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光三十年,在不平等条约签订后,社会民生不堪。
赵释老先生那会十岁,事情是听家里几个老人说的。
那是一个枪火声四起的夜晚,地方上反对清政府的势力日益见长,山西同样也不例外,赵家人是聪明的,他们懂得审时度势,将大门一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意思是说我赵家不会参与反叛之事,外人勿扰,这时候的赵家已没有当年风光,只在朝廷任个五品文员,并无多少实权,这样明哲保身的方法不为上选,基于赵家先人累积多年的人脉,也不会有人去动赵家。
那夜里四面楚歌,听说是南边的太平天国兴起,全国皆相呼应,清王朝的反对势力日益高涨。
赵释的父亲夜里从外回来,他此去了一趟南边调查形势,匆匆回来后便将府门紧闭,还加派巡院的人手。
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了赵家人到前厅开个家庭会议,顾不得时间已临近了子时,睡着了的孩子们迷迷糊糊被叫了起来。
赵释的父亲大概只说了三点,第一,家中女眷近期不能在随意出门,第二,家中男子对外界之事能避则避,第三,不管有涉及的还是没有涉及的外边事的,现在都必须了断,赵家不允许出现一个反叛之人。
赵释那时年幼,不明所以,不知父亲大半夜的说这些 是为了什么,相信不止是他,其余的赵家年幼点的孩子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直到三天后,赵释的父亲再次召了赵家人过来,当着赵家人的面处罚了赵释的堂哥,原因很简单,此人同太平天国势力勾结,反叛了清王朝。
赵家先几辈人曾在大清朝有过无数荣光,赵释的父亲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为了杀鸡儆猴,也为了给全家人看勾结反叛是什么样的下场,于是将赵释堂哥打的血肉模糊,还废了一条腿,怕是后半生都腿脚不灵便了。
当时真是吓的赵家众人无人敢多言,封建王朝下,就连家族的统治都一样具有封建色彩,一个大活人因追求理想,竟被当众打个半死,一干人只能瞪眼看着,是在可悲,却也无奈。
无人敢站出来,更没人敢同赵释的父亲唱反调,年幼的赵释才知事态严重。
事后,赵释的堂哥被抬去了外边,那是赵释最后一次见这位堂哥,他再也没有登过赵家门,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死了也不一定。
当夜里,赵释在父亲门外听到了几个长辈说起了一件事情,他着实是让吓了一跳。
父亲说的是赵家先人落难时的事情,听闻赵家原本也只是个平凡的之家,大概在清顺治十一年时,赵家先人意外在地里农耕时救了一只白狐狸,要知道白狐狸是稀有物种,皮毛能值上好价钱,赵家先人本着善为本义救活了受伤垂死的白狐狸。
哪知这一救,换来了赵家的荣华富贵,痊愈的白狐狸离去后给赵家先人托梦,告知了赵家先人一处地方,要他去此地建一处墓穴,并回到自己祖先的坟里挖一块太岁埋到那个地方。
赵家先人半信半疑,心觉自己祖先的坟里怎么还能有太岁所在,抱着一试的想法,若是真能挖出太岁出来,就将此物埋到那墓穴中。
夜班三更时,赵家先人带着锄头去刨了祖先坟墓,这是大不敬的行为,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梦便这么做,让人知道了,不定要怎么说。
谁知在祖先的坟里就真挖出了一块太岁来,赵家先人将其埋进梦里所说的地方。
从此之后,赵家先人不管做什么都顺风顺水,没用了几年时间便发了家,再后来赵家子孙登科及第,官品一路上升,才有了今日的赵家。
赵释在门外听着仔细,这事他从未得知过,所以赵释的父亲才不允许有败坏家门的人出现,赵释的父亲深知,败家容易,可发家却是难遇上天,若非当年白狐报恩,不会有今日。
但具体赵家先人究竟与那只白狐狸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传闻于此的话,相信还有许多不知的事。
白狐报恩,此事确实像则异闻夜谈,赵释也明白了父亲为何会那样对待堂哥,这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
赵释老先生本以为此事这辈子都不会再说起,哪知还有将此事重见天日的时候,当着封羽几人和赵水生的面,赵释老先生说的很明白,他这个年纪没什么多顾及的,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这故事堪比《聊斋》,张秀贤是个不信鬼神的人,品着老先生的茶,听着老先生的故事,还要质问着老先生。
“我说,老大爷,这事是真的么?您那会才十多岁,现在都九十好几了,八十年时间,是不是记偏差了,把您小时候听的故事给混了进来。”
赵释老先生笑而不语,封羽看了眼张秀贤,朝老先生解释:“您老别见怪,他这人说话直,您别当回事。”
“年轻直性子好啊,心里不藏事,做事不用考虑那么多。”
封羽尴尬的点了点头,问道:“老先生,这事您还有什么遗漏的吗?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赵释老先生动作轻慢的想了想,张秀贤这时反应过来,给封羽低声说:“封羽,你帮我想想,刚才老先生那话是不是有问题,心里不藏事,做事不考虑,这他娘是在骂我么?”
封羽没理张秀贤,等待着老先生的答案。
“我赵家现在出了这事,我心中知道,此事定和那白狐狸有关,我赵释是个清雅之人,这事老头子我出不了力,只能说这么多,后生可畏,就仰赖几位救我赵家与水火,老朽感激不尽。”
赵释老先生这话说的清高无比,您父亲当年为了不让家门败坏,不惜出手杀鸡儆猴,您现在却是见了赵家落难,不紧不张的,说着些清凉话。
张满月这时问了句:“赵家先人可有提过那处埋太岁的地方是在何处?”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赵水生回道:“那,那不就是我赵家后院么?”
老先生摇头回答:“没有。”
封羽再无话可问,赵释老先生该说的都已说了,他能做到这份上,已是看着赵家颜面了,真想不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清高?好像自己不姓赵一般。
赵释老先生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老朽年事已高,要去休息了,送客吧。”
赵水生着急上去搀扶,让驳了回来,“那您老好生休息,家里的事您就放心,晚辈会处理好的。”
三人出了赵释家门,一路又回了赵家去。
赵水生路上疑惑不解,问说道:“三位大师,三位大师,我这三伯为人清高的很,凡尘俗事根本不多过问,这次要不是因为赵家缘故,我平时连面都见不上,这还是昨夜里在门口等了半宿,才答应同咱们说的,不知三位大师听的如何?这事有什么眉目?听宝生说,后院里又挖着了半院子黑骨?没把我埋的那东西挖出来吧?”
封羽回答:“赵大叔,你赵家到底做过些什么啊?半院子黑骨,是同阴间做了多少桩买卖?不是我说,这事换做别人,指定拍屁股走人,要不是看在我老姑田老太面子,我也拍屁股走人了,你埋的那东西没人往出挖,放心,但是现在我脑子里很乱,不知从何说起。”
“是啊,赵大叔,这种晦气的买卖,要比倒卖个千年大粽都麻烦,你知道我们是操碎了心么。”
赵水生回道:“三位放心,亏待不了,亏待不了的...”
张满月沉默半路,忽的问话说:“这附近有死了的人么?”
这话来的突兀,“张满月,什么意思?附近有人死了?”
赵水生马上想了想,干脆回答:“没有,绝对没有外人死了,应该不会牵扯到外人。”
“不是,我只是想问,周围最近有没有刚死之人,或者是快死的人。”张满月冷声说。
“好...好像没有吧,你问这个是怎么个意思?”赵水生看着张满月道。
“情况特殊,我需要有这么个人来帮忙,你留意一下,看附近有无要将死之人。”
封羽一脸呆滞,张满月是要做什么?
“我活这么大,还是头次听见要等人死的,张满月,这整的又是哪出啊?”张秀贤附声说。
“人活一世,终有一死,现在活人帮不了我们,只能靠死人来了。”
张满月的话让人震惊,一路无人多说,赵水生虽很无奈,可一进赵家门后,又差了一帮人去周围打听,附近的十里八乡有无什么人是快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