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误入军统
俩人上了停在楼外的车,王岩立马一个高速,闪得范轩杰大骂道:“你赶杀场啊!”
王岩气哼哼道:“不就是赶杀场吗?”
范轩杰便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搞得如此慌里慌张的。
王岩愈发生气道:“一个小祖宗,竟斗胆擅闯短训班营地,老萧要毙了他!”
哈哈一笑,范轩杰道:“不是还没毙吗?我还以为出了天大的事儿呢。是个啥样的人,让你如此紧张?”
“还记得凌浩然的那位公子吧?这位公子哥正是那位公子哥的发小、铁哥们。天知道这小子哪儿不好玩,偏往狼窝钻。”
“就这么简单?”
“他老子是重庆商界的头牌乔鼎善乔老爷子。这该够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
“难怪!”范轩杰阴阳怪气来了句。
“放屁!”王岩爆一句粗口。
车子快速驶进歌乐山军统短训班营地大门,班主任萧天进已恭候多时。王岩和范轩杰一下车,三个人老朋友般互致问候,萧天进却叹道:“难怪那小子一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神气样儿,原来是两位仁兄替他撑着腰呢。”
范轩杰连忙撇清自己,不关他事。
王岩只得接茬,却来上一句,担心他滥杀无辜。
萧天进嘴硬道:“即便无辜也得杀。”
范轩杰激他道:“有本事你就杀一个给我看。”
瞧这仨拿人命开着玩笑,看上去关系非同一般。
这范轩杰与萧天进既是同僚,又是黄埔前后期同学,范高萧两期,一个少将,一个上校。而王岩与萧天进既是同乡,又同为保定步兵学堂出身,论关系他俩似乎要近些许。实则不然。王岩在凌浩然的独立师任特务营长时,范轩杰当时作为情报官,俩人间曾有过一段并肩作战的生死情谊。所以说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颇有些犬牙交错的味道,也因为惺惺相惜互为挚友。
“走吧,去看看二位要力保的臭小子。”萧天进似颇无奈地做了个相邀的手势,走在头里。
熄灯休息时间,将偌大*场包围着的三排平房的每个窗口全敞着,拥挤着一个个的脑袋,有热闹好瞧,不瞧白不瞧。
*场一端,几名宪兵持枪对准着乔某和凌剑飞,这俩摆出一副视死如归之态,可气又可笑。
“左边那位?”范轩杰问了声。
“好眼力!”萧天进赞了声。
“吊儿郎当,桀骜不驯,像是棵苗子。”范轩杰进而説。
“那依你看,他旁边的那位呢?”萧天进似来了兴趣。
“正了些,眼里的戾气盛于灵气,得花时间消磨啊。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小子?”范轩杰的兴趣似乎比他更浓。
“不好说。”萧天进卖了个关子。说着,他朝俩宪兵招了下手。
凌剑飞先跑着过来了,刚欲张口,被王岩挥手止住。乔某规规矩矩地走了过来,倒也恭恭敬敬对王岩鞠了一躬,却道:“劳烦王叔了。可他们没道理呀!”
板起张脸,王岩道:“非常时期非常道理。这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地方,而你也是不讲道理地闯了进来,你说该怨谁呢?”
乔某竟笑了,说:“中国之大,小日本哪都敢闯,也没见你们把他们怎么着,却来杀一个走在自己国土上的小百姓,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一张伶牙利嘴,还够胆。眼见得王岩和萧天进吹胡子瞪眼递不上话,范轩杰颔首而笑问:“小兄弟,可否请教尊姓大名?”
“免尊姓乔,单字某。”
“某?某某某的某?某将愿往的某?”
“正是。”
萧天进差点爆一句,够狂!
范轩杰亦险些赞一句,有个性,接着问一句:“是你家老爹还是老妈给起的名儿?”
嘿嘿一笑,乔某颇自得地说:“十二岁那年,我自己给自己起的。”
“为什么单起一个某字?”
“简单,其他的太俗。”
恐怕满天下人听见了,全都得气得吐血。
最是萧天进再也无法忍受他的狂妄,蓦然断喝道:“你够狂!今天落到我的手里,整你个七荤八素!”
乔某竟还语气轻巧地火上浇油道:“我不过应这位长官的话,对我的贱名做了番说明罢。再说了,还没谁规定我不能起这个名儿吧?何况一个某字和你嘴里的狂字风马牛不相及,至于让你如此大动肝火吗?”
话里话外,他今天是硬扛上了。师父教育的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而非你缩了头,刀便不砍下来了。
忍看萧天进暴怒的脸涨得通红,手里若有枪,恐怕一梭子早扫了过去,范轩杰拐了身边的王岩一肘子。
军人没几个好脾气的,王岩类同,他亦恨不得冲上去抽乔某一大耳刮子,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其实乔某不过是挑战了几个自以为是的兵痞子而已,他虽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但也有他自己的脾气呀,何况生死关口,遗言豪迈些罢。
被范轩杰推上前,王岩自然明白其心思,遂走到乔某面前,声色俱厉道:“天下之大亦有一定之规。你擅闯军事禁地触犯国法,竟还巧言令色挑衅长官非议国事,真想请教,你所谓的道理又来自哪里?”
或许从未领教过王岩这般的疾言厉色,乔某神情一怔,当即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的轻佻语气触犯了众怒,而王岩亦唯恐他再出言不逊导致无法收场,紧接着道:“念你是无意间误入军事禁地,死罪可免,但依据军事禁区保密条例,现在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一是服役于该禁区;二是暂押此地,直至禁区撤消之日方获自由。”
“那得多久?”谁也没料到乔某竟脱口问了这么个问题。
自抗战以来,军统因在隐蔽战线上屡建奇功,一改民众眼中的杀人魔王形象,致使其威望大增,一时间成为许多年轻人心中的偶像,各界青年纷纷以加入军统为殊荣。此时,乔某竟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匪夷所思。
“或者三五年,或者一二十年,难有定数,或者直至抗战结束那日为止。”王岩语气森然道。
一旁的范轩杰就纳闷了,难道这小子跟军统有仇?
这时,有个人真正被乔某给激怒了,他冲上去双手掐住乔某的喉咙,怒吼道:“彬娃,你什么意思?”
面不改色的乔某昂扬道:“没啥意思。我乔某向不受人胁迫。”
凌剑飞一怔。他太了解乔某了,知他所言非虚,遂痛苦道:“你就不能为抗战尽一份力吗?”
忽然间,乔某两眼向天,唇角一撇。
一直有所期待目不转睛瞧着他的范轩杰心里禁不住一喜:有戏。
果然,只见乔某在凌剑飞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凌剑飞竟乐得一把将他扑倒在地,双双当众在*场上像情侣发情般打起滚来,旁观者只剩目瞪口呆的份了。
“怎么搞得像我们求他来着?”醒过神来的萧天进转眼见范轩杰和王岩眉目带笑,不由恼道。“原来你俩大老远地跑来就为演这出戏?”
“难道你不认为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微微而笑,范轩杰道。“恭喜你呀老弟。”
猛猛地摇了下头,萧天进苦笑道:“这简直就是个小祖宗嘛,喜从何来?两位仁兄,我萧某卖了你俩一个老大的面子,从明天起,可否屈就客座教授一职?薪水没有,美酒管够。今晚就住下痛痛快快喝上一壶如何?”
范轩杰和王岩相视一笑,爽快地随他而去。
翌日晨,东方熹微初露,一阵紧急集合哨声惊起歌乐山万千鸟儿。朦胧晨曦中,三十七名中华男儿围绕着军统短训班营地*场精神抖擞地跑着步,跑过十圈后,开始进行各项身体技能*练,直至个个累得趴在地上只剩出的气。
用过早餐后,所有学员再次来到*场上,将场边的房屋模型沿*场摆放成一条街道状,各类酒馆、茶楼、药店、舞厅、银行、民宅一应俱全。
短训班班主任萧天进着一身上校军服跑步来到学员队列前,神采奕奕大声道:“同学们,今天本班有幸请到了两位专事特工的前辈范轩杰将军和王岩将军莅临指导,希望各位同学使出浑身本事,如获二位将军青睐,前途未可限量啊!昨天给大家讲解了如何跟踪和反跟踪,下面同学们二人一组进行实地演练,好好地展示给二位将军鉴赏。现在一组出列,开始演练。”
第一组俩人,或许因为紧张之故,整个演练过程就像两只呆头鹅在街头觅食般,漏洞频频笑料百出。第二组第三组也好不到哪儿去,令得二位将军大摇其头,心里暗骂萧天进这个班主任如何当的。
直至第八组登场,看去尚灵醒的一位男学员和一位女学员从头至尾演练得倒还像模像样,萧天进一直紧绷着的脸总算开了颜。
有了第八组作为参照,剩余的十组给足了萧天进面子,因为他瞥见二位将军一直在评头论足,没有兴趣哪来心思评论。
十八组人上完,原地队列就只剩下乔某一人兀立在那儿,显得格外打眼。短训班每期只招收三十六名学员,他属于“被强迫”的插班生。他若好好地立在那儿也罢,也就不会那么地引人注目,可他偏偏就反背着手,俩眼向天,一忽儿浅笑,一忽儿摇首,让看他的人闹不懂他在干嘛,又在想嘛。
也许萧天进错会了他的意思,事后证明他自讨没趣地问道:“那个什么乔某,你是不是也想来遛上一圈?”
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乔某说:“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即便有,也找不到能跟我配得上对的。”
全场哗然,包括王岩和范轩杰,这小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众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