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已是开春,清溪村的各家各户都在准备春耕。
江云霏家也不例外,买了两三亩薄田,准备种水稻,除此之外,还得翻菜地的土,要种上应季的蔬菜种子。
之前那些劫难带来的影响,随着日子一日日过去,大家渐渐忘却,日子逐渐正常起来了。
李氏每日都会去同牛婶唠嗑一两句,谈得都是纪芷蕙和纪永成两人的婚事。
大伯纪明已经同意他们两个的事,两人的亲事就订在了初夏,并且应纪明要求,成亲后,纪永成和纪芷蕙要搬去曲阳县,说是让纪永成帮忙生意上的事情。
如今纪明已经不做贩卖私盐的生意,改做售卖海货,从沿海收购各种海货,再运到远离海边的地方售卖,不得不说,纪明生意头脑不错,自从干上这档子买卖,生意一直红火,差不多把柳州这一块的海货生意垄断了。
现在又在向四周拓展生意,繁忙起来,纪明一时顾不上,他边没有帮手的人,于是便看上了他这女婿纪永成。
纪永成娶了美娇娘,还不得操心起日常的好日子,在村子里种田,肯定没有去纪明手下帮忙好,当下也就同意了。
纪芷蕙和纪永成这一对,只需待初夏成亲,便可搬去曲阳县。
这日,天朗气清,清溪村的农田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春耕书院不上课,纪远清和钱天佑、甚至连纪远书来帮忙,大家一起在地里耕种。
就种了两三亩地,帮手的人又那么多,江云霏只当来玩。
她弯腰插秧累了,便直起腰来休息,放眼一看,却见着田埂上,有一辆孤零零的花轿由两个轿夫抬了往村外走。
“咦,这是谁家的姑娘出嫁?怎的如此冷清?”江云霏手遮在眉骨处,迎着阳光追着那辆花轿望去。
纪芷柔他们听见了,纷纷抬头向江云霏看的方向望去:“确实冷清,连鞭炮声都没听见,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哪有人会去喝喜酒?”
李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花轿里的是张依依。”
“什么?是张依依?她要出嫁了?”纪芷蕙惊讶地问,张家婆子和张巧嘴就这么放过永成哥,把张依依嫁出去?
“是啊。”李氏说:“昨天听人说了一嘴,说是给张依依找了一户深林里的猎户嫁过去,男方虽然丧妻,还有三个孩子,但人总归是能养家。而且有了孩子,张依依不能生养也没事。”
江云霏唏嘘道:“张依依竟然点头了?”
张依依多心高气傲啊,要嫁公子哥,不屑于嫁给纪永成。一而再的作妖,就是为了嫁给家里有钱的,现下竟同意嫁给深林里的猎户,那日子得多艰苦啊!
“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她的那些个事总会捅破的,又不能生育?哪有人家肯娶她。”李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是生生地把自己给毁了啊。女人也是惨啊,不能生育,这辈子也就完了。”
江云霏听着,心中不以为然,却无法反驳。
古代封建社会的各种对女人的束缚,并不是她能纠正的,她能做的,就是自己努力摆脱这种束缚。
花轿走远,大家继续插秧。
太阳渐渐高升,照在人身上,热得厉害,更何况是一早起来,空着肚子就下地来忙活了。这会儿都饥肠轱辘,恨不得立即回家开吃早饭。
“走吧,回家去。”李氏高声道:“家里稀饭熬得差不多了。”
“干娘,光吃稀饭不顶饱啊。”钱天佑正扶着张年叶从泥田里走出来,等忙完了这边的事,还得去岳父那边下地干活。
他往年哪里干过这样的农活,可把他累得够呛。
“旁边锅里还蒸了馒头,份量管够,敞开肚皮吃便是了。”
“哎。”钱天佑笑眯眯地应着,原本白皙的皮肤因着这几日下地,晒得都黑了好些,原本贵公子的模样,可算有点儿接地气了。
回家的途中,经过清溪,大家一窝蜂地到溪水下游,洗手洗脚,不知他们,还有清溪村其他回家吃早饭的村民们。
江云霏在浅水区域洗脚,清澈的溪水流过脚丫子,她再搓两下,很快脚丫子就恢复了原本的嫩白。
村子里,大家都是光脚下农田插秧,这会儿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脚看了也没啥。
纪远清拎着江云霏的绣花鞋走来,放在一旁,又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块帕子来,待江云霏洗完脚上来递给她,道:“擦擦脚再穿鞋。”
说罢,又伸出手来让江云霏扶着。
江云霏扶着他的胳膊,拿帕子把脚擦干净了,再穿上绣花鞋。
“好了。”江云霏冲着纪远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纪远清很受用,不禁伸手替她挽了挽垂在额间的秀发。
“走啦。”钱天佑他们已经洗完了,个个往回家的小道上走。
“走吧。”纪远清自然地牵着江云霏的手,带着她踏上回家的路。
路旁长着野草开满鲜花,到处都弥漫着春天的气息,绿水青山,阳光普照,日子过得可真悠闲而又缓慢……
辛勤地忙碌一早,吃早饭时,个个端着稀饭,就着馒头和咸菜大口吃个不停,连话都懒得说一句,整个院子里光只剩下吃饭的声音了。
李氏端了一大盘的馒头出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道:“最后一盘了,吃完就没了。”
大家齐齐伸手拿了个馒头,馒头又香又软,谁不喜欢?
配上白粥和咸菜,完全不输那些山珍海味。
“呕——”张年叶轻拍着胸口,不知是不是吃多了,竟然有些反胃。她缓了缓,正要端粥喝上一口,忽而胃里一阵翻腾,人冲到篱笆旁,哗啦地一下把刚吃掉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怎么了?”钱天佑放下碗筷,起身关心,李氏赶紧端了一碗水过去。
其余人也停筷子望过去,目光里带着好奇。
张年叶喝了水,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才道:“好像是噎着了。”
“噎着能吐?你也没吃多少呀?”李氏道:“比起我家云霏,你吃得算少啦。”
江云霏躺着中枪,她看了看自己手里吃了一半的馒头,想了想,转手搁在了纪远清手旁的碟子里,笑了笑道:“这一半分你。”
那厢,张年叶抚着胸口道:“放心,我现在没事了。”
李氏却犯嘀咕,算算日子,张年叶跟钱天佑都成亲多长时间了,怕不是——
李氏激动地看着张年叶道:“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