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出什么事了吗?"
助理看着冯老爷子的脸色,吓了一跳。
刚还好好的呀。
怎么一下子这么难看了?
"合同不对,快快,撤回来,你赶紧去..."
冯老爷子这话差点没把助理给吓的跳起来,他想也不想的拔脚朝外就跑。
这可是事关好几万的单子啊。
要是真的出点什么差池...
整个厂子都会跟着动荡的。
冯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等着,一分钟两分钟的,怎么还没来?
到最后他直接站了起来。
在屋子里头背着手来回的转圈圈。
半个小时后。
助理气喘嘘嘘的跑回来,一脸的菜色,"老爷子,人家说说不能撤。而且,对方还说这传真就和咱们的电话一样,都是即时传到对方手里头的,所所以..."他看着冯老爷子难点的脸色,咽了口气小声问道,"老爷子,您刚说合同不对是怎么个回事儿呀?"
据他所知,这合同可是昨个儿早上送过来之后老爷子就没离开过身的。
当时刘翻译在的时侯,和老爷子说的好好的呀。
"昨晚我睡下之后,有没有人进我的屋子?"
"没有啊。"助理努力的回想了下,最后还是摇头,"您吃了晚饭就歇了,村长和几位老伯倒是过来了一趟,可看到您睡下就都走了,说今个儿再来看您..."助理说到这里猛的心头一跳,整个人跟着紧张了起来,"老爷子,真的,我真的没动过合同,您别把我给赶走..."
这份工作又轻松又钱多。
跟在老爷子身边还体面。
他真的不想走啊。
"你别急,我没有误会你。"虽然心里头急的都要冒火,可大半生经历的风雨,让老爷子的面上看着还算是镇定,他示意助理把那合同拿过来,又仔细看了两眼,突然开口道,"你看看这合同,这里,对,就是改的这里。"
"老爷子,这笔迹有点草,而且,而且看着好像是女孩子写的?"
"女孩子写的?"
冯老爷子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闪过陈墨言瘦小纤细的身影。
不过下一刻他就摇了摇头,直接吩咐助理,"你去找刘翻译,让他立马赶过来。"
他要弄清楚这改的地方是怎么回事儿!
心里头,冯老爷子再次骂起了这劳什子的英语:
什么破玩意儿呀。
还是中文好!
眼看着助理要走出去,他心头一动猛的喊住他,"等一下,你再让人费点心,再找个翻译过来。"
冯老爷子倒不是觉得刘翻译骗他什么的。
纯属做生意这么多年,多个心眼罢了。
翻译到的很快。
当天晚上就被助理接了进来。
等到赶到冯家村的时侯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刘翻译本来以为冯老爷子已经睡下,没想到在厅里第一眼就看到了冯老爷子。
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老爷子您还没睡啊?"
因为这一回的生意,他跟在老爷子身边也有一年多时间。
自然是晓得他早睡早起的性子。
晚上九点睡。
早上六点起。
几乎可以说是雷打不动。
现在竟然九点半了,还在这里没睡下。
难道说,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还没吃东西吧?小王,去找人给你刘哥弄点吃的。"
冯老爷子笑着招呼了小助理,然后把手边的茶往刘翻译那边推了推,"一路辛苦了,自己倒点水喝。"
以着冯老爷子的身价儿,自然是不可能帮着自己倒茶的。
就这么客气,和颜悦色的说话。
已经足够让刘翻译受宠若惊,"老爷子您客气,我自己来..."
几杯茶下去。
冯老爷子没出声,刘翻译也不敢出声啊。
屋子里头的气氛就这样沉寂下来。
好在,没一会儿王助理便端了碗面条进来,"刘哥,乡下没什么吃的,这碗面条你将就下啊..."
"没事没事,谢谢你啊,小王。"
冯老先生可是大企业家啊。
能得他的贴身助理亲自端一碗面。
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他。
知道老爷子找他肯定是有事儿,三五两口把面吃下去,他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掏出块皱巴巴的手帕,擦了下嘴又随便折两下收进口袋,看着助理小王把碗端下去,刘翻译一脸忐忑的开口道,"老爷子,您找我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呀,还请您吩咐就是。"
"小刘啊,你跟着我虽然不如小王的时间长,但好歹也一年多了吧?"
"是,是有一年多了。"
听着这话的刘翻译更是心头忐忑了啊。
一边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飞快的在脑海里头转动了起来。
难道说,自己做了什么事儿惹老爷子生气。
这是,要把自己给开了?
可是他想来想去的,最近他没做啥出格的事情啊。
"老老爷子,要是我哪里做错了您直接说,我改,我一定改..."
他这会说话的声音都跟着结巴起来。
就怕老爷子二话不说让他卷铺盖回家吃自己。
"你别急别急,我只是想问你件事儿。"
冯老爷子的话听的刘翻译微怔。
就为了问他件事儿。
所以让他直接赶飞机过来,然后又打破以往的休息惯例等着他?
这件事儿,可见很严重!
他深吸了口气,一脸的凝重,"老爷子您请说,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份合同你仔细看一遍。"
老爷子把那份合同递给他,一脸的平静。
刘翻译手心里都紧张的冒汗,他接过那份合同时没拿稳,差一点掉到地下。
吓的他赶紧手一伸把合同抱到了怀里头。
"别紧张,你就当是咱们随便聊聊天。"
刘翻译听着这话心里头腹诽,谁家千里之外请人来聊天的?
这天聊的,忒贵呀。
然后,他把合同拿起来,凑着有些昏黄的煤油灯仔细看起来。
一遍。
两遍过后。
他的脸色突然就白了起来,"老爷子,都是我的疏忽。您要怎么处置我都闪了。"
到了此刻,刘翻译的心里再没有半点的侥幸。
连嘴唇都是抖的。
"老爷子,您,您把我开除吧。"
还是那句话,这会儿的人虽然一个个的都想着多挣些钱。
但人心毕竟还是要纯朴些的。
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错就是错了。
哪怕后果很严重。
刘翻译也没有推诿半句,"老爷子,幸好您请人又校对了一遍,不然的话我可就真的错大了。"
这中间相差的后果。
把他卖了都赔不起啊。
"原来真的是你这边错了,没事没事,你也别放在心上,以后做事仔细点就行。"
冯老爷子之前一直提着的心松了那么两分。
合同没错!
相反的,这个改合同的人还帮了他!
心头雀跃的同时,他一指那处修改的地方,"来,你帮我解释解释,这两处的区别。"
"老爷子,这是我的疏忽,漏算了小数点,对方修改的这个数字才是正确的..."
他略顿了下,最终还是加上了一句,"如果对方没有修改,这中间的损失应该是五万多..."
他这话听的迈脚进屋的王助理差点一脚没迈开,摔在地下。
"这,这么多?"
冯老爷子也有些吃惊,等到听了刘翻译的一番解译过后。
他后背上全是冷汗。
这要是照着之前的合同传出去。
他辛苦大半辈子,怕是要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动声色的让助理把刘翻译带下去安置休息,本该躺在床上就睡着的冯老爷子却是半宿没有睡意。
到底是谁帮他改的合同?
换句话说,谁帮他改的合同,谁就是帮他挽回好几万损失的人。
这,简直就是他的贵人啊。
不行,得找出来!
第二天一早,冯老爷子最先想到要求证的自然是陈墨言。
可是他草草就着一碗玉米粥吃了一张鸡蛋葱花饼,临出门的时侯突然又怔住。
他不知道对方的情况:
住哪,叫什么?
一概不知!
好在冯老爷子也是做了大半辈子生意的人,脑袋瓜转的快,他坐在椅子上想了想,直接把自己的助理叫过来吩咐道,"你去家里头问问,咱们镇上的初中在哪,然后再去找找有没有这样一个女学生...这么高,有点瘦,扎个马尾,好像十二三岁的样子..."他比划几下又加上一句,"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应该是教英文,你马上去办,尽快给我找出来。"
"好的,老爷子您稍等。"
能作为冯老爷子的贴身助理,回家祭祖、迁坟也在带在身边的。
肯定是有其过人之处。
能力也是无庸置疑。
对于冯老爷子这样没头没尾的吩咐,他二话不说转身去办。
不过是短短半个小时。
他便把黄老师几人的资料放到了冯老爷子的跟前。
一个老师,六个学生。
倒是和他在车上看到的有点像。
把其中的三个男孩子剔除,他看向王助理,"你把这三个女孩子的详细情况说一下。"
随着王助理的细说,冯老爷子直接锁定在陈墨言身上。
他一拍桌子,"走,咱们去这小姑娘家。"
饶是王助理向来镇定,这会儿也不禁有些傻眼。
"老爷子您要亲自过去?"
"是啊,亲自去。"要是他猜测的没错,这小姑娘可是他的大贵人!
帮着他直接挽回好几万块钱的损失。
等于是间接救了他的公司啊。
不是大贵人是什么?
陈家。
陈墨言等人都在陈家的老宅中。
大家闹哄哄的围坐在一起,听着坐在主位上的陈爷爷陈奶奶说话。
准确的说,是训话。
这会儿出声的是陈奶奶。
她眼圈红红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子一脸的难过,"都是我和你们爹没本事,才让你们过不上好日子,老三打小就聪明,学习好,却偏偏进了部队...老二更是,两口子连生个孩子都得偷偷摸摸的..."她说到这里拿袖子擦了擦眼圈,语气里充满了自责、内疚,"是娘不好,让你们一个个的都受苦..."
"娘您说什么话,这怎么是您和爸的错,都是我们当儿子的不好。"
出声的是陈墨言的三叔。
在外地一个省当兵多年,这是近三年来的头回回家。
当然,这次回家是被陈妈妈给拍电报骗回来的。
不然怕是还不会回来的。
当然,对于造成自己这次匆忙回家的罪魁祸首,陈三方心里头还是很生气的。
要不是为了维持他本身军人的形象。
怕是在看到家里头这些破事儿的时侯,陈三方就掉头走了。
如今他在家里头耐着性子待着。
可这些破事儿一桩又一桩。
特别是他妈,天天拉着他的手说些家长里短,说两个嫂子的不是。
说家里几个侄女不得意。
说...
他听的头皮都麻了。
他可是一个军人啊,军人是做什么的?
保家卫国!
是铁血军人!
怎么可能被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包围?
不过村子里头大人小孩羡慕的眼神倒是着实满足了陈三方的虚荣心!
他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嘛。
此刻,哪怕他对着陈奶奶说话,也是带着优越性的,"妈你放心,再给儿子几年,等儿子过好了,就接您过去享福,到时侯儿子让您和爸住上大楼房,天天吃肉,吃好吃的。"
"哎哎,还是我家小三孝顺,娘没白疼你啊。"
陈奶奶抹着眼泪儿,一脸的欣慰。
陈妈妈和陈二婶儿头一回妯娌两人有了默契,各自扯了下嘴角撇开了头。
当她们不孝顺似的。
有本事你现在把妈给接走?
对于陈三方的话,两个儿媳妇持鄙视状态,陈爸爸和陈二方则是一脸的惭愧。
是他们当儿子的没做好。
让爹妈跟着受苦、受累。
唯独陈墨言,微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讽。
她这位好三叔可真真是上下一张嘴,全靠他这一说啊。
简直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上一世自己这位三叔倒是真的转了运,靠着他八面玲珑的本事在部队混出了一份天地,娶妻生子,最后也算是熬出了头吧,可他是怎么对待陈爷爷陈奶奶的?
弃而不管!
当然了,肯定不是一点不理不问的那种。
要真是这样的话,传出去他在部队上还想不想混了?
过年过节,他会让人带些东西,全都是些不贵,但却是北方比较稀罕的吃食。
比如说什么冻好的鱼之类。
还有就是一些稀罕的,看着好看又新鲜但实际却真的不好吃的小吃食。
再或者,给陈爷爷陈奶奶稍上个十块,五块的钱。
这样一年换个花样的儿让人稍回家。
部队上知道的人谁会说他不是?
至于不接陈爷爷陈奶奶过去...
更是好说词呀:他爹娘是庄稼人,在乡下住习惯了,难离故土!
陈墨言想到前一世,陈奶奶临去世那会,嘴里口口声声念叨的是这个三儿子。
可她这位好三叔在哪呢?
反正是没在她身边儿。
而且,还是在陈奶奶下葬两天过后才赶过来的。
跪在陈奶奶的坟头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这一次,人家晚回的理由仍是充分:部队上有任务,不能请假!
多么传大的理由啊。
前世,陈墨言听了这些只是感慨军人的不易。
连自家亲妈去世都不能及时赶回来。
可是现在,当一切回头,再重来一次时。
她看着自己的这位好三叔,突然就很想笑,甚至,她真想问一句。
部队和军人是哪一点得罪了他啊。
让他时时把部队和军人的身份拿出来当挡箭牌,恶心人?
这一刻,她听着陈三方在那里大打亲情牌,煽情的整个老陈家的人都红了眼圈,内心里头暗自吃的一声笑,面上神色不动,却是愈发把眸了垂了下去:这事儿,和她没关系啊。
"老三啊,你说的那些都朝后靠,我和你娘在家里头有吃的有喝的,我们也不用你担心,只是你二哥这事儿,你可得帮着想个法子啊。"陈爷爷本来是不想开口的,可陈二方使劲儿的给自家亲爹使眼色呀,他听着自家这个弟弟一溜的话说的自家爹娘都红了眼圈,陈二方也有瞬间的自责:
他这都几个孩子的爹了。
还让自己的爹娘跟着操劳,为了他们二房的事儿操心。
可是内疚归内疚,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儿。
要是大哥和三弟不出手帮他。
就凭他自己,二房还真的迈不过这个坎儿!
他是生怕陈三方这个弟弟把话题给歪过去啊,到时侯他这事儿不就得被混过去了?
这可不行!
陈爷爷也是怕自己这个二儿子到时侯赖上自己,干咳两声开口打断陈三方的夸夸其谈,直接道,"这事儿我们之前商量过,你是部队上的人,咱们好歹也是军人家属了,这事儿吧,你看能不能去和他们说说,这罚款什么的,咱们就免了算了?"
陈墨言被自家爷爷这话听的差点笑起来。
她这爷爷也忒高看自家这位三叔了吧?
还有,她爷爷当镇政府部门的人是吃素的,还是摆设?
和他们去说说,算了吧...
呵呵,这话也愧他说的出口!
别说陈墨言在心里头呵呵,就是才大打了回亲情、苦情牌的陈三方,这会儿也忍不住在心里头浮躁起来。
眼前的这要不是他自家亲爹...
估计陈三方早就国骂出口了。
深吸了口气,他一脸的为难,"爸,你可不能这样说,正因为您儿子我是军人,咱们家是军人家属,所以你们更应该从严要求才对,我怎么能去向国家开这个口,给你们行方便走后门?"他扫了眼自己的二哥,眉头皱了下,"二哥,你当初超生时就该想到这些事儿的,现在你自己就没有一点章程吗?"
要他说,自己这个二哥就是被他爹娘惯坏了。
什么事儿都担不了!
没用!
就这样还敢捅这么大一个篓子?
简直是蠢,笨!
被自己弟弟满是嫌弃的眼神看着,陈二方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
手脚无措,"我,我当时没想这么多..."
旁边的陈二嫂可是比陈二方精明多了,一看陈三方这语气,心里头冷笑两声,脆生生的开口道,"三弟你要是不帮忙也成,反正当初生这个娃时爹娘说了,只要是儿子他们啥事儿都包了,现在这罚款我们二房是肯定没有的,大不了这孩子我们不要了,谁爱要谁要去。"
她说着话直接把儿子往陈二方怀里头一丢,"姓陈的这是你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这婆娘,你这是干啥子哩,吓到咱们儿子了..."
陈二方手忙脚乱的哄着怀里瘪了脚要哭不哭的儿子。
坐在主位上的陈爷爷却是黑了脸,"老二家的你这是干嘛,摔了小宝你负的起这个责吗?"
真是的,那可是他的宝贝金孙!
陈奶奶更是心疼的直接从椅子上窜过来,直接就把小娃抢了过去。
一边哄孙子一边狠剜了眼二儿媳妇,"你个狠心肝的女人,就没见过你这样当娘的...要是让我的金孙有个什么好歹的,看我和你没完。"她骂了几句,便抱着小娃坐了回去。
"老大,老三,你们三个都在这,说说看这事儿咋办吧。"
陈爷爷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前几天对方可是把罚款单递了过来,这钱是怎么个凑法,总得有个章程吧。"
一听说钱的事儿,陈妈妈唰一下来了精神,"爹可别指望我们大房,上次我们老陈出车祸,腿受伤还欠了一屁股债没还呢,还找了言丫头的朋友借钱呢,爹,我们大房快要揭不开锅了,我还想着哪天吃不上饭就来咱们老宅这边凑合几顿呢,爹,娘,孙子是宝贝,但这两个丫头片子可也是你们老陈家的种,你们不会由着她们饿死吧?"
陈爷爷加陈奶奶,"..."这个儿媳妇,真是娶错了!
"三弟,二哥可全指望你了。"
陈二方一脸的哀求,陈大方这个没主意的,自然也把眼神投注到了自家三弟身上。
他倒是没有别的想法。
就是觉得吧,自己没本事,也想不出啥好办法。
三弟向来脑子灵活,在外头闯过的人,又是部队上的。
肯定能想出好办法来的。
然后,被自己的两个哥哥直接架到火炉上的陈三方真的要骂娘了。
要不要这样坑弟,坑儿子?
他是军人,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低层的军人啊。
要不是他这么多年坚持努力,事事做到最好。
怕是早被退伍回家了。
就是因为不甘心这样退伍回原籍,陈三方才憋着股子气儿训练,做事。
正因为这样,他才入了部队某个长官的眼。
让他顺利的留在了部队。
但也仅仅如此。
别的,还是要靠他自己。
他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呢,家里人却这样拖他的后腿!
陈三方很是生气。
不过面上他还是没有露出来的,只是紧皱了眉头,看向了陈爷爷,"爸,这次的事儿要罚多少?"
"哦,二百六。"
说到这个,陈爷爷也是一脸的肉疼。
有这二百多干什么不行啊。
能让他们家吃肉吃上好几年好不,过年顿顿吃饺子得吃多少顿?
现在倒好了,全得上交,充公。
陈爷爷看了眼陈奶奶怀里头咪了眼睡着的大孙子,眼更疼了。
这真真是成了金孙了啊。
"怎么这么多?二哥你手里有多少,余下的我和大哥凑一凑,好歹的把这事儿对付过去。"
按着陈三方话里头的意思,三个房头每家出一部份。
把这事儿结了。
他也好早点回部队。
现在的他可是正值上升期,耽搁不起啊。
可惜,陈二方却是直接红了脸,"我,我我..."
倒是陈二嫂,一脸爽快的直接开口道,"三弟,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们二房是一分钱没有,最近都揭不开锅了,你没看我们都在咱爹娘这边吃饭吗?"她叹了口气,瞟了眼大房的几个人,再开口声音里多了抹得意,"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我们家小宝是咱们这个家的独苗苗呢,为了他,我和你二哥可是拼了全部的家当。"
"二哥你是打算这钱让我和大哥全部掏出来?"
陈三方的脸总算是黑了几分,"我就是一个军人,哪有那么多钱啊,二哥二嫂,你们这是难为我了。"
"哟,我们怎么就是难为你了,你这些年不在家里头,伺侯爹娘,田里家里的活计都是我们干的吧?你当初说的啥,一年会给家里头寄钱,给爹娘养老生活费,可实际上呢,你寄没寄的我可没看到。"那表情,那话就差没明说陈三方没寄了,陈二嫂的眉梢挑起来,颇有几分凌厉的味道。
"现在你二哥和我有难,让你帮一下就是为难你?"
"三弟,你可真是你二哥的好弟弟。"
陈三方的嘴角抽了抽,"二嫂,我真的有寄的,不信你问爹娘..."
他这话只是换来陈二嫂的一个白眼。
问爹娘?
这两个老东西还不是没边的偏着你这个小儿子?
"行了,你们都说的些啥,现在说的是你二哥的事儿,我告诉你们啊,这钱老三你出一百三,老大你出一百三,这事儿不就完了吗?"陈奶奶在一侧抱着亲孙子听的心急坏了,这事儿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啊,一来人家说了,再不交罚款,就要带陈二方走,至于把人弄到哪去?用官方的话就是进去教育改造!
陈奶奶怎么舍得最疼的儿子出事?
二来吧,小儿子老是这样待在家里头,也误事呀。
虽然陈奶奶舍不得陈三方,但她心里头可是门清儿的,在家里,没出息!
因为二儿子的事儿毁了小儿子的前程?
她自然是不肯。
"大哥,三弟,是我这个当哥哥当弟弟的没出息,这事儿就全靠你们了。"陈二方看着是个憨厚的,但却也极会钻空子,算计,这会儿陈奶奶的话音儿还没落呢,他立马起身,麻溜的对着陈大方陈三方道谢,脸上又是自责又是感激的,就是想着直接把这事儿给做实了。
陈三方在心里头哽了下,恨不得掀掉子。
他什么时侯答应了?!
有心想要否了吧,又担心自己的形象有损。
可应下?
这笔钱,足足是他这几年来所有的身家了啊。
倒是陈大嫂,一听这话不管不顾的嗷的一声叫起来,"娘,你们可不能这样,我们家哪里有钱,你们儿子多大本事你们心里头没数吗,还一百多,十块都没有!"她撇了撇嘴,伸手把陈墨言和陈敏两姐妹拽到跟前,尖着嗓子道,"三弟,这可也是你们陈家的种,你们部队上不是向来说什么男女平等吗,我们家可是两丫头呢。"
"好几张嘴要吃饭,还要上学,再过几年要出嫁妆..."
"到处都要钱,娘,到时侯是你能帮我们还是二弟三弟能帮啊,你们今个儿谁要是落下话,说到时侯肯帮我们大房出一半儿,那行,今个儿这事儿我们大房也出力。"陈大嫂吧啦吧啦的,竹筒倒豆子似的说的又快又急,可话却是着实的戳到了陈二方两口子、陈三方的心窝子上啊。
给他们大房也出力?
不可能!
所以,陈二嫂眼一翻,似笑非笑的开了口,"大嫂你想到哪了,孩子还小呢,哪里就说到什么嫁妆了?再说了,就是嫁妆那不也是有婆家的聘礼嘛,哪用得了咱们老陈家贴钱?不过大嫂,我们二房今个儿这事儿是实在过不了,才想着请大哥三弟你们帮忙的,我和我们二方商量过的,这钱算是我们二房借的,等我们有了会还的。"
陈默言听着这话都差不多要帮着自家这位二嫂鼓掌喝彩了。
当然,是倒的。
算是我们借的。
会还的。
至于什么时侯还,这个期限嘛...
呵呵,你就慢慢等吧。
如同周星驰的台词儿,期限,一万年?
不过这事儿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也懒得发言什么的。
再说了,有她妈在呢。
想要大房出钱,怕是有点困难的。
果然如同陈墨言所想的那样,商量来商量去的,在陈大嫂的强势搅局下,再加上陈大方手里头是真的没钱,所以,到最后,当陈爷爷陈奶奶要拍手定案,让他和陈三方平分这份钱时,他是一脸为难的开了口,"爹,娘,我现在手里是真的没钱..."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合着大嫂娘家是你一家人,咱们这些老陈家的正经家人倒是外人了是吧?"
陈二嫂说的尖锐,眼神带着冷意,"大嫂帮娘家,转手就是一百两百的帮,到了你这亲侄子身上,合着就一分没有了,呵呵,大哥,这亲侄子可是半个儿,你以后还指望着我们家小宝呢,这帮了外人却这样小气亲侄子,这哪头近哪头远的,大哥啊,你可要想好了..."
这话,就差没直接威胁陈大方说,这钱你不出,以后你有啥事,也别想着找我们!
更是还有一层意思——
农村人不是讲究养儿防老,送终么?
这没有儿子的大房,以后去世肯定是要靠着侄子捧灵,下葬的呀。
要是陈大方这会儿不出这个钱。
也行,以后她儿子也不管大房两口子的身后事儿!
让你们无人送终!
短短一句话说的陈家大房夫妻两人都黑了脸,陈妈妈张了张嘴,恨恨的跺下脚,"生个儿子有啥好炫耀的,这才豆丁点儿大,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谁知道养不养的活?
不过陈妈妈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把后头这话说出来。
饶是这样,陈二嫂还是嗷的一声叫起来,"姓何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啊,没想到你这样黑的心肝,竟然诅咒自己的亲侄子,何大丫我算是看清你了,妈,你看看她,她这是在诅咒咱们小宝,一心想着让咱们陈家没有儿子,她好把钱财都拿到她们何家去呢,黑心肝的玩意儿..."
陈奶奶脸也变了,"我们陈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眼看着一屋子彻底的闹腾起来。
陈墨言果断的转身,朝外走。
随着她身后第二出来的,竟然是陈三方。
叔侄两人站在陈家老院外头,陈墨言有些无语的看了眼自家三叔,自己是小辈出来也就算了,他这当儿子,当小叔子的,怎么不留在屋子里头劝架,就不怕他那上了年纪的妈吃亏吗?不过她这个三叔的性子向来是凉薄自私,这会儿选择出来也是可以理解。
陈墨言默默的看了眼陈三方,"三叔,我家里还有鸡没喂,我回去干活啦。"
屋子里头打架呢。
他这侄女竟然想着回家喂鸡去...
陈三方抽了下嘴角,第一次认真的看了眼陈墨言,竟然抬脚跟上她,
"走,三叔和你一块,去你家看看去。"
陈墨言很想说,你别去!
不过面上却是眉眼弯弯的一笑,"好啊,不过我们家里头穷,三叔别嫌弃就成。"
"嫌弃啥,三叔可也是从咱们家走出去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嘛。"
叔侄两人一行走一行的说话。
当然,多是陈三方说,陈墨言选择跟在他身后,静静的听着。
陈三方讲的多是部队上的一些有趣儿的事儿。
在他想来,自己这个侄女可是个十二三岁的黄毛小丫头,能知道个啥?
他随便说些就能哄着她对自己这个三叔心生崇拜!
可惜,他说了半响,陈墨言对他的回应仍是'嗯';'啊';或者'呵呵';两声笑,这让一心想着让自家侄女崇拜自己的陈三方有几分的搓败,他正想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紧张点啥的,陈墨言却是直接向前几步,脆生生的声音在他的耳侧响起来,"你们这几个小坏蛋,怎么又偷溜出来了,大黄小黑三白,快点给我回家去..."
然后,陈墨言嘴里头的大黄小黑三白等嘎嘎乱跑。
甚至还有两只朝着陈三方身前冲过去。
她伸出两手张开,朝着家里头赶...鸡...
扑棱棱的几声,有一只竟然一头撞到了陈三方的小腿上。
措不及防的,陈三方被吓了一跳。
身子一侧就要避开。
这边一迈脚,踩到了鸡屎上...鸡屎...
陈三方看着鞋子上的一大块,气的脸都白了,"言丫头,赶紧把这几只鸡弄回家去。"
他这鞋子可是回家的时侯新买的!
好不容易把几只鸡赶回家,陈墨言扭头看着一脸黑的陈三方,咧嘴笑了笑,"三叔,不好意思呀,这几个小家伙忒淘气了,那个,你是回家去洗洗鞋子还是在这里刷一下?"
"你去给我弄点水,我在这里刷一下吧。"
他顶着一皮鞋的鸡屎走回家。
让全村的人都笑话他?
陈三方觉得自己会疯掉的好不好。
他抬脚越过有些破旧的木门,一脸嫌弃的朝着院子里走。
身后,陈墨言撇撇嘴,"三叔,水桶在那边,你自己去弄呀,我得给鸡喂食,不然又要跳出来了。"
陈三方看着手摇的深不见底的井,眉头紧紧锁成了十字。
这丫头竟然让他自己提水!
懂不懂待客的规矩啊。
不过眼看着陈墨言走向了屋子后头,陈三言只能咬了咬牙自己提水。
硬着头皮把鞋子上的鸡屎刷没,陈三方的耐心也磨没了,看着陈墨言黑着个脸开口道,"我不放心家里头那边,就不在这边待了,言丫头,三叔走了啊。"他嘴里说着走,脚下的步子却是没动,看着陈墨言,摆明了是在说,我都要走了,你作为主人还不送送我?
陈墨言觉得自己还得给自家这位三叔添上一项:
自以为是,自恋,狂!
她站在那里不动,"那行,三叔你慢走,我这还忙着,就不送了啊。"
至于有空来玩什么的。
陈墨言觉得自己还是别说了,反正说了也是白说。
没的浪费自己的口水。
陈三方没等到人送他,心里头憋气,跺了下脚,结果把几只鸡吓的嘎嘎乱飞。
他眼前立马浮起无数的...鸡屎!
陈墨言看着陈三方走人,长松了口气,抬脚正想去关院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一老一少。
老的,正是她之前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位老爷子。
陈墨言微惊,连手里头喂鸡的小碗都忘了放下,"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自己好像没和他说住这里呀。
这真是...果然有钱人的办事效率!
"小姑娘,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不过话说,陈墨言小朋友,你可是让我好找啊。"
冯老爷子看着陈墨� �,满脸的激动,恨不得冲过去握着她的双手道谢。
不过,看着她的小身板,看看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冯老爷子的脚步止住,直接道,"小丫头,我那份合同是你帮我改的吧?爷爷我今天是来和你道谢的,丫头你呀,可是爷爷的大贵人,爷爷今个儿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你。"
这是冯老爷子的真心话。
要不是眼前这个小丫头,他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等着吉日祭祖,迁坟啊。
这是发现自己修改了合同。
来谢谢她了?
陈墨言冲着冯老爷子弯了弯眉眼,带笑的眸子里多了抹狡黠,
"老爷子是怎么确定是我改的,要知道我可是才只有十三岁,上初一哦。"
冯老爷子也不计较她没把自己往屋子里头领,就站在门口和陈墨言说话,"是啊,当初我也没确定,毕竟你是真的小,要是我了解的没错,你这初一才接触的英语吧,可是我想来想去,除了你更是没有别人。"
他顿了下,又加上一句,"特别是我了解了你上学的经历,到最后,我不得不承认,你是那个最有可能的。"
"其实,我也是顺手那么一笔,老爷子您真没必要放在心上的。"
这话就是直接承认,那合同,就是她改的。
虽然心里头认定了是这个丫头。
但是毕竟陈墨言的年龄摆在这里呢。
而且又是个乡下的小丫头。
冯老爷子心里头还是抱有几分怀疑的,不过这会儿听她一说,他就松了口气。
没找错人就好!
"老爷子,我们家里头太简陋,就不请您进去啦,您在这里坐会,我给您去端杯白开水?"对于自己家里头穷,陈墨言觉得这是事实,她没必要避讳或者是掩饰什么的,她家就这条件,人家有眼的都能自己看好不好,落落大方的搬了两个小马扎出来,让冯老爷子和他身边的男子坐下,她笑着转身去倒水。
两碗白开水。
陈墨言抿了抿唇,"老爷子,这位大哥别嫌弃,我们家,没茶。"
听了她这话,冯老爷子眼神闪了闪。
略带几分探究的眼神下一刻落在陈墨言身上。
半响,他突然对着陈墨言呵呵一笑,"丫头别忙活了,来来,坐下来,陪爷爷说说话。"
"好啊,爷爷您想问什么就说吧,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着她的话,冯老爷子哈哈笑起来。
这丫头,有趣儿!
他端起面前的粗瓷大碗咕咚咚的灌了好几口白开水,咂了咂嘴角,"还是咱们家乡的水好喝啊,甜。"
"老爷子这是思乡呢。"
陈墨言甜甜的笑,"看来,老爷子是有些年头没回家乡了啊,以后要记得常来啊。"
"老喽,落叶归根,是要回来的。"
一大一小聊的甚是投机。
旁边的王助理看的眼神直闪,自家这个老板看着和蔼,实则最是警惕。
现在竟然和个孩子聊的这么高兴?
正想着呢,门口突然响起脚步声,然后,有人笑呵呵的声音响起来,"言言,这位老爷子是哪位啊,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家里头来了客人怎么也不和大人说一声?大哥大嫂忙着,我这个三叔不是在吗,哪有让你个孩子招待客人的道理?"他一边说一边满脸歉意的站在冯老爷子的跟前儿,脸上堆笑,"这位老先生您好,我是言丫头的三叔,您来我们家就是我们陈家的客人,今个儿是我们的疏忽,您可千万别怪言言,她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儿。"
陈墨言听着这话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陈三方。
三叔,您能不能要脸点?
能吗能吗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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