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带着封羽二人在古玩市场上穿行,这地方人流量要比外边做买卖的大,在藏区这样不大的镇子上,有半数人都在这地方了。
封羽是这行里的老手,一眼就能看出些长短来,有不少真货,也有不少鱼龙混杂的假货,南来北往的人中,还有不少的土夫子。
白染的方向一路进到了里头,穿过一个大堂后,到了后边,后头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白染给守门的人讲,自己是来找李算盘李瞎子的,便顺利进了里头。
李瞎子?封羽听完一头雾水,好端端的找这位李瞎子有何贵干?
往里头走了一段后,这地方原先是做什么的就清楚了起来,后堂上的牌匾还在,写着四个楷书大字,“公正无私”。
张秀贤就骂了起来,“哎呦,我靠,这地方感情是个县衙?真有一手,县衙成了这模样,县老爷得是怎么想的?”
“还县老爷?民国十九年了,哪来的县老爷?”
张秀贤一笑,“诶,也是啊,丫儿民国了,你看这地方还跟封建势力残留的一样。”
白染在前说了句:“这地方水深着呢,藏龙卧虎,等会别瞎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封羽心说,这家伙不知卖的又是什么关子,话才说完,在走廊尽头处一拐,就到了另一处地方。
这是一个幽静的四合院,有些老北京的味道,封羽和张秀贤一看,心知肚明,这后头应该是县老爷的私宅,看样子,这位县老爷还是位京城人士?
不过这院子是叫人好生羡慕,院内十分讲究,走到屋内,檀木架子上陈列着许多古色古香的玩件,二人大致看了一圈,摆着的东西多数都是真东西。
三人在隔壁的屋子落了坐,那头的李瞎子好像在会见一位十分重要的客人。
张秀贤便立起嗓子问白染说:“瞧见没?珐琅芙蓉玉壶春瓶、紫砂方壶、描金斗彩高士杯,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比起外面那些破烂可值钱多了。”
封羽在屋子里见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物件,那是一个花瓷猫,猫眼睛炯炯有神,但做工平平,不像是从名窑里出来的东西,但这东西的来历,封羽是有印象的。
再看上边猫脸的胡须,是可以活动的,这件瓷器最精巧的部分就在这里,猫须是能够取下来的。
封羽说道:“这是花瓷猫?这李瞎子是做什么的?”
“花瓷猫?”
张秀贤凑过去看了眼,“这猫长的还真是诡异,怎么烧窑场还烧制这玩意儿?”
封羽扭头对张秀贤讲:“花瓷猫是背尸者家里供的,在湘西的山区里,自古就有赶尸背尸的营生,与普通的盗墓还不太一样,他们出门前会祭拜这种瓷猫,如果猫须掉了下来,说明夜里的活便不能干,是灾难的预兆。据说十分灵验,民间传的是神乎其神,前几年的时候,底下人不知情,收上来一只这样的花瓷猫,我立马当即叫人给销毁了,不是干那行的人是绝不能供奉这瓷猫的。”
张秀贤琢磨了一下,“湘西赶尸我倒是听过,怎么他们拜的祖师爷是只猫呢?刚才不是说叫李瞎子么?瞎子也能赶尸?”
这时传来了一个非常老辣的声音。
“是谁说瞎子就不能赶尸了的?眼瞎的未必心瞎,眼不瞎的心就能不瞎了?”
此人就是李瞎子,身上一件长袍马挂,带着顶黑色的圆帽,一副黑色眼睛挂在脸上,发黑粗糙的皮肤满是岁月感,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白染见到李瞎子后,双手作揖,李瞎子冲白染点了点头,就好像没瞎一样。
李瞎子一步步走到了上座,动作看起来轻车熟路,他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位客人,应该是刚才见得那位。
这人看起来五十出头,油腔滑调的,个子不高,有些中年发福,等李瞎子坐下后,他就自我介绍说他叫老孟,福建人,做地底下生意的,并且还自称和封羽认识,听说小封爷来了,说什么也得拜会一下。
封羽因为中毒的关系,身上穿的还算严实,帽子也一直带着,他怎么知道自己就是小封爷呢?
封羽思量了番,在自己的记忆里,似乎真没有这样一位油腻的中年男人,这个老孟一看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倒是老孟身后的那位姑娘年纪不大,长的十分水灵,模样也好,小身材玲珑有致,是那种一看就招人喜欢的姑娘。
张秀贤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那姑娘,封羽看的都有些尴尬了,这家伙真是没出息,就跟没见过姑娘一样。
封羽借过话说,“老孟?我还是叫你孟叔吧,咱们在哪里认识的?”
老孟一听这话,一副老油条样儿就露了出来,“小封爷,您贵人多忘事啊,怎么还把我给我忘了,你别叫我孟叔,显的生分,叫我老孟,我的全名叫
孟得水,几年前,去你们封家京城铺子出过一件螭龙纹蟒身劙璧,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老孟的话是一口福建口音,听起来要比藏民的话顺耳许多,但这人说话装腔弄势,滑头的很。
封羽回想了一下,的确是有那么一件东西,封羽记得当时来出这件宝贝的是个女人,搔首弄姿的,所以记忆深刻,加上那件螭龙纹蟒身劙璧是个稀有物件,卖了个一等一的高价。
“老孟,我想起来了,来出螭龙纹蟒身劙璧是个女人,当时我没看着你人啊。”
老孟嘿嘿笑了笑,“小封爷见笑了,那女人是我在京城的情妇,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得警惕些,那东西刚出土不久,我消化不了,所以借她的手,出给你们封家,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就是朋友了,是不是啊小封爷?”
封羽无奈,这时候正是需要张秀贤上的时候,对付这种人,张秀贤能给他玩出花来。
但张秀贤对那位姑娘十分着迷,封羽见情况不对,心说这个老孟十有八九是个老色鬼,跟在他身边的姑娘都是让祸祸了的,为了让张秀贤清醒一些,封羽问道。
“老孟,这位姑娘是你?”
老孟让出了个位子,拉姑娘走到前头,姑娘穿了身清淡的长裙,一看老孟就没少花钱,还是洋人的衣服。
姑娘走上前来笑了笑,露出个十分迷人的微笑,弯弯的眼角笑成了月牙状,两个酒窝甚是可爱。
“这是我干女儿,你们叫她玉香就好,她是我从小捡回来的,在我身边长大,比亲女儿还亲。”
封羽搞不明白,老孟这样的还会捡个女儿吗?
封羽追着问:“老孟,捡回来的女儿?你用的着捡个女儿吗?”
“哎~你有所不知,小封爷,她和别人不一样,她的眼睛能够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就知道是有问题,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用脚想也知道是什么,老孟这无奸不商的性子,封羽一猜就明白。
张秀贤问道:“啥不一样的东西?”
封羽靠了下张秀贤,当着人姑娘的面儿说这些,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小封爷,老天爷是公平的,玉香她能看见那些东西,但是她天生不会说话,还好她遇着了我,没有吃过苦受过冻。”
封羽点了点头,心里暗骂老孟,这和公平有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