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庭院的厢房中,许秋看到曾经光鲜亮丽的彭乐此刻正坐在梳妆镜前,不知看些什么有些入神。带着两个侍人,许秋小心的进了去。
“小御儿,小御儿,您看看母妃,皇叔带你来看母妃了,你看,你看看啊!你要是乖乖的吃饭,皇叔就天天带你来看啊!”许秋哄着皇长孙,对身后的侍人使了一个脸色,侍人会意,将膳食端了上来,许秋小心翼翼的喂着,但还是不吃饭。
彭乐在梳妆镜前怔怔地发呆,似乎没有看见一群人进来一般。
许秋没有办法,希望离这个疯了的太子妃远一点,怕会惊吓到小御儿,可是见没有效果,只好上了近前,缓缓的道:“皇嫂,您看看,您看是小御儿啊!小御儿不吃饭了,您快劝劝啊!”
彭乐终于将头转了过来,看到许秋怀中抱着孩子,忽的站了起来,侍人们顿时一惊,顾不得端着的膳食洒了一地,纷纷的阻挡在许秋的面前。
“小御儿!小御儿!”女子低声的呢喃道。许秋怒视着眼前的众人,让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彭乐还有一丝的神智,还能够认识小御儿。
哪想到阻挡在前面的口子开了以后,彭乐像是发了疯一般,迅速的冲了上前来,狠狠的抓住了许秋的双手,想要将他怀中的孩子抢过来,口中凄厉的喊道:“小御儿,快去找你四叔,快去找你四叔啊!你父王护不住你,快去找你四叔,让他为你父王报仇啊!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护着世子走啊!快走啊!”
“拦着他,拦着他!”许秋大吼,转身将小御儿护在了自己的怀抱中,好半晌,才从混乱中退了出来,看着仍旧在挣扎的太子妃彭乐,不知所措!
“快护着世子走啊,快走啊!洪剑!洪剑,你个废物,快带着世子走啊!”凄厉的喊声还在殿中响起,许秋终是退了出来,看着这黑色的夜空和怀中仍旧痛苦,越来越虚弱的小御儿,心痛不已。
“走!”许秋没有再停留,彭乐已经疯了,没有一点的帮助!有些后悔带着小御儿到这里来,说不定受了这般惊吓,他的病情会更加的严重!
失魂落魄的再次来到了承泰殿中,御医依旧在殿中侍奉着,整个东宫似乎都能闻到他碗中那汤药的苦味,许秋将小御儿轻轻的放在了寝榻上,让伺候的好生的照料,将御医唤道了殿门外,声音冰冷的问道:“还有救吗?”语气无尽的悲凉。
御医摇了摇头,“老臣用尽了所有的法子,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救救他,救救他,他还小啊!”许秋死死的揪着老御医的肩膀,晃动着着他的身体,似乎是在哀求,他放下了身为皇族的尊严,只希望有人能救下这个孩子!
老御医咬着牙想许秋摇了摇头道:“大王,世子这样,只能看上天的安排了,不过老臣还有一法子,要是此刻下猛药,或许上天垂怜,世子可能会熬过去的!”
许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老御医道:“有把握吗,真的能行吗?”
“哪有那么大的把握,尽人事听天命,最后一搏罢了!”老御医看着许秋激动的神色,为难的道。
许秋还欲再说些什么,但是秦源匆忙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大王,信使回来了,路上碰上了侯司马,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如今正在凝和殿中等着!”
许秋愣住了,两边都是急事,可是他都走不开,看着寝榻上小御儿的面庞,许秋咬了咬牙对身边的老御医道:“你去配药,孤稍后就来!”
不忍心再看小御儿承受这样的痛苦,许秋终究是要遵从老御医的建议,搏一搏这该死的天命!
吩咐完了,许秋就出了东宫,到了凝和殿中,前来传信的信使已经不再了,案台上有着一封未拆开的信筏,许秋没有多说什么,走了上前,打开看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许秋的身上,韩全诲和高怀德迫切的希望知道信筏上写了些什么,但是许秋只有良久的沉默。
殿中忽的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许秋像是疲惫至极的模样,将手中的信筏甩了下去,慢慢的飘落在地。
“昨日又有三城呼应温弘,连夜起兵夺下二城,局势已经无比的萎靡,听说如今正在聚兵,扬言说待时机成熟将会起兵攻打洛京,扶东宫世子许御上位!”
许秋说话的语气中说不出的疲惫,但其中还有一丝的平静,他端端正正的在椅榻上坐直了身子,让人不明白他此刻的脑海中再想些什么。
韩全诲弯下了腰,捡起了那薄薄地纸张,那写满小字的白卷犹如千钧中一般。
“大王,可有侯司马的消息,和叛军到底有没有接触上!”高怀德沉声的问道。
许秋默不作声,韩全诲将手中的信筏交给了高怀德道:“侯放还没有和叛军接触,只是这温弘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其实在东部还好,良国还有兵员可以掣肘着当地的诸侯们,可以不让他们连接成首尾之势,怕就怕其他地方,二王如今困守洛京,没有余力和皇朝相呼应,就怕诸侯们趁此时机兴风作浪,这才是担忧的!”韩全诲皱着眉头,慢慢的思索着,年纪大了,脑子也有点昏沉了!
“诸侯们孤还不知道他们的动静,到现在也没有一封的信筏传来,要么是局势还在稳定之中,要么是已经乱起来,地方上和诸侯们连成了一片,对孤同仇敌忾了!”说出了这番话,许秋忽的笑出了声来,说不出的寂寥,他知道自己错了,如果能够冲来,绝对不会再冲动之下杀了温昭!
“京中可还有人可领兵?”许秋问着殿中的两人。
韩全诲和高怀德思索着,秦源要守卫在宫闱之中,不可领兵,胡华不适合领兵,将士们放在他的手上也不安全,张颂等人已经随侯放去平叛了,作为钳制侯放的手段。高怀德要守卫洛京,高干要看守许常,这样算下来,京中无人能够领兵巡视地方,威慑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