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卫生院的两个中年护士把她们给拉开。
一位应该是护士长样子的中年女人黑着脸,"有你们这样当病人家属的吗,你们看看孩子,都被你们吓成什么样儿了,你们是不是这孩子的亲人?还是说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你们的,是别人家的?"
"怎么不是我儿子,那是我儿子,可却是被她女儿给害成了这样..."
陈二婶气呼呼的。
她看着陈妈妈的眼里全是恨意,"养不教父啥过来的,反正你们女儿犯的错,就该你们大房就得赔,我儿子看病花多少钱你们都得掏,还有,要是我儿子治好这事儿好商量,不然的话,我儿子要是有个啥万一,你们大房的谁敢别想好。"
"她二婶儿你疯了吧,我们大房好好的怎么惹你了?"
陈妈妈捂着自己脸上被挠的好几道血印子,疼的直抽抽,却还不忘对着陈二婶放狠话,"别以为你生了个儿子就真的是成了老陈家的功臣,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随便胡赖咱们,我和你也没完。"
陈妈妈对于陈爸爸或者还有几分顾忌。
可是陈二婶这个妯娌?
呵呵,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妯娌可是早就互相看不顺眼了。
再加上这一两年来陈二婶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
可是在整个陈家使着劲儿的作!
陈妈妈不得公婆的欢心,又没能生出个儿子。
自然是落了下风。
早憋着一股子的气呢。
刚才虽然开始的时侯被陈二婶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后来却是立马就反击了起来。
所以,这会儿陈妈妈脸上带着伤,陈二婶儿也没好到哪去。
眼看着两个人披头散发的又要吵起来,中年护士黑了脸,"你们都给我出去,要打要骂的去外头,这里可是医院,不是你们吵架撒泼的地儿。"同时她又看了陈二叔几个男人一眼,"你们也都是家属吧,谁要是不好好的约束自己家里人,我会上报院长,把你们家人连病人一块赶出去。"
其实护士长只是吓唬吓唬陈二方几个人。
现在这些卫生院的初衷还是很纯的:为人民服务,治病救人。
自然不可能把病人往外头赶的。
要是被人投诉。
别说她们这些小护士,就是连院长都吃不消的。
不过她们心里头清楚这事儿,陈二方几个不知道呀,一听这话陈奶奶先自吓到了,她厉了双眼,"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要是因为你们耽搁了我大孙子的治疗,瞧我不剥了你们两个的皮。"
陈二婶哼了一声,毕竟是心系病床上的儿子,站在一边抹起眼泪来。
陈妈妈也是一脸的阴晴不定。
她是有心想要问个明白,刚才陈二婶那话是几个意思。
什么叫她们大房害得她儿子这样?
可瞧着陈二婶儿这表情,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却是悄悄的拽了两下陈爸爸的衣角,看到陈爸爸朝着她扭头望过来,她张了张嘴,压低声儿道,"那个,你来的时侯看到敏敏了吗,这事儿应该和咱们敏敏没关系吧?"
"我不知道啊,咦不对,敏敏不是一直跟在咱们身边的么?"
陈爸爸这话一出口,陈妈妈立马拍了下大腿,"我就说咱们敏敏是个乖的,这事儿肯定是那个死丫头惹的祸。"她说到这里猛不丁的一声叫,然后扭头看着陈二婶冷笑道,"那死丫头做的事情你们找她去,可别想着讹诈咱们,我告诉你呀,那丫头自己闯的祸,你找她啊,听到没?"
"她是你们女儿,你们就该担这个责任。"
眼看着就要再次吵起来,陈奶奶抬手拍了下桌子,"吼什么吼,我还没死呢,现在你们两家都在正好,赶紧回家弄钱去,要是我大孙子有个什么好歹的,我也不活了。"她一指陈大方和陈二方,瞳孔瞪的大大的,"要是我孙子有个啥好歹的,你们就等着给你娘我收尸吧。"
陈大方加陈二方,"..."要不要这样不讲道理的逼他们?
陈奶奶直接翻了个白眼。
要是讲道理,还能算是逼吗?
"行了,孩子睡着了,你们都给我小声点呀,还有,留一个人在这里,多余的人都出去。"顿了下,那个中年护士长又加上一句,"都回家吧,别杵在这里,我们这也没那么多的闲地方让你们待着。"说完这话她又帮着小宝测了下体温,便走了。
而被护士轰到外头的几个人脸色各异。
这个时侯,陈爸爸也几句话问出了事情的原委,当然是他妈嘴里头的版本。
陈妈妈一听这话,整个人脸都黑了,"果然是那个死丫头弄出来的事儿,走,咱们现在回家,我倒是要看看她想做什么,自己惹出来的事儿让她自己给我收拾去,老娘可没那規闲钱给她擦屁股。"她说这话的时侯似是故意提高了声音,朝着陈二方以及陈奶奶的所处多看了两眼。
用意不外乎就是警告。
"娘,那那,我们先回家了啊..."
陈爸爸有些不敢出声,缩着脑袋和陈奶奶说了话离开。
夫妻两人归心似箭。
一个是想着找到陈墨言,好好的和她算算账。
让你个死丫头老是给大房带来麻烦。
你个搅事精!
这个想法自然是陈妈妈。
至于陈爸色,他心底深处对于自家亲娘的话多少有些怀疑。
可心里却也有些忐忑。
万一,真的是言言呢,她失手了什么的?
头越想越疼,脚下的步子坨生迈的更快。
归心似箭。
他急着回家把这件事情弄个清楚。
他们这里闹腾的一锅乱,陈墨言却是半点不知道,她取了自己要拿的东西,和陈奶奶分开之后,慢腾腾的朝着之前居住的小院走,路两边都是杂草,小树,空气中带着点点的闷热,半点的风都没有。
虽然已经是傍晚。
但却仍是热的很。
陈墨言走几步擦下额头上的汗,心里头赌咒般的骂了几句此刻的天气。
不是都立秋了嘛。
怎么还那么的热?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的,她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到了镇上,拐了几个弯,从一间铺子里买了两个三合面的饼子,陈墨言心里却是暗自算计,也就是这几天,马上就要开学,不然的话她在外头住,还真的要买不少的东西,想着小院这几天自己必须要用的东西,玉米面啥的还好,就是...
路过一个小摊,她买了个两个塑料盆。
一个洗脸一个洗脚。
穿过两条街,眼看着就要到那个小院的时侯,路过一家包子铺。
想到这几天都是顾薄轩在帮自己,买吃的买用的,而且他早中晚饭都是他买,她脚下的步子一拐弯,递给包子铺的老板五角钱,买了五个热呼呼的肉包子,她把包子放到自己的鼻子上闻了闻,香喷喷香呼呼,软软的。
嗯,真好!
她一路走一路买,却是不知道身后不远处始终跟着一道身影。
顾薄轩是从她进了镇子之后看到的他。
倒不是他一直跟着她,不过是他才从家里头回来,想起了点事儿就拐了个弯,然后就看到陈墨言小小的身影,他正想喊她,不过看着她买饼子,鬼始神差的,他收了声,不远不的跟着她,看着她眉眼里的浅笑,看着她俏生生的和卖东西的老板讲价,看着她因为省了一角半分的钱而开心的眼儿都弯起来。
顾薄轩跟在她的后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儿。
前头,陈墨言两手拎满了东西,走了没一会她觉得东西有点滑,赶紧放在地下重新装了一下,低头正想拿起来,身后有一个人比她更快,大手一伸把两三袋的东西抄了起来,声音低哑,"我来。"
陈墨言微怔,看到来人她眼前一亮。
"顾大哥,是你啊,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是那么早?
"家里头事情忙完了,我来镇上买点东西,看到你了..."他扫了眼陈墨言,拧紧了眉头,"怎么买那么多,要是我不在,你把这些东西拎回去,手还要不要了?"
"不重的,我以前在家提的东西比这重多了。"
她说的是以前的陈墨言。
那个时侯她是家里头的事情一大堆,她爸和陈敏又是个啥也不懂的,导致她只能一个人咬牙的撑。
重生之后她果断而粗鲁的制止了这种情景。
没想到这几个月却是养的娇气不少。
"你也说是以前,现在又不是你家里头,以后..."他本来是想说,以后这些东西不用你,我来提,可话到了嘴边上,他硬生生的打住:自己是以什么名义这样说?他有啥资格说?再说了,万一把这小丫头吓到,从此以后远远的避开他,岂不是惨了?
所以,他的话顿了顿,直接道,"以后买东西的时侯少买一些,一天一样的买,这样还可以锻炼身体散步,也不怕拎着累,还有,"他看了眼陈墨言的手,轻声而认真的叮嘱着,"你的手是读书,拿笔写字的,可不是拎这些重东西的,别伤了手。"
陈墨言,"..."
她心里头有些怪异,顾薄轩他,是什么意思?
可转而她就强行把这个念头给压下。
她只能仗着年龄小,装可爱,"谢谢你,顾大哥。"
此刻已经是晚上六半点。
顾薄轩把东西放好,直接把陈墨言买的包子拿到灶间,陈墨言看着他麻利的清洗锅子,放水,她抿唇笑了笑,坐下来生火,两个人吃罢晚饭,顾薄轩洗好碗筷,又帮着陈墨言把院子四周检查一回,直到他发现所有的门窗什么的都是完好的,他才放了心,扭头看向跟在身后的陈墨言,"我后天回去,你中考成绩估计也就这几天了,到时侯你选了哪个学校的让小花和我说一声,还有,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和我说,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你,你别多心,我我就是把你当成妹妹,真的。"
"我知道,顾大哥,你是个好人。"
再次被人发了张好人卡的顾薄轩看着眼前陈墨言的小脸,心里头那个无力呀。
为什么这丫头那么小?
要是她再大几岁...
等到顾薄轩走后,陈墨言不紧不慢的锁门,上栓。
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星星点点的夜色。
她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命运,是什么?
摇摇头,陈墨言眉眼平静的走进了她住的小屋。
坐在椅子上翻出纸笔,她按着前世脑海里的一些方案慢慢的勾勒,然后又根据此下的世情,稍稍做了些许的改变,一个小时后,两副栩栩如生的男女童装出现在陈墨言面前的白纸上。
这是她给冯老爷子画出来的第五幅图。
前几天她才给冯老爷子打了回电话,前几副图的样板已经打了出来,而且最前面的两款已经开始往市场上投放,效果嘛,暂时还不知道,也正是因为这个,冯老爷子也没敢大批量的生产,虽然陈墨言有点不同意他的作法:这可是衣服,现在这个时侯商标专利什么的都是含糊不清的,到时侯投放出去的衣服款式要是大火。
肯定是跟风者甚多。
到时侯,多少肯定会影响到冯老爷子这个原厂生产的。
如果要是她的话,陈墨言觉得自己应该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
不过冯老爷子不是她。
而且,冯老爷子家大业大,需要顾忌的肯定会更多。
这样一想,陈墨言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手里头的图画好,她又仔细检查了几回便小心的放到了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她从门口的桶里舀了半盆水,洗脸刷牙,简单的擦洗了身子,洗脚之后便合衣躺到了床上,不过睡前,她却是想起了顾薄轩的话,略略算计了下时间,也是,的确是应该出成绩了,她现在住这里谁也不知道,学校就是想找都找不到她。
或者,明天去学校走一趟?
然后翻了几个身,陈墨言就默默的睡了过去。
院外,一道身影背着着一颗树,眉眼不离陈墨言所住的屋子。
直到那门窗上摇曳的一点灯火彻底熄灭。
他也不禁神情一松,绕着小院检查了一圈,最后,再次寻了个空地,就那么神色轻松的靠坐下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陈墨言才在院子里洗漱好,正想着是不是生火把昨天买的饼子溜热一下,就听到门口有动静,她赶紧走过去,站在门口一脸的小心谨慎,"顾大哥?"
"嗯,是我..."
走进来的顾薄轩换了身衣服,朝阳下,他向来方正,肃然的眉眼多了抹柔和,看着站在院中的陈墨言,他扬了扬手里头的油条,"我跑步,这家的油条好吃,就帮你买了些尝尝..."
对于顾薄轩的这种顺路,顺手的说法,陈墨言已经是无话可说。
她道了谢,帮着自己和顾薄轩各倒了碗开水。
两个人就那样坐在门口说话。
陈墨言爱吃油条。
这家的油条的确如顾薄轩说的那样好吃——
油炸的劲道很好。
不轻不重,一口咬下去,口感极好。
看着她吃的开心,顾薄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早知道我就多买些,让你放着吃..."
陈墨言忍不住的笑,"顾大哥你这话可说错了,这油条呀,肯定是刚炸出来的好吃,要是买回家放它个半天一天的,哪里还好吃啊。"她手里还拿着半根油条,看着顾薄轩顺手比划两下,"就比如那个,怎么说呢,嗯,咱们菜地里的小白菜,小黄瓜,长在那里绿油油的,可好看可精神了,可是你把它摘下来放上一段时间,肯定都是焉的呀。"说完之后她抬头看到顾薄轩望着她晶晶亮的双眼,忍不住红了下脸。
"那个,虽然这油条和菜不是一样的,但是它们都是吃的呀,所以,还是有共同处的..."
她这样比喻。
顾大哥应该不会笑她吧?
正想着呢,对面,顾薄轩忍不住扑吃一笑。
陈墨言抬头瞪他,"不许笑,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油条和菜,她打的比喻或者有些不恰当,但道理真的一样呀。
"是真的,我没觉得你说的不对,我是觉得,你好聪明,竟然能把这么简单的道理归到一块说。"
陈墨言看着他一脸的认真,不禁又红了脸。
她怎么越想越觉得,顾薄轩这话里更多的是取笑她?
然后,陈墨言果断把这个话题结束,"顾大哥,我一会准备去一趟学校..."
"你去吧,对了,我明天要归队。"
他看着陈墨言,想了想加上一句,"你上高中前可以住在这,不用怕,我回头和安子说一声,让他多在外头看着点。"他嘴里说的安子自然就是顾薄安,顾薄轩总是觉得这个弟弟不稳重,让他读书不好好读,最爱的就是带着几个半大的同龄人在外头闯祸,没想到自己也有让他帮忙的一天。
"安子你见过的,顾薄安,我弟弟。"
顾薄轩生怕陈墨言对他这个安排反感,赶紧解释着,"安子就是性格跳脱,暴了些,但其实他没什么坏心眼,就是爱玩..."
陈墨言扫了他一眼,正想说话,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阵的砸门声。
伴随着的还有女人扯了嗓子的尖叫,怒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