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的粮草顺利到达的事情很快的传到了张绣的耳中。
张绣闻言后脸色一僵, 随即灰败下去。
很显然,他派出拦截粮草的将士们恐怕全军覆没了, 他笑的凄凉,难道说天要亡他么?
他虽为荆州刘表座下,是为宛城太守,却被刘表忌惮,平日里刘表待他无理还要刻薄三分,如今宛城危急的事情他虽未曾上报,难不成刘表就真的不知晓么?
可刘表却无动于衷。
很显然,就算他去向刘表求助, 恐怕来的是相助之人还是催命符, 就不知道了。
“将军, 如今……”副将也是一脸焦急,嘴上燎了一圈的泡。
张绣抬手搓了搓脸, 曹军攻势愈发的厉害, 好似不知疲惫,如今更是粮草军备到位,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有撤退之意了,前些日子还有消息传来东郡受袭, 却不想曹操竟丝毫不曾有回转之意,这些日子又听说东郡危机解决, 张绣更是心里悲凉。
没指望了。
如今这宛城中不仅有他和众将士,更有他们的家人儿女。
“如今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了么?”
张绣满心矛盾,十分烦忧。
“你且先回去吧, 我再想想。”
副将担忧的望了一眼张绣才转身离去,而张绣则在天黑之前回了家,家中妻妾正在织布,看见他回来了连忙起身迎他,儿女正坐在小胡凳上面玩着藤球。
“夫君,你愁眉不展,可是军中有难?”张娘子伸手为张绣揉揉胀痛的额角。
张绣闭上眼睛享受:“如今宛城有难,你们平日里无事莫出门,在家中护好孩子们。”
张娘子闻言,愈发的温柔小意:“我知晓了,夫君。”
张绣眉心微蹙,愈发的头疼。
“将军。”突然门口传来一声焦急的女声:“将军,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她……她突然晕过去了。”
张绣猛地站起身来:“婶娘?”直接大跨步走了出去,快步的随着女婢去了不远处邹氏的院落。
张娘子脸上的温柔此刻化作满满的阴沉,手指狠狠的攥起,咬牙切齿:“贱妇尽会装可怜。”说着,锐利的视线猛地射向旁边的几个妾侍:“给我滚。”
几个侍妾连忙狼狈的跑了出去。
另一边,张绣到了邹氏的院落,一进门就看见躺在床上娇弱的病美人。
“夫人这些日子时常垂泪,今日突然就晕倒了。”女婢跪在地上,一边说一边哭,还小声的告状:“这些日子,嫡夫人时不时的过来与夫人说话,每每说完话夫人都要哭一场。”
张绣蹙眉:“她说什么了?”
女婢被张绣这么一看,顿时脸颊发白:“嫡夫人……嫡夫人总说夫人太过貌……貌美……”
话都不用说完,张绣便能猜出妻子说了些什么话,顿时怒急攻心。
“稍后大夫便会过来为夫人诊治。”
说完便回了家,走进房中一把拉起张娘子,抬起手就甩了她一巴掌:“贱妇,目无尊长,竟敢羞辱婶娘,我要休了你。”
张娘子被打懵了,待回过神时,张绣早已气愤不已的离去了。
张娘子惊惧非常,心中对邹氏更是恼怒,只觉这位婶娘就是个祸害,若长留她在此的话,恐怕日后这张家无她立锥之地了。
张绣因家中事务烦心不已,快步走到营地,却不想,在副将营帐门口却听见里面几人说话的声音。
“要我说,如今陛下在许都,曹公更是陛下之臣,不若打开城门迎他进城,也省的百姓受这战乱之苦。”
说话的人气呼呼的,言语间对曹操竟然多有推崇。
“你这说的什么话,吾等要是这般做,岂不是毫无气节之人?”
“吾等乃是大汉子民,归顺陛下有何难处?”
“那曹公围困宛城数月都未有疲态,在这么下去,饿死的只会是宛城百姓。”
“是啊,要么打要么降,总是这般僵持着,总觉得心中烦闷的很。”
里面的人各执一言的争辩着,可偏颇的居然是‘降’,张绣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用眼神威胁巡逻兵闭嘴后,转身离开了大营,兀自冷静去了。
又过数日,军中愈发的开始浮躁起来。
张绣这才召来所有副将,商议打开城门迎曹操之事,那些副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竟无一人反对,张绣的内心复杂极了。
曹操这些日子又叫阵了三次,攻城一次,夜袭一次。
都是小打小闹,并未尽全力,他准备打消耗战,将张绣耗死。
他如今财大气粗耗得起,却不想,这一日早晨,突然城门打开,待斥候来报时,曹操与程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凝重。
这张绣又搞什么鬼?
迅速点兵前往城池门前,却见张绣带着一众副将,副将们头盔甲胄佩戴整齐,而他独自一人身穿布衣,头上是包布扎,手里捧着宛城太守印和当初的诏书,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曹操面前。
“宛城太守张绣见过曹州牧。”
曹操眯了眯眼睛:“张太守这是何意?”
“吾等皆是大汉官员,如今这样不过是自相残杀罢了,城中老弱妇孺极多,吾不欲再与曹公相争,为城中百姓姓名,吾愿降之。”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一下子将自己放在了爱护百姓的位置。
曹操眸内精光闪过,抬眸一望,城中百姓乌压压的站在城门口,眼睛皆看着此处。
他抬手捋了捋胡须:“你既有此心,吾心甚慰,仲德。”
“是,主公。”
程昱翻身下马,扶着剑柄走到张绣面前,弯腰从张绣手中接过木盘。
张绣这才站了起来,曹操算是接受了他的投诚。
“进城。”
曹操一声令下,曹军数万大军徐徐入城,百姓们默不作声的站在道路的两旁,看着曹操的眼神里带着恐惧,一路走来,竟然除了马蹄声和脚步声,一声杂音皆无。
张绣既然投诚,自然要开筵席恭迎曹操。
待酒过三巡后,曹操回了早已收拾好的府城,想到这宛城的繁华,不由得有些意动,他来这宛城数月,皆不曾有过女人,趁着醉意唤来府城的小官员,让他去城中女闾选一个干净的清倌人来与他同席共枕。
那小官员见能讨好曹操自然连连应承,出了府城后脚步一转,竟然去了一个宅院的后门。
那宅院中很快出来一名穿着斗篷的妇人,二人耳语许久,那小官员才转身又入了夜色中。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那小官员与两个女婢扶着一个昏昏沉沉的女子从一处院落出来,趁着夜色就进了府城后宅,而曹操早已洗漱干净,穿着寝衣坐在矮几后面看府城藏书。
三人扶着昏昏沉沉的女子鬼鬼祟祟的贴着墙根走。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曹操院落的时候。
突然一抹亮光一闪,随着破风声而来的是一把长剑,几人脚步一顿,长剑贴着小官员的脖颈飞过,小官员被吓得双膝一软,登时瘫软在地。
其他两个女婢若不是还需扶着那昏迷的女子,恐怕也站不稳了。
三人齐齐的往中庭望去,只见一身穿道袍的女子站在庭中月光下,冷这张脸:“你们是谁?”
“我……我们……”
那小官员慌慌张张的开口:“我们是为曹州牧办事的。”
曹州牧办事?
黄月英蹙眉,抬脚往这边走来。
“办什么事?”
“这……”小官员踌躇一下就将曹操的话给说了出来:“曹州牧命小人去城中女闾寻一名清倌人。”
用来做什么就不用说了。
黄月英在几人面前站定,抬起手一把抽出插在墙上的剑,用剑尖挑起盖在昏迷女子脸上的斗篷,在月光下,露出一张皎洁无暇的美颜。
斗篷随着黄月英的动作滑落在地。
“呵,清倌人?”黄月英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小官员的身上:“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样的清倌人会梳着妇人髻?”
小官员心道不好,吓的冷汗就下来了:“这……”
“我瞧这不是清倌人,而是刺客,张绣居心叵测,竟假意投降,私底下却以女子为刺客?”黄月英故意将此事往张绣身上扯。
果不其然,那小官员的脸色愈发的惨白,连忙趴在地上连连讨饶,口口声声说着‘绝无此事’。
黄月英早就接了阿婉的信,得知曹公将有女祸,她便自进城开始便远远隐秘的尾随在后。
本以为还得再过几日呢,却不想,当晚便出了这事。
这女子她未曾见过,却也知道,此女必定不是那劳什子清倌人。
只是……曹操差遣小官员去找清倌人之事恐怕也是真,这么想着,黄月英心底对曹操的不喜便多了一分。
“有无此事我等去面见主公自然分晓。”黄月英不欲与这小官员打嘴仗,伸手一把从两个女婢手中抢过昏迷女子,转身运起小轻功便往曹操的院子掠去。
被丢下的小官员与两个女婢对视一眼,爬起来转身就想跑。
却不想,转头就撞上了同样穿道袍的两个人。
“你们想去哪里啊?”
三人膝盖一软,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半个时辰后,穿好衣服的曹操与赶过来的张绣二人皆是面色阴沉的坐在正堂之内。
曹操坐在首座,典韦抱剑坐在其后,张绣坐在左首,黄月英带着弟子站在角落里,不远处的软塌上,一美人正捂着脸哭泣,细碎的哽咽声传来,配着那张美人面,愈发的娇柔可怜。
而堂中,那个小官员与两个女婢此刻已经吓得肝胆俱裂,只敢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给我招,到底是谁主使的?”张绣咬牙切齿的问道。
若今晚没有发觉的话,岂不是自己的婶娘就要被玷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曹操:天地良心,我就想嫖个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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