感情,我是她的主人,她很喜欢亲近我,久而久之,我就发现了一个怪异的地方,她产生了她不该有的欲望,最开始她向往人间,向往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我很害怕,我怕她会离开我。

所以我赶在她说要离开我之前,我先把她丢下了。

我把她所有的记忆都抽出来,如果我们之后没有交集,她将永远也不认识我。

我把就像一片空白纸张的她扔到了寒潭里,当然她不可能会死,她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忘川族的族长所救。

她的美貌成了致命的武器,害了别人,也害了她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我一直在暗中默默的看着她,我引导到她走向我给她规划好的路。

后来是我救了她,其实也是我害了她,我折磨了她数十年,我亲眼看着她绝地逢生,涅槃为凰。

她离我想象中的模样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我知道她恨我,她以除去我作为她此生的执念。

没有关系,我是她的主人,我可以包容她的一切,即便她对我刀剑相向,即便她一心想杀死我,我也无从畏惧。

我知道她身上的弱点,因为这弱点是我给她的。

接下来我要让她顺其自然的遇到玺夜,我虚构了婆娑果这一物,让玺夜上了当。

然后我亲眼看着他们相知相遇,哪怕她是一个没有情欲的女人,她最终也被他的死缠烂打所打动。

我知道只要玺夜想,没有一个女人可以逃脱他的手掌心,而梅华妆只是稍微麻烦了一点,她也是一个女人啊,她自然逃脱不了这样的定律。

他们如我所愿相爱了,在一起了,他们也离我的计划越来越近。

我以为我就要成功了,我看着她饱受折磨的身体,她还年轻,就已斑白了头,我说过,我是她的主人,她这副样子虽然是我造成的,但并不妨碍我怜惜她。

我知道,只要我放过她,就是我对她最大的怜惜。

我顺利得到了他的轮回,其实我要轮回没有任何用处,大抵唯一的用处就是为了泄愤,其实毁去了别人的东西又能怎样,仍然改变不了我一无所有的现状。

说到他的轮回之后,我并没有因此离开,我还在暗中偷偷的观察她,偷偷的保护她。

我说到保护二字,也许你们都会笑我。

我对她那么残忍,怎么可能会保护她呢?

在我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之后,我便离开了。

从此我不会再见这个女人第二眼。

我知道是我逼死了她,是我延续了她罪恶的一生。

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可我不会亲口对她说出一句对不起。

她是我的奴隶,我是她的主人。

她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为我好,而不应该反抗我。

这句话我也对别人这样说过,那个人就是东河玔香,她诞生的那一天,我很高兴,如果说梅华妆是我所做出的最完美的傀儡,那她就是最精致最漂亮的傀儡。

她煜煜生辉,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她。

我很爱她,不过是对宠物一样的爱。

先前她很听话,可是自从她得知了梅华妆的存在,她就像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后来我知道是她的七情六欲在作祟。

她辜负了我对她的信任和期待。

我拼命地拔除她的七情六欲,可是她的七情六欲,就像没有尽头似的,我怎么拔都拔不干净。

我一直都在思考是哪里出现了不该有的误差。

我开始质疑自己做傀儡的手艺。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向我表达她的爱意,用的还是诉离的那张脸,后来我就用了面具将她挡住了,我不愿意这个小小的傀儡人,去玷污我心目中的女神。

从那时起我开始厌恶她,我终于知道她和梅华妆是不同的两个傀儡人。

所以她注定失败,而我绝对不想去救她。

东河玔香死之前曾问我,她说,人为什么会笑?会哭?会有灵魂?

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回答她的话。

实在是无聊透顶。

她到死都不明白她和人有什么区别,而我已经懒得告诉她。

先前我利用她的时候需要向她示好,而现在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丢弃她就像丢弃一个什么一文不值的垃圾一样。

东河玔香像一个劣质品,她是我此生的败笔,好在我终于甩脱了她。

我会遗憾我花了那么大代价造出来的傀儡居然是个废品吗?

我不会遗憾,如果她不行,我还可以造出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我会永远不停的造下去,直到可以为止。

实际上在最开始我也这样做了,可是我收获的微乎甚微。

渐渐的我也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所造出来的傀儡都变成了废品,我一个个的销毁,一个个的重造,可是我再也造不出像当年小梅那样的傀儡。

最后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在造小梅的时候,用上了爱用上了的呵护,说到底我是把她当成了人。

可是我对于其他的傀儡人,永远只是把她们当成机器看待。

再后来我死了,我看见我的灵魂被紫囚拿在了手里,她一下撕得粉碎。

她对我说,你做了那么多错事,早该一死了之了,天要是饶了你,我也不会饶你。

我不明白她对我的恨是因为什么而起,大概又是为了玺夜吧。

她肯定是因为我让玺夜受了不少苦呢,她才会那么厌恶我,很想让我去死。

一切都没有变,她骨子里还是诉离,她还是想维护玺夜。

那我呢?我是谁?我是什么?

恍惚之中,沿途的曼殊莎华开花了,我在那些花海里,看见了一双冰冷的眼。

我的小梅,曾经属于我一个人的傀儡,如果我待她温柔到底,是不是今日我的结局就会是另一副模样。

我想一定会的。

在我最初的时候,在我动了欲的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让她老实的陪我一辈子。

这样以后她不会颠沛流离,我不会死得那么惨。

可是我们都选择错了,我选择了报仇,她选择了恨我,我们离的越来越远,终于我和她变成了彼此之间的仇人。

她恨不得喝我的血,食我的肉,啃我的骨。

我越来越无奈,越来越心惊胆跳。

说实在的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我死在她的手里。

所以我逃避了,我原本可以留在她身边到最后一刻,可是我临时退缩了。

我既想见她,也不想见她。

可能你会说我是爱上她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就像你问我,是不是爱上诉离了?

我的回答也是否定的。

我不爱诉离,我不爱我的傀儡人。

我想一个禁锢者的身份,将我的傀儡人留在自己的身边,我很寂寞,我想她能陪伴我一辈子。

我想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陪在诉离身边,我知道她很寂寞,所以我才会想陪伴在她的身边。

后来我发现,我错的彻彻底底。

我哪一个都守不住,哪一个都不属于我。

紫囚伸手问我要轮回的时候,我把轮回给了她,那一刻我知道我把她当成了诉离,无论她问我要什么,我都会给她,包括自己的命,所以她成功的要走了我的命。

现在我后悔了,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会赶在红梅凋零之前,带那个女孩一起离开。

我让她有机会选择自己的人生,然后我会陪她一起度过她的一生。

我会以一个陪伴者的身份,在她身边永远的保护着她,等她死之后我才会离开。

我不爱她,但我想要她。

从前诉离里没有给我的温暖,都是她给我了,可是我却没有好好珍惜。

我恨我自己,我很遗憾。

我又想起东河玔香质问我的那句话。

她说,那个女人有灵魂了,你知道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当时我否认了,我是下意识否认的,在我心底,我只是希望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这样我对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她就不会因此记恨我。

我错了,我错在我是一个妄想者,我没有付出任何行动,我就想得到她,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我想把我此生的怜惜都给她。

在花开的时候带她去看花,在她委屈的时候安慰她,玺夜能做的事,我也能做,我还会做得比他更好。

可是没有如果,我合上眼的那瞬间,紫囚在对我嘲笑。

我是一个失败者,我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失去了所有。

在这一刻我终于后悔了,大彻大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