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黑蒙蒙的，只有几缕月色透窗照进来，模糊可见床榻上的轮廓。
唐珩随手扔了衣服，直接扑上去——空的？！
扔开被褥，他一脚踩地看向黑蒙蒙的殿里，颇为无语：“人呢？”
只随口一问就发现旁边帷帐有异动，探手一拽就捞个满怀。
借着月色看清了沈卿雪一脸的惊惧，真是让人可气又可笑，唐珩简直不知道她成天在想什么，她是这一宫之主，难不成还能躲着一直不见他？
“你藏什么呢？”笑骂一声就带着人往身后倒。
沈卿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一听他来了就慌得没了思绪，他那阵仗一听就是要寻她晦气的，她哪里反抗得了，等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躲在帷帐后面了。
这下一惊一慌的手上动作完全是本能，都不过脑子的。
唐珩被她一巴掌推开脸，微微刺痛的感觉告诉他肯定被她的指甲挠了，这让他怎么见人怎么面对文武百官？
立时恼了：“你干什么？！”
“我、我没有。”她不是有意的。
他都气笑了，“呵，合着你没动，是朕主动把脸送上来的？”
卿雪凤眸圆瞪，闪烁着晶亮的光，明显就是这么以为的，他要是不来，又怎么会被挠。
“这是朕的后宫，这是朕的床！朕想睡哪儿睡哪儿。”
“那臣妾走，不敢挤着陛下龙体金身。”
“你去哪儿，哪儿都不许去！朕、朕醉着呢，要人伺候！你，就你伺候朕了。”
“陛下千杯不醉，不要拿臣妾逗闷子了。”
“谁说的，劳什子的千杯不醉！你又不是朕，你怎么知道朕醉没醉。”
“不然你闻闻。”扑上去搂着亲，“你看看醉没醉。”
卿雪挣不开他，又是扑鼻的酒气，弄得她心烦气躁又压不住火了，奋力推开他躲到三步远，神情戒备地盯着他。
“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才多大啊，你生什么孩子啊！你就这么想要孩子，来来来，朕跟你生孩子。”
他招着手又要搂上去，卿雪一躲没躲掉，被他一把揽住腰扣在怀里，一股酒气又冲上来，不论他醉没醉，反正她快晕了。
一个起身，他直接握住她腰举起来往床榻走，卿雪有点慌，“欸呀你放开……”
她脸朝下被压进被褥里，身后人攀上来，脸挤进她耳朵边，声音像从被子是冒出来的，“你不是要孩子吗？朕答应了，来吧。”
卿雪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后背一轻，扭脸看过去，就见他大张着长手长腿摊在床榻上，面朝帐顶，嘴里嚷嚷着：“朕醉了，你可以为所欲为，来吧！”
她的脸腾的就红了，他说就说，嚷嚷什么！一下扑上去捂住他嘴，小声骂道：“胡言乱语。”
卿雪：“陛下嫌不够，又要来侮辱我吗？”
“你说什么？”
他喜欢她想跟她亲近就成了侮辱她了？他撒泼耍赖好声好气来服软来哄她，她还跟他得理不饶人了！
他不惯着她！
“不是你一直求着朕临幸的？沈卿雪你不要太过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青果子啃得朕牙酸，仙乐阁里随便哪一个都比你温柔比你懂风情比你身娇体软！朕不是非你不可！”
他一通脾气发完就后悔了，尤其在看到她脸色煞白后，他心虚地咽了咽嗓子，眼睛四处瞅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他真不是来跟她吵架的，他是来……他是来……他一个大男人不跟她计较。
“是臣妾的罪过，臣妾求着陛下临幸，陛下可怜臣妾，施于宠幸，臣妾得寸进尺，受罚被贬也是活该。”
不是，他失语，怎么又揪着他错处了？！
她话音一转，明眸噙水望着他，“臣妾自知愚钝，貌无颜，可谓无才亦无貌。”
“你、”
“可臣妾！”她突然高昂了声调，吓断了他的话，“可臣妾好歹是三公帝师之女，是陛下一旨圣谕红衣为嫁大诏天下迎进宫的！臣妾贵为一宫之主，连给陛下诞下血脉的资格都没有吗？！陛下一碗汤，辱了臣妾，更是辱了陛下自己。”
“你不明白，朕是有苦衷的。”
“卿雪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何一入宫，陛下就深夜前来戏弄，白日里又一副没事人一样地看我担惊受怕，很愉快吗？跟看了好戏似的。”
说到这里她冷笑出声，眼眶里的水再也盛不住，猛地掉落，直直掉在他心上，狠狠一击。
他轻声问：“你以为是朕？”
“难道不是吗？陛下肯定一早就知道有人挟持了我，可仍然将计就计置我于险境。陛下是救回了我，可又戏弄了我一回。”
她越说越哀凄，目染愁绪地盯着地面，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
“我知道有孩童生有劣根性，喜欢将孤身的兔子逼到墙隅之地，棍棒戳打，看它徒劳挣扎痛苦惨叫，以此取乐。我于陛下，是不是也十分有趣？”
故此，他才会留她至今。根本不是要用她反噬帝师，只纯粹当她是打发玩乐的小宠。
好了，如今她已经知他的真面目，对他来说也失去了恐吓的乐趣，下一步，他是不是要跟除掉顾雄、江家一样，也不动声色地除掉她了？
她说完后两人间久久没有声音，谁也没有再开口。她虚虚靠在墙柱上，眼里盛着泪盯着脚面，单看着怪可怜的，可是听听她都说的什么话！
唐珩撑手坐在床榻边，也不嚷嚷着醉酒了，恨恨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非要把她盯穿了不可。
他真想把她揣怀里胡乱揉一揉，又恨不能骂一通，摇摇她的脑袋听听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
目及她尚存清涩的目光，不由地想她今年几许？刚及笄被他要进来的，那现在顶多十六岁。算了，姑且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他不与她计较！
卿雪脚尖一收，抬眼看他突然站起来，望着自己的眼神像要吃人。
他盯着她好一会儿，初见时她一脸稚气，引经据典教训下人，未长开的眉宇间流露出慑人的气势，他都想到长大后的她定然风华绝代。
去他、娘的风华绝代！“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