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个母亲能管着我,这感觉可真好。”左翰铭伸手摘下帽子,露出一头银发,此刻,竟如天色相配配。
垂在身侧的手寸寸收紧,党存心底的恨意涌上心口,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有母亲管着我,这感觉可真好。
有母亲管着我,这感觉可真好。
左翰铭的话一遍遍地在他心口那个早已缺损的地方敲打着,虽然疼的无以复加,虽然恨意滔天。
一转眼,党存很快便恢复,一抹轻浮的笑容挂上嘴角,掩盖了他原本酷似父亲的容颜:“是啊,有母亲管着真好。也就你的母亲,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党存眼含轻佻的看着他:“不过,你这样确实挺好看,能勾引万千男人呢!”
左翰铭收起了唇角的似笑非笑,脸色迅速转冷:“你什么意思!”
心里对党存的嫉妒,远远超过了恨,在父亲心里,永远记挂的就是那对母子。即使父亲一直在他们身边,可是心却早已飞向别的地方。
即使他费尽心思讨好父亲,却得不到他一星半点的怜爱。
他心有不甘,他恨!他妒!
所以,自从父亲甩了母亲一巴掌,并从此以后不理母亲,他就自动远离了他。
直到他去世,他依然倔强的不肯去看一眼。
所以,他才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气党存,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比不上他的,为什么那个男人始终记挂着他们母子,却不曾关心近在眼前的他们。
看着左翰铭眼里的妒意,党存很是不解,父亲都丢下我们母子,和你们在一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党存冷哼一声:“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就是可惜了你不是个真正的女人,否则的话...”
杏眼微挑,直视党存:“怎样?”
嘴角笑容若现讥诮:“否则,你就可以很好的继承她的衣钵,虏尽天下男人的心。”
骨节分明的右手掐断一枝红枫,左翰铭怒火上涌,左手深深地掐进掌心的肉里。
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母亲,可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早在十几年前,就干起了如今最热门的行业——小三。”
“你!”左翰铭为之气结,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毒舌,这说话的语气,该死的像极了那个人。
缓缓收敛心神,凝视着手中的红枫,左翰铭竟也重新找回邪魅的笑容:“父亲这样优秀的人,能者得之。怪只怪,你的母亲,没有本事,不够格!”
“那样的人,不配做我父亲!他不是!”党存倔强的依然挂着痞痞的笑容。
虽然心底渴望父爱,但是想到自己这些年和母亲所遭的 罪,以及母亲的死,外婆这么大年纪还要照顾他这个孤儿,他不打算承认自己有父亲。
两个人,都不肯做出让步,体内的倔强因子,却是源自于一个人的遗传。
不理会党存的坚决语气,左翰铭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眼眸微眯:“说起父亲,他待我和母亲好到人人羡慕。幼时小伙伴们都羡慕我有这样一个父亲呢。可是,现在却不在了....”
左翰铭眼里的悲伤,感染了这一片猩猩丹丹的红枫,都低低的微微垂头,摇摇曳曳。
党存身体一震,转过身去,逼自己的声音尽量的不在乎:“关我屁事!”
看着丛丛红枫间潇洒远去的高大身影,左翰铭终于放弃了脸上那悲伤到枯烂的表情,只剩一丝落寞。
其实,我和你一样,从未享受过父爱!
只是,我偏要让你羡慕!
真的死了吗?党存躲到一片红枫中,隐没于其间。
其实,他还是想念父亲的,虽然对于他没有什么记忆。
但母亲一直以来,都跟他说父亲是个好男人,那时,他很不屑。
自他记事起,就没有父亲的存在,如果是一个好男人,一个好老公,一个好父亲,那又怎么会丢下他们母子?
并且多少年不曾现身?就算真的有什么苦衷,让别人带个信,也是好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
妈妈对于父亲,一直是避而不谈,只是告诉他,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对于父亲的印象,少的可怜,全都是从外婆那里听到的。
很显然,外婆对于他的父亲也是有着很大偏见的,说起他的时候,总是皱着眉。
真可笑,自己的父亲死了,还是通过别人的口才知道。
难道,还有什么比这还要悲剧吗?
党存蹲下身,靠着一棵红枫坐下,玫瑰红的发丝,在这丹丹艳艳的红枫中,更为逼人。
树下,一蓝衣少年,抬头仰望天空,企图压住心中的悲。
然而,老天似乎不眷顾他,天色变的更加灰败,层层乌云遮住本该灿烂的阳光。灌了铅似地,压迫而下。
突然,一道闪电划亮天际,似是在空中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随之而来的轰鸣雷声,掩盖了党存心底的波涛汹涌。
天空仿佛自那道闪电处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党存感觉脸上有湿湿的液体,是眼角流出的吗?是为了那个人吗?
随之而来的雨掩盖了脸上的泪水,为他做起了伪装。
混着雨水的眼泪,不自觉的滴下,他告诉自己,只这一次!下次绝不会为他掉任何眼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