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一阵惊愕之中,亚当斯发现了那位晕血的废物班长,而奈斯醒来时,先是看了一眼身边密密麻麻的尸体,破喉咙叫出半声儿,又晕了过去。
此刻狼人的军队正在清点着战利品,准备往东进发,他们披上了原本属于野樱花军队的军装,用兜帽掩盖住耳朵。高呼着奇怪的名字:
“感谢牧神!”
谢天谢地,还有谢那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牧神”,他们没发现躲在尸体里的“老鼠们”。
那些狼人宰掉了骆驼,饮用着驼峰中所剩不多的水分,眼中却毫无希望。
约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仰头望去,那批士兵洋洋洒洒牵过青训营中所剩不多的马匹,准备踏上一条为后人开拓的疆土。
狼人们双眼发涩变得通红,他们望着月亮,泪流不止。
“族长,我们活下来了…”
“嗯。踩着族人的尸体。”
“族长,为什么呢?在这儿停下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往东边去…我好累…我不想打下去了。”
“这个地方,叫白牙关,我们曾经的故乡。不把那些白皮猪打疼,打怕。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再次流离失所的。”
谁才是入侵者?谁代表了正义?
他们是没有故乡的人…
“那狼人族长在撒谎,他们走不了多远了。纯粹的骑兵队没法打攻城战。”
“他们就是一帮制造混乱的土匪。”
约翰心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些念头。
“大陆通史上可没写这一段。”亚当斯小声的在约翰耳边嘀咕着。
不同颜色的军装,被血染成鲜红,他们神色颓废、士气低落,被逼着迈向死亡。身后抵着两把尖刀,一把属于兽人皇帝,一把则是狼人的未来。
像是一群画着彩妆的小丑,准备上台,做最后一次引人发笑的表演。
在那些步马结合的军队离开后,留下来的一小队狼人处理着尸体,温暖的火把离约翰他们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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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前文所说,狼人虽然是狼人,他们不吃人,没有狼性。事实上兽人都是如此,他们或许有些野兽的特征。上天赋予了他们超乎常人的天赋。
五感、力量、寿命、韧性、速度。
但是,他们没有圣光。圣光是唯一眷顾人类的东西,那些兽人被圣光的亲儿子们斥责为邪恶的种族,不洁的人。又或是…在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藏着一颗天生的嫉妒心。
大多兽人为杂食类,他们的獠牙难以清理,爪子没法做牙刷这种精细的工艺品,口臭让人类倍感厌恶。
他们的眼睛在夜晚发着光,那是圣光经典中代表“夜妖之子”的象征。他们被批判成了恶魔的孩子。
握手时会抓伤对方的手掌,豹人和狮人亲吻人类时,舌头上带着倒刺儿。
你愿意有一个半夜三更起来嚎月亮的狼人妹子当邻居吗?
当然,悲风不算。
或许你会认为,它们如果能理性的自制,不就有和平了吗?
拜托,人和人的情感交流,还有一层巨大的隔膜。那就是语言。
大多狼人说大西洲通用语时,都会有大舌音,还有那发达的口水分泌腺产生的唾液横飞场景。
综上所述,从种族习性和文化来说,人类和兽人根本就无法和睦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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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顺便放个BGM:4。63 MB
约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火把,手部肌肉因为紧张,不由自主的想要攥成拳,捏的苏差点儿疼的叫唤出来。而苏刚喘出一口大气,浓烈的血腥味儿钻进了口鼻,一阵恶心又强逼着他闭上了嘴。
亚当斯朝着约翰点头示意,他说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狭小的空间中,悉悉索索的话语声传出。
“几个?”这是约翰
“你看见了几个?”这是小王子,他已经抽出了刀。
“一共十六个…”这是苏。
“我看见了二十一个,看来你的仆人有夜盲症。”
“哈哈哈哈……他比谁都渴望光……”
“能赢吗?”苏看了眼双手,一手拿着铁锤,一手拿着酒壶,他思索了半天,终于依依不舍的将酒壶扔掉,双手抓紧了铁锤,肩头泛着圣光。
“谁知道呢?”约翰听天,但是从来没打算由命。
短短的一刻,那留守的二十一名狼人闻声已经围住了这堆会说话的“尸体”。
而亚当斯已经不见了…
水雾开始弥漫,能见度极差的环境下,亚当斯从尸山的另一边儿,捏碎了身上仅有的一瓶魔尘,利用西奈天然的湿地环境,造出了一片魔法雾气。
而此刻,冰冷的刀锋在月光下,就如一位高贵冷漠的女神,它在亲吻着茫然失措的游子,舔着“狼耳朵”的脖子,送他回家。
扑通~
肢体与地面接触所发出的沉闷声响,敌人已经注意到周围环境的突变,他们围成了圈,互相通报着信息。
“是谁?”
“怎么了?什么情况!”
“少了两个…被干掉了吗?”
“魔法?为什么?这儿不是青训营吗?”
惊变。
那堆尸体中窜出了两只“老鼠”,野樱花的金丝徽章闪闪发光,冷漠的眼神直视着那群“野兽”。
苏拾起对狼人来说毫无意义的弓,看着那火把的方向,跑向记忆中的后勤营帐,而约翰已经准备近身接触,来一番痛快淋漓的刀兵战了。
他的基因中就像是被打上了好战分子的烙印,直到待宰的活物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从一位好色贪婪的老爷。变成了……
狼人们迷茫的金黄色兽瞳,眯成了一条线,想要仔细辨认出那雾中的人影,如同鬼魅一样,时远时近。另他们茫然失措,半步不敢动弹。
“那是什么东西?亡灵吗?”
“闭嘴!世上没有亡灵…”
背靠着背,火把在风中时隐时现,虽然他们拥有着夜视,也依然想在这冰冷的霜雾中寻找一些暖意。
直到苏开弓搭箭,第一次忘记了那些草人靶子,瞄准活物时,不知他当时的心情又是……
嗖~~~
那一箭射歪了,很走运的是,它擦过了一名敌人的额角,射穿了耳朵。
惨叫声传来,敌人终于发现眼前故弄玄虚之后的真像。
“只有一支箭!他们人不多!”
以最基本的轮型阵,还剩十九名敌人,准备以一个大圈的方式往外扩散,刚走出第一步!
朝着敌阵的一侧。雾中飞出了两具尸体。
还没看清眼前飞来何物,他们保持着惊弓之鸟的态势,几乎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个方向。
以尸体当做盾牌,他几乎是以膝盖在地面滑行的姿势,掩藏其中…
未来,那个白发的男人被称为狡猾的银狐:约翰-乔伊。
乱刀分尸过后!产生了盾盲的短暂时机,约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双手带着风系魔法的加速效果。
手中光华一闪!
白蔷薇划过前排四人的眼睛,被染成了热恋的红。
与此同时,一柄战刀从他们身后飞来,插进了唯一守在他们背后一人的脑门。作为哨兵,甚至警示的声音都没能发出。
雾中钻出来一条阴冷的“金色王蛇”。踏在地面的双脚带着辉光,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快步行至那长刀面前。
拔刀血震,让刀刃回到最初的锋利,眼前是新鲜的里脊肉。
约翰用臂甲笨拙的抵挡着眼前明晃晃的七八把弯刀。而他们想要围上来从死角进攻时。约翰面前,左侧的敌人却开始一个个倒下。
他们的脊柱被亚当斯挨个削断。而右侧的敌人却莫名其妙的中箭痛呼起来。
那雾气中,远远的人影肩头,闪着圣光。苏:“我杀人了…我…”
一边用拳头格开弯刀,将白蔷薇刺进敌人的喉咙里。约翰大声朝着仆人喊道:“他们不是人!小祖宗,你想要了我的命?”
“卡住了?该死…”那名敌人死前用牙紧紧咬住了约翰的剑。
而眼前还有最后三人。
苏抬弓瞄准,那些敌人已经弃了火把,扰乱了他的视线,一阵恶心袭来。他快要吐了。
两把明晃晃的弯刀,其中一柄的主人在下手之前就被亚当斯砍掉了脑袋。
另一柄的刀路被约翰的左臂架住,这一刀非常不凑巧,砍在了他的肘关节上,左臂应声脱臼。
约翰犯了一个决策性错误,他的另一只手恋恋不舍的握在白蔷薇剑柄上
而第三人…是一柄斧头,极为普通的劈柴斧。
箭矢破空!擦过那最后一人的发梢。
苏射偏了!
斧子无情的落下,朝着约翰的脑袋而去。那刻时间似乎都变慢了。因为惊讶而失焦的瞳孔中,约翰看清了那敌人的样子。
尖尖的耳朵被箭矢射穿了一个洞,那是一名看起来不满二十岁的少女,她声嘶力竭的吼着,尖利的獠牙呲了出来,穿着与身材完全不匹配的军装。爪子刺破了军靴,似乎因为步行太久,磨破了皮,黑靴子上还染着一点儿暗红色。
她的脸上满是鼻涕和眼泪,而眼神中却充满着杀意,她和苏一样,承受着名为“残忍”的巨大痛苦。
亚当斯在那刻再次将长刀掷出,然而因为时间太紧迫!他失去了准头。
飞出的霜月只是命中了狼女的脸颊,横切着从左腮插进右侧。那一刻,在慢镜头下,她真的画上了小丑的妆容。
霜月却因为太过锋利,没能阻止斧子的下落,它完成了给对方化妆的任务。飞出亚当斯的视线。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顿了一下,像是清醒了一丁点儿,硬生生的止住了斧头下落的势头。
雾散了。她又看见了,从未见过的故乡月亮,低下头,眼前是同龄的人类少年。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失了神的她妄图寻求月神的庇护…
“呜~~~~~~~~~~~~”
长嘶只持续了一瞬,然后戛然而止,她瞄到了同伴的尸体,仇恨的花再次开满心头,重新挥动斧头,要让凶手血债血偿。
亚当斯已经筋疲力尽,而约翰仍然愚蠢的想从那具尸体死前的“执念”中拔出白蔷薇。
月光下,小王子正竭尽全力奔向自己想要拯救的“未来”,而约翰却死守着代表“纯洁爱情”的剑,苏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忠诚的仆人,洛正打着酣沉迷在梦乡中。另一位晕血的“不可燃垃圾”,奈斯又一次在尸体中昏了过去。
结果呢?
亚当斯在最后一刻赶上。斧头的钝角刃切过皮肉,斩碎骨骼,那只手横飞出去。
小王子用一只右臂支付了代价,买下了“未来”。
斧头的落势稍稍缓了那么一点儿。亚当斯的左手猛然接住斧柄。约翰此刻终于醒悟过来,放下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情”,他一拳击碎了狼女的颅骨。
直至面部变形的“小丑”倒下,这三人重新聚在一块,亚当斯捂着右手的伤口沉默不语。苏则是茫然无措,眼里带着自责的泪光。他正欲开口,却被亚当斯打断。
“道歉留到我的坟前说,你是战士,不是姑娘…呵。”
约翰抱着苏的肩膀,他神色复杂的看着亚当斯…
“要不…这小子能放出点儿圣光。让他试试接臂?毕竟是右手…”
“别担心,我左手刀也练过…”
亚当斯捡起自己的右臂,笨拙的双腿夹住长刀,抛起之后用牙齿咬住刀柄。
“你想干什么!?”在约翰的视角中,亚当斯正干着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儿。
他将自己的右臂扔到半空,左手接过霜月,一时肉眼难辨的斑斓刀光闪过。
小王子将它砍成了碎片。
“现在!你归我啦!”
约翰当时就明白了,至少接下来的人生里,自己得扮演眼前这个男人的一条手臂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苏……给他止血。真是够了。”
苏的双手泛着浅薄的白色圣光,而亚当斯的伤口也快速愈合着。
小王子开玩笑似的,对苏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士兵,他们该把你分去医疗班的,神术师这种稀罕的玩意儿,我只在白城的圣殿骑士团里见过。”
苏紧张兮兮的看着那男人。
“别做着那副表情,这条手臂是狼人砍下的,又不是你。”
“可是…”
约翰打断了苏,他望着正燃烧的营帐,还有曾经一同渡过冬训时光,而现在正长眠的战友。
“我说…我们做的事,对吗?”
亚当斯笑道:“世界要我们干脏活儿,这份脏活…我们接下了。”
“你可真是个危险的男人…这么蠢的事情都…而且那些人…”约翰看着亚当斯曾经的“党羽”。
“哦!~~~”亚当斯故作伤感的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朝着那堆烂肉鞠了一躬。
苏正把洛和奈斯从中抬出来。
“感谢你们!感谢安德烈魔法师大老爷家支持给我的魔尘,感谢大皇子手下的眼线,名为多里的仆人送来的霜月。感谢那个不知道名字的死胖子提供的军费。你们是我的‘过去’,我对你们感恩戴德!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跪下来亲吻他们长期不洗的靴子?”
他们互相利用着,就像是一种病态的伴生关系。
约翰看着亚当斯浮夸的演技,笑的很开心。
“你真是个人渣…”
“你也是,我的剑。”
直到奈斯和洛醒来时,这位预备班班长终于明白,自己也上了一条贼船。
“你…想干什么…王子殿下。”奈斯扶着眼镜,从军装口袋中掏出手帕捂着口鼻。
亚当斯像是没听见一样,他一直很瞧不起这位空有力量,却晕血的“纯娘们”。
直到约翰开口询问:“接下来呢?”
“接下来…”
亚当斯从尸堆中翻出了一具肥胖的肉体,割下对方一部分无用脂肪,涂抹在肩头。召唤来了那人的信鹰。
“带着我藏在克里木领的三千多名私军,去建立一个没有国籍的佣兵团。积攒财富,扩充军力,招兵买马,开展兵工厂,用你的技术,和苏的钢铁。”
“你居然有这么多人,你想成立一个新的国家?”约翰试探性的套着对方的话。
“他们都是我的亲信,还有大量的战争孤儿,从十岁开始,我就等着这一天,这是一个引子。你是其一,而眼下是我们消失的最好机会。”
亚当斯让洛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书信:“野樱花已经烂到骨头里了,我才不想要它,让我尊敬的女武神陪着那些政客们玩文字游戏去吧。”
“我缺少的只是时间,我要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争,不只是西方,还有北方,那一切的源头。”
“北方的……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