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征军战船的数量上看,敌军至少有一万八千余人,如果战船中安排的紧凑一点,那么这个数量可能来到两万。
现在守护旌义的,除了由方治、金永等统领的六百余名破虏军之外,还有港口的二十余艘大船,总人数将近三千人。
双方的兵力差距依然十分悬殊。
因此,李逸澜在推断出了敌军的数目之后,第一时间让人去求援了。除了天地地利人和之外,双方的兵力也是战争中至关重要的因素。
“等等,回来回来。”看着传信兵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马旁,李逸澜突然又将他招了回来。
按照李逸澜的手势,传信兵附耳过来,李逸澜低声说了一个人名。
“宗泽将军。”
宗泽是谁?传信的士卒虽然不明所以,但此时也顾不上弄清这背后的含义了,他只需要将话带到曾胜那里就行。
曾胜自然能够明白李逸澜的用意。
........
南征军一枚炮弹袭来,正好落到了甲板上爆炸,给甲板上的水手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之余,也成功在甲板上留下了一个窟窿。
李凤灰头土脸地从甲板上爬起来,呸了一口嘴里的木渣。方才那一炮,险些要了这个当年的崇祯提督的命。
纵横战场这么多年,闯贼、西贼、胡虏,这些纵横天下的势力都没能要了李凤的命,要是在旌义这里被朝鲜的水师给拿下来,那李凤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把船往外开!留在港口给他们炸吗?”李凤大声指挥着船体内的水手们,让他们加快速度驶出港口。
“都督,敌军船也太多了,几乎是我们的十倍啊!”
虽然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都督,而是到长崎成为了一个大船主,但是李凤的部分下属有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称呼他为提督,或许也是纪念当年那段金戈铁马的共同记忆吧。
李凤自己也并不反感这个称呼,其实他心底里还很想听到别人称呼他为都督,这让李凤有一种梦回大陆的幻觉。
只不过除了李凤的一些老部下之外,大家更多称呼李凤为“李爷”,这也是代表着对他的尊敬。
此次前来长崎增援的二十余艘船中,有五艘是李凤的,几乎占到了四分之一。另外,李凤还有五艘船停在长崎的港口中,以防万一。
“都督?李爷?”
有多少年没有打过大仗了?此情此景,再听到手下称呼自己为都督,李凤似乎整个人都年轻了二十多岁。
老兵不死。
只是对手和战友几乎已经面目全非了。
朝鲜一直在李凤心目中被视为大明藩邦,现在朝鲜官军却已经成为了李凤的敌人。
当年李凤奉命围剿的大西贼,此时便有一个称为林环官的,也到了长崎避难。此时林环官也来了旌义,成为了和李凤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瞥了一眼隔壁,此时林环官同样在指挥着自己的战船,躲开南征军密集的火炮轰击。
造化弄人啊,原先不共戴天的死对头,现在却站在了同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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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一边指挥着自己的部下将五艘船逐次驶出港口,一方面回应着身旁愈发焦虑的部下:
“在长崎,我已经留下了五艘船。而且我现在是为了蔡政、为了藩王在作战,郑家无论如何也得给我补偿,这些财产加起来,足够我的妻儿和你们的家人此生无忧。”
“其实,郑家的意图我还不明白吗?除了国姓之外,其他郑家人心中在意的不是大明的江山,而是郑家的利益。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几次蔡政写信来招揽,我都婉拒的原因。”
说到这里,李凤冷哼了一声:“林环官恐怕是真的为了郑家而来的,他现在巴不得抱上延平藩的大腿,谋得一官半职来当。”
“其他船主的想法估计也和林环官差不离。依我看,也就林六使和顾长卿这对亲家,是真的为了救援破虏军而来。”
“李逸澜那个毛头小子,能够在岛上拉起一支大军,倒也不失为一个人物。但是他还太年轻,容易出事。林六使和顾长卿这么着急贴上去,以后肯定吃大亏。”
部下们都给李凤给绕晕了,敢情说了半天,李凤是谁都不服。当然这话众人也只敢暗暗腹诽。
李凤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倒是没有太在意自己部下的神情,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我和蔡政来这里,只是为了打一场大战而已。现在很好,他们来的船很多,我很满意。”
身旁的部下们,听到这里,已然是明白了李凤的决心。
李凤似乎也从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来,严肃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们,话语变得有力。
“我在长崎待了二十年了。”
“这二十年,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不能再等下去了,再在长崎等下去,我非但等不到恢复中华的那天,还有可能将自己当年立下的誓言也忘了。再到某一天,我或许就会彻底沉浸在长崎的繁华富贵中,忘了自己是中国人。”
“二十年前,我和弟兄们一起,从山东渡海到了长崎,想要积蓄力量,反清复明。现在是时候迈出第一步了。”
“就是不知道,你们中还有多少人和我一样,保持着当年的初心?”
“现在不想打的,可以走,我留一艘船给你们。”
当年李凤的老部下们,听到这里,早已经是热血沸腾,纷纷请战。
而未曾和李凤经历过大陆上金戈铁马岁月的部下,此时面面相觑,但最终也没人敢提出离开。
这不废话吗,战斗都开始了,现在想转移到一艘船上走也来不及了。
更何况,别看李凤现在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他杀起叛徒来可是不会手软的。
最终,众人齐声应诺:“愿为都督效死!”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李凤大声笑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