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耶律达将青龙戟中所有的灵力都释放出来，这才进入了耶律吉的精神世界，在耶律吉漆黑的世界里，他乘着一条发着点点光芒的青龙飞向自己弟弟的身边，青龙一口咬住有屈，将有屈从耶律吉的身体中拉了出来。有屈面孔狰狞地从耶律吉的身体中分离，青龙戟立刻刺穿有屈的心脏，有屈不甘心地扭动的身体，从脊背上延伸出来的触手用尽最后地力气贯穿耶律达的身体，血雾蒙住耶律吉呆滞的脸。
有屈还顶着耶律吉的面孔，而真正的耶律吉在一旁看到被青龙戟斩杀的有屈，有一种另一个自己死去的错觉。
有屈吐出最后一口鲜血，声音沙哑地对同样临死的耶律达嘲讽道：“人类真是一种愚蠢的生物，竟然会为了弟弟舍弃自己的未来。”何为妖族稀有种？族内不断厮杀，同种族的妖怪不过是自己测试实力的容器，强者活下去，弱者化为尘埃，所以数量才会如此稀少，因而被称为稀有种。有屈的眼睛慢慢地闭上，最后的声音散在空气中：“不过，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人类很强大……”
耶律达看着有屈咽下最后一口气，拔出沾着有屈鲜血的青龙戟，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向耶律吉，现在的耶律吉已经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了，颓废地坐在一旁，抬眼看着自己的兄长，嘴唇微动：“想杀了我吗，那就来吧，哥哥。”
耶律达努力地呼吸着，很想再一次摸摸弟弟的头，好想再抱一抱他，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青龙戟脱手，砸碎了地面的石板，耶律达的身躯缓缓倒下，倒在了耶律吉的身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耶律吉的肩膀生疼，他们各自挂在胸膛前的玉佩相撞，霎时间碎裂坠落，如同早已支离破碎的亲情。
“阿吉，谢谢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哥哥。”
“我现在在想，如果我能够早一点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如果能早一点察觉到你的成长，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耶律达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无力地下坠，头慢慢地从耶律吉的肩膀上滑落，在耶律吉的裘衣上划出一道血色。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是我却很担心你啊。”
“你能接任这个位置吗？战场的环境你能适应吗？能活下来吗……不，你一定要活下去……”
死去以后的耶律达再次睁开眼睛之时，没有想到看到的不是鬼门关，而是自家的前厅。再次见到自己家的模样，就像是过了一百年那么长，原本光辉一时的驻境使府邸如今变得有些凄凉，没有一丝人气。耶律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他现在算是一只幽魂吧，身体如一缕青烟，没有双脚，原本双脚的位置如今就像是袅袅炊烟一般延伸到青龙戟中。
现在，耶律达已经不是人类了，他现在是附在青龙戟上的灵魂。耶律达思索了一下自己为何不能轮回的原因，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救耶律吉而释放出青龙戟所有灵力的事情。
灵力透支的青龙戟不得不锁住耶律达的灵魂，用耶律达来补上灵力缺失而产生的漏洞，所以才让耶律达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耶律达不知现在距离他死时过了多久的时间，如今何年何月何日，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不能离青龙戟太远，所以行动受到限制，也不知道自己弟弟如今还好吗……
想到耶律吉，耶律达心中一沉，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耶律吉的变化……
“哒、哒、哒……”这是他们住在边境的人的鹿皮靴走在路上的声音，一个逆着光的人影出现在耶律达的视线中。
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岁月好像已经将这张面孔上的稚气全部洗净，战场给予他的洗礼，除了有些毛躁的络腮以外，还有眼角下深深的一道刀痕。这是耶律吉，已经长大的耶律吉，在没有哥哥，没有世香的岁月里，他一人顶起这个家，为边境顶起一片天。
“阿吉……”在耶律吉走近之时，耶律达立刻飞了过去，但是已经没有肉体的他直接穿过了耶律吉的身体，如今的耶律达于耶律吉来说，也许连空气都不如。
空气看不见，摸不着，但人们都知道它存在着。而现在灵魂状态的耶律达，就连存在都不被人知晓。
耶律吉走到墙壁前，认真地观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军事图。没过多久，一个幕僚拿着一封信跑到大厅的门口，喊道：“大人，紧急军情。”
“递上来。”
“是。”耶律吉转身，接过幕僚手中的信封查看，眉头紧皱。
一旁的幕僚看出耶律吉的犹豫，不得不劝服道：“大人，老爷在世时，曾说过大公子太过注重感情，即使在战场是如此磨练，也未能磨尽大公子的妇人之仁。但是现在的驻境使是您，我相信大人对这些妖族绝对不会手软。”
妖族中除了在战场上活跃的攻击型妖族，也有喜欢过着平淡生活的妖族，就像是人类中的普通百姓一样。这一次，耶律吉的战场就在妖族的一个村落内，所以会连累到很多无辜的妖怪，但是这一战又是至关重要的一战，耶律吉绝对不能输。
“不，我不是哥哥，”如果现在的驻境使还是耶律达的话，耶律达一定不会选择在妖族村落内开战，耶律达太过善良，以至于不想要杀害任何一个无辜：“只要能赢，只要能将妖族赶尽杀绝，就算是屠城，我也会去做。”
但是，现在的驻境使是耶律吉，经历了有屈的事情，让他的心变得坚硬无比，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去犹豫了。
耶律达看到自己的弟弟说这话时，眼中的决绝，不禁闭了闭眼。那双眸子，比以前还要更锐利，就像是两柄出鞘的宝剑。幕僚在一旁看到这样的耶律吉，点了点头，这样的主将，才是他们想要的。比耶律达更聪明，比耶律达更决绝，比耶律达更狠心。
在幕僚和耶律达的注视下，耶律吉走向青龙戟。青龙戟上已经落满了灰尘，其实自从世香和耶律达都死了之后，耶律吉就将青龙戟放在一边，从未使用过它，他并非想让像青龙戟这般的珍物蒙尘，而是不想再回忆起那段黑暗的日子。
“咚！”耶律吉举起青龙戟，然后落下，戟杆的底部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好像震撼了耶律达的心。耶律达飞过去，抱住耶律吉，即使接触不到，即使是自己的亲人看不到的存在。
“我要把妖族全部杀掉，就用这把青龙戟，杀得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