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看到这些线条的时候,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的,但总有一丝异样,再看这些线条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异样了,一夜之间出现的这些线条,和C区503牢房最后出现的线条,一模一样。
我总算是想起来,这两组线条,不管是走向,还是大小和范围,完全一模一样,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感觉,已经没办法求证,我是在监狱,不是度假,不可能要求狱警再带我回C区看看,但我可以肯定,这两处的线条,完全一样。
如果说人物画一模一样,画个鸡蛋一模一样,甚至是一些复杂的画2一模一样,这些我都能接受,但这种完全是毫无规律,看似是信手拈来的线条,如果也是完全一样,肯定就有点不正常了。
我们平时所习惯的,永远都是有规律可循的东西,太阳东升西落,河水冬天结冰,规律性越强,我们则越是习惯,就像老五说的时间,表盘里不停转动的指针,将时间规律化,我们则是习以为常,假如有一天,这个世界上不再存在钟表这个东西,我们肯定会极度的不适应,甚至是抓狂。
那些无序的线条,也是如此,就算是本人画的,重新画的时候,肯定会不一样,因为这些线条无法用有序的逻辑去记忆,既然没有记忆,再画的话,肯定和原来不可能一样了。
我快走两步,到了长头发狱友的床边,上手就扯下来他身上盖着的被子,焦急的问道:“这是什么?”
长头发狱友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瞬间就从床上坐起来,压得床板嘎吱嘎吱的叫,但他看到我说的东西的时候,立刻就镇定了下来,说道:“面条啊,晚上饿了可以吃的。”
我差点控制不住抓住他的衣领打他一顿,他可以告诉我是画着完玩的,也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画这些,但这个面条,很明显是他开始跟我胡扯,不是他自己智商低,就是觉着我的智商低。
“你吃一个我看看。”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怒火,反讽他到。
他就不说话了,躺到床上,扯过来杯子盖在自己身上,脸朝着墙壁,闭上眼睛就开始装死。
我晃了晃他,推了他一巴掌,他不动弹,也不说话,继续装死。
看来我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回到自己的床上生闷气,实在是想不明白,长头发狱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如果线条很少,或许能够记住,这么多的线条,比织毛衣的线球还多,怎么可能记得住,这种感觉,不亚于我又一次看到了他违反重力原则,吊在房顶上了。
更为严重的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画这个东西,很明显他有自己的理由和想法,但他是个神经病,想法和理由是不正常的,这个东西,出现在这里,也是不正常的。
“是时候要找选个边了。”我看看仍旧是翘着二郎腿的1055号,心生一计,于是赶紧下了床,快速地走到了他的床边,蹲在一边。
之前算是我解了他的围,于情于理他都欠我一个人情,这时候我和他再套套近乎,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他正好注意到我过来,刚要说话,就被我制止了,我指了指旁边的长头发狱友,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看看我又看看长头发狱友,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什么,竟然点点头,伸出手指头,放在了嘴巴上,做了个禁声的姿势。
又是这个姿势,自从我注意到老五手势的时候,这种类似的姿势就开始不停地出现,各种各样的出现。
我骂了一声娘,小声的说:“你昨天不是听到有笑声了吗?”
他点点头,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我说:“你也听到了?看来是真的有笑声啊。”
我没有否认,谨慎的看了看长头发狱友,他还在装死,这么快他显然不可能睡着,但我们这么小声,他肯定也是听不到的了。
“中午吃过饭,你跟我来,我给你说说。”我几乎是贴近了他的耳边,继续说道:“小心这里有人能听到。”
他呲呲牙,说了声哦,算是答应了。
我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打算在中午望风的时候,将我之前听到的那些笑声和脚步声全都告诉1055号,好好的吓唬吓唬他,然后再建议他找老张换一个手电筒,到时候,即便是晚上有什么动静,知道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那么深夜里面对这件事的时候,至少有个伴了。
中午刚刚吃完饭,我专门叫住了1055号,让他跟着我一块走,他显然已经和监狱的一些团伙搞的火热,到时候要是被别人叫去了,我只能是等着了。
所有人都排着队,等着狱警开门出去,餐厅里却仍旧是坐着一个人,从侧面上,我认出了这个人,新疆人团伙的老五。
他仍旧坐在餐桌旁,给他的饭菜,他一口都没有动,两个馒头一碗稀饭,仍旧是摆放在餐盘里。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机械式的抬头看了看接近于屋顶的那个钟表,上面的指针显示着中午的十二点五十五分,距离昨天他说的转一个圈,刚刚过去了三分钟。
“快点起来,不要让我过去。”凶神恶煞的狱警离着老远就抓着警棍敲了敲桌子,警告仍旧坐在中间的老五。
老五不为所动,甚至是一动不动,比一尊雕像坐的还结实。
我快速的在队伍中搜寻新疆人其他的团伙,在接近于队伍的末端,终于看到了他们几个,脸色非常的难看,眼神一直躲躲闪闪的,不敢正面看中间的老五。
凶神恶煞的狱警很快就失去了耐心,拉过旁边的一张木凳就扔了过去,不过距离稍远一些,他并没有砸中老五,凳子停在距他两三米的地方。
老五纹丝不动,像是死了一般,我这个时候,心里已经凉了半截,结合昨天他说的话,我终于算是明白过来,他抹脖子,不是告诉我那个新人要死了,他抹了自己的脖子,告诉我,再过二十四个小时,他就会死掉。
现在的他,九成九的是死了,他像是一个预言家,准确的知道了自己的死亡时间,还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