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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巫师

幻象的洪流飞速地在银赫的眼前流逝,病榻之上啃食蛇胆的拜恩,倒进熔金之池的银胜,腐烂在龙尸山坡上的龙灭,没有了心脏,满脸茫然盯着血色天空的伊桑。银赫只觉得晚餐的食物,瞬间堵满了他的喉咙。一阵晕眩的感觉,让他傻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银赫!银赫!”他听见有人在他的耳边咆哮,那咆哮的声响让他耳膜刺痛。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巫师制造的幻象中摆脱出来。

“银赫!”接着,银赫感觉自己的脑袋挨了一记重拳。他猛地从幻觉中惊醒,发现蒙多已经手持屠刀朝着那个巫师冲了过去。

“蒙多!回来!”银赫怒吼道,同时跟着蒙多冲了上去。

那个叫卡洛琳的女人,仍然在阴狠地笑着。而她的破烂的衣衫,忽然被莫名的力量撑了起来。伴随着一阵噼啪作响的脆裂生长声,她的衣服一片片地掉落在了脚下。她的身体毫无美感可言,深紫色的皮肤上开始出现一个个的凸起。仿佛有千万双锋利的爪子,正在她的身体里挣扎着,想要穿透她的皮肤逃出来。

“让我来释放巫师的力量!”威尔森惨然一笑,几十只浑身滴落着黑色粘稠血液的乌鸦,从卡洛琳的皮肤里挣扎了出来。群鸦发出嘶哑聒噪的叫喊声,朝向蒙多扑了过去。

“蒙多!”银赫已经来不及去拿沙漏,黑色的雾气瞬间从他的指尖释放出去。

“嘭!”

蒙多的力气大的要命,在乌鸦包围他之前,势大力沉地一击,将手里的屠刀狠狠地丢了出去。女巫应声倒地,而此刻,乌鸦已经开始撕咬蒙多的脸孔。

银赫拼尽了全力,终于将盾牌释放开来,但那些乌鸦,也一起被浓雾包裹在了中间。蒙多在扑腾着翅膀的乌鸦之间闷声低吼着,双臂疯了般来回扑打。尽管那个卡洛琳已经倒下,可那群乌鸦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银赫的心里不由得一颤,“答案很简单,她根本不是释放巫术的巫师!”

果然,身着红裙的女孩,闪身从自己的父亲身后站了出来。她的脸孔因为杀戮的**而扭曲,尖叫着释放起了巫术。

银赫只觉得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感,当即让他倒在地上。巫师阴笑着,将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喉咙之内。一滩黑色的污血,从那个女孩的喉咙里淌了出来。随即滴落在地板上,如同一张地图般飞速扩张渲染看来。

蒙多还在奋力地抗击着那些乌鸦的撕咬,银赫倒在地上,忍受着那令人绝望的疼痛折磨。眼看着黑色的污血,顺着那逐渐溃散的黑盾渗透进来。那滩污血仿佛具有生命一般,飞速地变换着形状,流到了银赫的脸侧。接着,血滴开始向上喷涌,一个全身流淌着黑色血液的人形怪兽,从那滩血泊之中站了起来。

“杀了他!”女巫辛迪哀嚎一声,凄厉而残忍。

一把细而锋利的黑色镰刀,从那个怪兽的手里幻化了出来。鲜血从他的身体飞速溅落在地板上,马上将地板烧的冒出浓烟。

银赫的意识开始恍惚,他的手指一抖,黑色的雾气顿时消散不见。而此时,那个鲜血凝固出来的杀手,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他长有弯曲恶臭指甲的脚趾,就紧贴着银赫的嘴巴。

“杀了他!”巫师再次对自己召唤出来的恶魔怒吼道。

银赫听见了一声穿透整个房间的惨嚎声,那个被巫师唤出的恶魔,开始一步一步地朝着身后退却。那样子,仿佛是看见了真正的魔鬼,来自于地狱深渊的恶魔。纠缠着蒙多的乌鸦,全都坠落蹬腿坠亡在了地板上,而银赫身上的疼痛,也在此刻消失不见了。

那个来自于巫师喉咙的恶魔,一直后退到主人的身侧,才终于停了下来。满脸都是乌鸦抓挠出来伤痕的蒙多,回头看了银赫一眼,也立即吓得跳到一旁。然后用手指,指向了银赫身后的空间。

伴随着低沉而沙哑的断续呼吸声,有什么东西舔舐着地上的黑血,从黑暗中爬到了银赫的脚下。然后,一双冰冷而枯槁的手指,握住了银赫的脚踝。当那个浑身弥散着灰烬的恶魔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看守者威尔森禁不住躲到了自己女儿的身后。

“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样,我的女儿可是混种巫师!”威尔森躲在女儿辛迪背后,有些心虚地喊道。

“巫师……索隆,巫师……塞特!”恶魔捧着银赫煞白的脸孔,用冒着红光的血眸仔细地瞧着,“奴隶……奴隶……”经过一个酷热的长夏,他的嗓音听起来更为痛苦嘶哑,用手指攥着银赫的下巴低语道。

“杀了他们!卡洛琳!我他妈的叫你杀了他们!”威尔森对着自己的女儿狂暴地命令道。

接着银赫看见女孩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杀意已经将她的脸孔彻底吞灭。一阵低沉痛苦的骨肉开裂声响中,漆黑蓬乱的乌鸦翅膀,从巫师身后穿透出来。

“去死吧!”巫师伸开锋利如刀的双翅,活动着同样闪烁着寒冷光芒的手爪。猛然冲向屋顶,然后俯冲着向着银赫扑了过来。

“啊!”看着那个呕出黑鸦,羽毛冲他突刺过来的巫师,银赫吓得尖叫出来。

女巫悬停在了半空之中,她的羽毛已经快要触碰到银赫的面颊。但她就是再也无法前进一寸,巫师仿佛被蛛网缠绕的昆虫,被莫名强大的力量凝固在了空气中。

恶魔再次从黑暗中闪现,来到了那个女孩的下方。揪住那个巫师的头发,将她硬生生地从空气中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银赫听见辛迪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着,她的长发黏连着血迹斑斑的头皮,被恶魔直接扯下来。鲜血瞬间沿着她的鼻梁,一直流进了她咧开的嘴巴里。

“我……我……才是真正的巫师!”恶魔喷吐出灼热的火星,吹吐在满脸惧意的巫师脸上,“你是……你只是我的……奴隶!”

女孩的哭嚎声,伴随着恶臭的鲜血,一瞬间点燃了威尔森的怒火。他捡起蒙多的屠刀,愤怒地朝着恶魔冲了过来。

恶魔抡起手中的翅膀,猛然一挥,插进了迎面冲锋威尔森的嘴巴里。崩落的牙齿和鲜血全都喷在了辛迪的脸上,恶魔轻笑一声,手指轻捻,翅膀片片剥落,然后一片一片地,逐渐深入划开威尔森的喉咙。最后,看守员的脑袋“咕咚!”一声,砸在了自己脚下。

“我求你……求你不要杀我!”辛迪伸手去摸翅膀断裂的伤口,只摸到了温热的血液和令她颤抖的巨大伤疤。

“死……死亡!”恶魔伸出手掌,温柔地覆盖在了巫师的头颅上。辛迪低声地啜泣着,她的身体开始逐渐发黑、扭曲,如同干旱的大地一般出现龟裂的沟痕,最后,她在一声轰响之中碎裂开来。

恶魔上前蹲伏,一把一把捧起来吞掉了女孩的尸灰。然后,他转过身盯上了银赫。

“小心!银赫!”蒙多焦急地喊了一声,他手里紧握着屠刀,却不敢贸然上前招惹邪恶致命的魔鬼。

“跪下!向我臣服!”恶魔擦拭着嘴角的血与灰命令道,缕缕血丝,开始从他的双目中渗透出来。

“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银赫昂首对恶魔回应道。

“你会的!你会的!”恶魔冷笑起来,“有朝一日,你会跪在我的脚下,求着成为我的奴隶!”他确信不已地吼道,身体慢慢倒塌成一堆灰烬,最后碎裂成一阵浓雾,从银赫的胸口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