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目光转过来,转过去,终于转到围墙边的那间小佛堂,指着小佛堂说:“要是我没猜错,金护胸就藏在这里了。杨庄主的好空城计!”
树上的申、舒二人恍然大悟,那杨兴泰故意在庄内做成戒备森严的阵势,好教人疑心金护胸藏在庄内。庄内易守难攻,敌人讨不了好去。谁知中年人奸猾无比,避实就虚。假意放杨家父子离开,这一试之下,顺利套出金护胸藏身之地。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围墙外的佛堂,自然是人们眼中的盲点。
中年人冷笑着对杨氏兄弟说:“你们几个小子也许不知道,在这佛堂诵经念佛的那个女居士,是你们的父亲在西北道上带回来的相好。杨兴泰最宠爱她,却又不能给她一个名分。就在这山庄的围墙外面建了一座小佛堂,安置这位相好。哼,你们父亲金屋藏娇的本事,你们哪里及得上万分之一?”
杨氏兄弟齐齐吃了一惊,父亲什么时候会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在他们的心目中,父亲严厉,不苟言笑,饮食起居都相当有规律。
佛堂里的这个相好,确实是杨兴泰在西北道上带回来的。只不过那相好出身贫贱,早早就沦落在妓院之中。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杨兴泰和她有了一夜之情,谁知道从此难舍难分。杨兴泰替她赎了身,把她带回巴陵,渐渐有了把她纳为偏房之意。后来,又顾虑到她是来自妓院的风尘女子,并非良家出身,进入杨家,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将对他这个一方豪强的名声有所损伤。
更主要的是,杨家老少决不会同意接纳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相好的寻死觅活,让杨兴泰无可奈何,最后总算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让相好的在此处安顿下来。杨兴泰另在别处招纳了几个仆人,也用居士身份做掩护,照顾相好的饮食起居。云梦山庄平时注重名声,善事做了不少,因此在庄外加设一个佛堂,倒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相好的无奈,只得接受这样的安排。杨兴泰为了安抚她,隔三岔五的来佛堂*。由于杨兴泰给那几个仆人的待遇远远地高过普通家仆,因此,那几个仆人对杨庄主的行为讳莫如深,守口如瓶。
杨兴泰冷汗直冒,望着那个中年人,就如望着一个恶鬼,这个人怎么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颤声说道:“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是如何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既然牵涉到霸王宝藏如此机密的事情,你们莫怪我心狠手辣。好在你们这么多人,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中年人仰天狂笑起来。
杨兴泰知道恶战在所难免,抛却侥幸之心,凝神准备接战。杨家三兄弟逃出来的那些家将更不多言,舞刀剑杀入黑衣人剑阵中。
中年人微微一笑:“我来领教杨庄主的惊雷二十七式。”
杨兴泰和身扑上,中年人接住,战成一团。
惊雷二十七式是杨家祖传下来刚猛绝顶的掌法,每一式使出来都带着惊天动地的威势。杨兴泰纵横江湖,豪杰之士一听到“惊雷二十七式”,无不退避三舍。
杨兴泰一招“晴空霹雳”,双臂翼张,两掌挟雄浑劲力罩向中年人。中年人不避不让,双臂一张,两掌分迎,竟也是一招“晴空霹雳”。
两个人对了一掌,中年人身子退了一小步,杨兴泰晃了一下。杨兴泰是冲劲,中年人应招,一招下来,两个人的功力是旗鼓相当。
杨兴泰大吃一惊,手下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口中道:“你也是虎贲后人?……”
中年人反问道:“你说呢?”
杨兴泰摇摇头,说道:“霸王鼎既然在你手上,那你不大可能是虎贲后人。你如此熟悉‘惊雷二十七式’,那又是什么原因?是了,你是虞……”
中年人打断了他的话:“杨庄主果然见识高明。”
杨兴泰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这千百年来,从来就没有人去打霸王宝藏的主意,到你这里,贪念一起……唉,天下从此不太平了。”
中年人手中不慢,嘴里说:“杨庄主,你此刻还是关心你自己的危机,何必忧国忧民?”
两人一路打下去,“迅雷贯耳”、“雷奔云谲”、“平地春雷”、“风掣雷行”、“鬼工雷斧”……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两个人的招式竟然也是一模一样。在旁人看起来,就好像是同门师兄弟在演练,根本看不出是在以性命相搏。
望着杨兴泰和中年人打斗,舒盈的指甲几乎要抠进申不凡的掌心,竟然越看越紧张。申不凡有些奇怪,舒盈为何如此紧张?
杨兴泰和中年人一时难分高下,杨家兄弟这边情况却是大大不妙。这些黑衣人每六人一组,截住了一个对手厮杀,他们的剑阵丝丝入扣,给人找不出任何破绽。虽然不及杨兴泰的掌力威猛,三兄弟和家将们在江湖中闯荡多年,都可算一等一的高手,战不多时,就连遇险招,处在了下风。黑衣人轮番游斗,对了一招便即退走。
云梦山庄众人的刀法、剑法原本要远高出这些黑衣人,却不想黑衣人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仍使用拼命的打法,明明可以精妙的招法刺瞎某个黑衣人的双眼或是砍断另一黑衣人的双腿,但那些黑衣人丝毫不予理会,只是按既定的招数进攻。
黑衣人根本不在乎生命,不管这生命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一个人如果不要命的话,那就是最厉害的杀招。
尽管众人身经百战,也拿这等疯狂的打法毫无办法,纵然可以重创敌人,自己也必为敌人所伤,任你再高明的武功,也再施展不开。患得患失之间,有不少人挂了彩。
申不凡和舒盈对形势的发展了然于胸,中年人一方是大占上风,云梦山庄这一方渐渐是岌岌可危。苦于两人力量薄弱,无法出手相助。
那几个家将武功较杨家兄弟弱些,看看抵挡不住,索性抓几个垫背,也用上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打法,各各奋力杀死杀伤了一些黑衣人,都被黑衣人所杀。
蓦地,疤脸汉子杨传志大吼一声,挥刀劈断了一个黑衣人半边身子,反手削飞另一个黑衣人的头颅。这时候,黑衣人中的两柄长剑,一柄刺入杨传志的小腹,另一柄插在他的背上。杨传志闷哼一声,手中刀掷出,将一名黑衣人钉在地上。杨传志再也支撑不住,腿下一软,仆倒在地。
眼见兄长惨死,老三杨传雄目眦欲裂,奋起一剑,将一名黑衣人刺个透穿,纵身上跃,横剑扫断一个黑衣人的身子。他右侧的一个黑衣人的剑将他的双腿斩断。
老二杨传祥欲救重伤的小弟,一个分神,两肋各中一剑,就此毙命。
杨兴泰眼见儿子一个个丧命,心神散乱,连遇几记险招。他怒吼一声,如疯狂的猛兽,潮水般攻向中年人,他的内力比中年人稍强,此番不顾了性命,非要把中年人毙在掌下,为儿报仇。中年人纵然勇猛,见他不要命的打法,也不由得暗暗心惊,不住后退,再也不敢与杨兴泰对掌,绕树奔走。两人的身形越来越快,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猛然间,中年人停下来,回身和杨兴泰对了一掌。两个人的身形顿了一顿。就在此时,树上撒下一张大网,罩住了杨兴泰。那网长约十余丈,每一个角都有两个黑衣人拉着。杨兴泰双手用力猛扯,想把那张网撕破。那网不知何物织就,韧性极强,竟是丝毫未损。
杨兴泰力气惊人,拉网的八个黑衣人竟然全部被他拖倒在地,那网却渐渐收紧,树上又跳下两个执长铁链的黑衣人,铁链缠向杨兴泰。杨兴泰身在网中,无处闪避,被铁链缠了个结结实实。
杨兴泰勇猛异常,双手一抡,执铁链的两个黑衣人被凌空抡起,飞出数丈,撞在大树上,又齐齐坠落地上,背部肋骨齐断,眼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杨兴泰正欲挣断铁链,中年人回过身来,双掌击向他的胸前。杨兴泰避无可避,胸膛结结实实受了双掌,鲜血狂喷,訇然倒地。
中年人走过来,俯身看了一下杨兴泰的尸身,只见他怒目圆睁,须发俱张,宛若在生。
中年人摇摇头:“杨庄主,我与你本无仇怨。可惜你不识时务,不肯交出金护胸,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也将云梦山庄经营了数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痴人,痴人。”
中年人下令:“云梦山庄在江湖上响当当,让杨家父子曝尸荒野也是说不过去。来人,将他们的尸身,抬入火中,焚烧了吧。”
数十名黑衣人过来,每两人抬了一具尸身,将杨家父子及众家将重新投进庄内的大火之中。
申、舒二人的目光转向围墙边的那间佛堂,云梦山庄这么大的动静,那间佛堂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下一章预读:申不凡被舒盈“挟持”着去跟踪黑衣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