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是可以体会一些的”
“可是,我总感觉不安,我又说不清楚,我的表达有点不好,我只是想说明我的内心的那种不安,我不明白这种不安从何而来,所以刚才多少对你有点不太礼貌,这一点也请你不要介意。”
“没有,没有,没有放在心上”
“那,怎么称呼你呢?”她笑着抬头看我,我比她高出一些,因而我似乎是俯视着看着她的笑容,那是一种站在山顶守着从地平线刚刚升起的太阳的角度,我的心被狠狠的拽了一下,和我不过是相距十公分左右的少女,与我相识见面不过几天,谈话不过几个小时的女孩子,让我的内心突然强烈的涌起了一种想要去保护她的欲望,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我完全尊重她的选择,同时我又希望她可以去上学,简单的生活着。
我今年二十岁,谈过一次恋爱,我清楚的明白恋爱的感觉,在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身上,我所投射的感情绝对不是爱,可是那是什么呢?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冬日温暖的光辉,我独自一人裸露在日光之下,我张目对日,极力想要从那中间看出一点什么,尽管我明白,在我的身后是冰冷的冬日,无边无际的黑暗,混沌而又摸不着边际的未来,而我却像是得到某种指引一般对着在天空之中高高悬挂的太阳,一直到黑夜将近。
我想到许多温暖的日子,记忆的闸门被打开,被我不知不觉丢弃的日子突然涌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多么奇妙的精神体验,我像是重新寻回失物般的欢欣不已,她就像某种咒语一般,开启我的脑海深处一片奇怪的领土,无数失却的宝贵的珍宝被重新发掘,在一块土地上,我发现了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麦田,我被这种奇妙蛊惑,于是赖在那个地方不再向前走去,我就坐在悬崖的边缘,看着在麦田里玩耍的孩子们,就当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得了,我这么告诉自己。
“我叫紫可心,叫我可心好了”
她对着我说到,我这才从纷纭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嗯嗯,我是谭永心,叫我永心就好了”
我尾随着她走进了商场,她全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步调变的轻盈,全然没有那种滞重压抑的气息,我与她仿佛从海中一跃而起的海豚一般,每个细胞,粒子,仿佛跳跃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瓦妮莎的微笑》。
她走进了only店,目光迟迟的盯着一件红色桃心连衣裙足有两分钟之久,之后,她缓缓的走近服务人员,慢慢的像是艰难爬上坡的甲壳虫汽车一般询问是否可以试穿。在那之后,我坐在一个巨大的明亮的白炽灯下,光环将我笼罩,我有点看不清眼前的可心,或许是错觉,在那种光芒之下,我总是想起许多不应该想起的事情,张望着很多不该张望的东西,或许我有点搞不明白为何要陪一个尚不熟悉的女孩子在这里耽误时间。
如此这样,好像是等了好久好久,对于时间我从来把握不好,我从来极力回避具有严格时间要求的工作,那样会让我相当的吃力,不过,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段时间的性质,我感觉可心正在强烈的需要我,而我也正被可心强烈的需要着。
可心从试衣间出来,红色桃心连衣裙已被她华丽丽的穿在了身上,她的个子不算高,可是这条裙子却搭配的过分合理,蘑菇头,小巧可爱的脸蛋儿,匀称端正的身材,玲珑精致的五官,就好像站在岸边,看着对面的柳树随着风声起舞,我几乎被这种美窒息,我想到很多,对于这种美,我所浮现的那种并非爱而是与爱近似的那种感情让我感觉特别的不可思议,我久久的看着她,嘴唇紧闭,不说一言,我失却了说话的能力。
可心在落地镜前面旋转着身体,头顶的灯光一会儿打在裙边一会儿落入黑暗,可心于是一会儿旋转进光明,一会儿旋转进幽暗之中,我久久凝视着,支离的光影或许让我眩晕,流连的熠熠容颜也许让我迷醉,但是,可心,我多么希望你,你能继续这么跳下去,这么开心的旋转下去,也许,你就这么一直旋转下去吧,一定要微笑,就当我不存在,就当世界不存在,就当你在一望无际的麦田玩耍,而我在悬崖边静静地看着你,保护着你,在你要落入悬崖的当口将你拦住。
我开始渐渐地深入可心,如此模糊而又执着的深入一个人,生命中还是第一次,而每一次深入,那种风吹麦浪的感觉变的愈发的深刻起来,我开始在逐渐鼓起的懵懂的风中眺望,我站在山顶,我站在悬崖边上,我站在麦香四溢的麦田中央思索。
“可心,你为何非得如此孤独不可?”
下班后,我们去了步行街尽头的一间小咖啡厅,我就是在那儿一览无遗看到了可心的麦田,我再次凝视窗外,蓦地想起了某个失却的东西,我大声喊到“司机,司机,就在这儿停车好吗?”
“中途脱离旅行团是不允许的,先生”导游不无压迫意味的说道。
“我想下去找个朋友,很多年前走散的朋友,她就在那麦田深处”我指了指窗外,有点神经质般“诺,你瞧,很漂亮是吧?”
司机蓦的停车,我随即下车,客车扬长而去,卷起尘土在风中乱舞,我的思绪亦在纷纷扬扬的灰色中隐隐显出其悲哀的神色出来。
可心在窗户边的木质靠椅坐下,我坐在她的对面,然后她叫了一杯卡布奇诺,我要了一杯威士忌。阳光整个的将她包拢在了一起,她的四周四溢着某种强烈的吸引力,她的薄薄的嘴唇荡漾出不可思议的波纹,在这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我都在思考这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究竟是什么东西。
“以前有留过长发吧”我一边回味威士忌的奇艺的海水味和其间参杂的某种不可名状的麦芽味,一边说道。
“是的”她这时用手抚摸着自己耳根下的头发“上学的时候留过,现在不想留了”
“能想象出你留长发的样子”
“我想变的不一样起来,我想和过去的自己再见”
我大概可以体会她的心情,在学校接受怎样的待遇,又会有怎样的内心。
“在学校挺好的,像这样的天气,就很适合郊游”
“我不喜欢郊游,真的,并不是因为不喜欢那个地方的风景,我很喜欢旅游,我去过许多著名的地方,只是和他们在一起,就会让我感觉到困扰”
“小的时候在班里也挺不讨人喜欢的,仅仅是因为和他们不一样,这样就会遭到嫌弃,这种感情在小孩子心里表现的尤其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