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萧楚娄慢慢的朝草弄那一头靠近,轻手轻脚,不过偶尔还是能隐约听到那头响起的粗重的呼吸声。心里一惊,这声音听上去便像是个女子,虽然粗重,可并不沉,似乎很难受。
萧楚娄犹豫了下,终是走近了去,借着月光轻轻拨开草弄,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正侧身蜷缩着偏头看他,眼神迷离将近昏迷之际,嘴角还沾着一抹暗黑的血渍,萧楚娄想也没想便蹲下身将女子打横抱起。
“你叫什么名字?”萧楚娄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子问,女子忍住痛楚,几近哑声道:“寒……桥……”
“寒桥?”萧楚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寒智封是你什么人?莫不是哥哥?”
“寒智封?”寒桥微微一怔,“不认识。”
“当真?”萧楚娄盯着寒桥,心里还是不大信,两个都姓‘寒’,就有这么巧?
“回……回公子,小女子本不姓‘寒’,只是曾生过一场大病,醒来时失了记忆,府上主子才给小女子赐……赐名‘寒桥’。”寒桥越说脸色越苍白,说话时也有些接不上气,萧楚娄忙劝她:“受伤了就不要勉强,等你好了再慢慢和本王说。”
“王爷?”寒桥迷离的眼神忽然微微亮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可实在提不起力气,终还是放弃了,萧楚娄见她听话,微微一笑,径直将她抱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子。
让丫鬟请了大夫来,给寒桥看看开了方子,然后吩咐丫鬟抓紧熬了药膳来给她服下,又吩咐丫鬟好生伺候着,忙活到大半夜萧楚娄才离开。忙过一阵,现下便有些累了,躺到床榻上,萧楚娄碎碎念了一句‘西秋西秋却道天凉好个秋’便睡着了。
等到次日醒来时,寒桥已等在客厅里,萧楚娄洗漱穿戴规整出去看到她,脸色一沉:“才一晚上怎么就肆意乱动了?不知道你昨日险些连命也没了吗?”
寒桥郑重的朝萧楚娄跪下,缓缓磕了一个头,萧楚娄盯着她,“你做什么?”
“寒桥何德何能承蒙郡王相救,救命之恩寒桥……”寒桥昨夜听闻动静的时候,只以为自己要死了,谁知道萧楚娄竟然将她抱回来,还救了她,不过她委实想不明白为什么萧楚娄要救她。
其实不单是她想不明白,萧楚娄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救她,初见到她时她还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且又身受重伤躺在秦王府的偏院里,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可萧楚娄就是下意识悄悄将她带了回来,也没有惊动其他人。
这时见她已经清醒,气色也好了不少,萧楚娄才将侍婢都叫了出去,回头看着她:“你昨日做什么受了如此之重的伤?”
寒桥现下本应连床榻都下不来,但萧楚娄不放心,所以将自己从淮南意外获得的灵丹给她服下了,不过看效果确实惊人,昨日还奄奄一息,今日却已经能走动了。
寒桥早做好了准备,知道萧楚娄早晚会问及此事,可想了一夜的借口,至终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抬头看着萧楚娄,寒桥吞吞吐吐道:“寒桥……寒桥……”
萧楚娄见她神色尴尬,越是盯着她,她越是周身不自在,逼得连脸色也开始渐渐泛白,心里不忍,柔了声道:“无妨,你若不便说本王也不逼你,赶紧起来罢,地上凉。”说罢萧楚娄走上前轻轻扶住她,寒桥抬眸仰望着萧楚娄,愣了一下才缓缓就着萧楚娄的臂弯站了起来,“谢郡王。”
“不用了,本王既然救了你,便不会出尔反尔,你若觉得秦王府不安全,本王可以到府外给你找处院子落脚。你这伤初看是好了,但毕竟伤到了根本,还是要养一段时间。你既是习武之人,也不着急回你主子那里去,你主子脾性本王也不清楚,他会不会怜香惜玉顾及你的身体本王更不知情。命既然是本王救的,那就不能让别人给糟践了。”萧楚娄越想越觉得有理,最后觉得还是不稳妥,看着寒桥道:“罢了,反正本王也有事要外出,干脆就带你一起好了,顺便给你找处院子,本王也在外边住上一段时间。”
寒桥还没来的及考虑,萧楚娄已经开始行动了,拉开门将丫鬟叫进来,“你去给本王叫只软轿到北院后面的偏门等着。”
“是。”丫鬟转身去办。
萧楚娄回头看寒桥,“趁着秦王还未回来,和本王一道走罢。”
寒桥昨日蒙着面,所以子湛并未看到她的脸,所以还想再赌一赌留在府上,“谢郡王,只是殿下也曾救过寒桥一名,寒桥还是想和殿下道声谢再出府去。”
萧楚娄怔怔看着她,一时间没说话,昨日的事迟早会让她暴露,可她却还要留在王府,岂不是冒险?除非她有什么不得不为的目的,萧楚娄心里也明白,自己也许根本不该救她,可偏偏就是心里头软,特别是看到漂亮姑娘的时候,就这么让她去死,萧楚娄委实不想。
“本王说了,你的命既是本王救的,那得听本王的。你既是如此知恩图报之人,那本王便要你今后都跟着本王,用下半辈子的随身服侍来报答,如何?”萧楚娄忽然想出这么个主意,说出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惊了一跳,更何况寒桥?
寒桥怔怔望着萧楚娄,沉默了下去,萧楚娄有些心虚,两人都各自有一番尴尬,最后还是萧楚娄先打破这份尴尬,“罢了,本王说着玩的,你也别当真。既然你不肯,那就先听本王的话,到外面去养着,等伤好了,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本王不拦着。”
这么一说,寒桥就再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更何况萧楚娄也是一心为了她好。寒桥这一次倒是没有半点犹豫,干脆利落应:“是,都挺郡王爷的。”
萧楚娄微微一笑,转身出了门,寒桥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上了软件,寒桥静静坐在靠窗的矮榻上,萧楚娄担心巅到她,特意让人给轿子里多放了张软枕,萧楚娄看着寒桥道:“你先起来。”
寒桥一愣,“怎么了王爷?”
“先起来。”萧楚娄严肃看着她,寒桥还是依言站了起来,萧楚娄微微一笑,将放在里头的软枕拿出来,替寒桥矮榻上铺好,然后才坐回去,“坐。”
寒桥愣着看萧楚娄,身为王爷之尊,却对女人如此温柔细心,没有半点身段,寒桥有些受宠若惊,萧楚娄见她不动,拉住她两只手腕轻轻往下带,肌肤相触的一瞬间,寒桥浑身好似涌过一股激流,颤了下呆呆望着萧楚娄,可萧楚娄却没有尴尬之色,只温温朝她笑着,眼中更没有半点其他的意思,寒桥犹豫了下还是顺着萧楚娄缓缓坐下来了。
“你身体没大好,轿子毕竟还是巅,这样舒服些。”萧楚娄见寒桥坐下了这才满意,对于她的震惊萧楚娄也没太放在心上,偏头撩起帘子看了眼窗外,外头天色不算很好,乌云有些厚重,来往的行人也不多,萧楚娄叹口气道:“入秋了。”
“郡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寒桥见萧楚娄眉间有郁色便问,萧楚娄没有回头看她,只淡淡道:“无事。”
“郡王爷先前说要出去办点事,那今日还去么?”寒桥见萧楚娄心情忽然有些沉闷,所以忍不住想说会子话替他解解闷,说起这个,还正中了萧楚娄下怀,萧楚娄果然转过头来,看着寒桥,忽然问:“你听说过林西秋么?”
“汴京才女,自然是听过一些。”寒桥温声道,萧楚娄骤然眼睛一亮,“你说本王去见她,她会开心么?”
“寒桥……不知。”寒桥愣了下,见萧楚娄刚亮起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忙又道:“郡王爷身份尊贵,一表人才,不论是哪位姑娘,想来都会心动的。西秋姑娘,定然也会。”
“那你会么?”萧楚娄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只是说出去的话自然收不回,反正问都问了,萧楚娄不自在一瞬间后反倒脸不红心不跳看着寒桥,要她回话,“实话实说,若是本王看上你,你会动心么?”
“寒桥早已有心上人,所以……”寒桥脸一红,不堪萧楚娄炽热的目光只得偏过头去,萧楚娄没想到寒桥竟然悄悄喜欢上了某个男子,心头莫名其妙抽了下,也微微尴尬的偏过头,“罢,罢了,本王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问你试试,如果你都不肯那西秋她……”
“寒桥和西秋姑娘不一样,西秋姑娘说不得还没有衷心之人,郡王爷还有机会。”寒桥回头劝萧楚娄,萧楚娄叹气,“事实难料,谁知她不会和你一般,早已放心暗许呢?也许本王不过是一厢情愿。”
“这……”寒桥脸上刚褪下去的潮红又开始回暖了,萧楚娄见她如此羞涩也不再和她聊这些事,姑娘家和男子不同,这些话题男子可能随口可聊,但女子总归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