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向世璧锏打吕文德,闫忽德大喜。孟珙在阵前情知世璧有计,故意怒道:“大胆贼将,竟敢擒本帅大将。休走,看刀!”一摆墨麟刀杀来。世璧将双锏交十字迎上孟珙,大战五十余合。世璧见时机成熟,将双锏架住大刀,道声:“元帅,窃有妙计夺关,且去僻静处!”珙会意,虚晃一刀便走。世璧叫道:“宋将哪里走?”策马追去。二人且战且走,走出四十余里方止。
孟珙停马问道:“向将军,为何穷追不舍?”世璧勒住坐马道:“元帅,今日末将擒了吕将军入关。只待今夜三更,释放众将,倒反白阳关。元帅乘夜来攻,必能破城!”珙大喜:“好贤弟!若得成功,便是北伐第一功!”世璧道:“末将再借元帅金盔一用,回关方可交待!”珙然之,遂取下金盔与之,另寻小路回营。
却说闫忽德见向世璧追赶孟珙而去,便令大军直取宋营。幸而吕师夔率军应战,使一对镔铁钢鞭大战闫忽德,两军战至午后,各自收兵。师夔回营见了元帅,元帅道:“今夜一更造饭,二更兵发白阳关,自有人接应。”师夔已知向世璧得计,下去准备。
闫忽德率军回关,不一时报杜贵回来,忙令入见。向世璧见了闫忽德,献上金盔,道:“孟珙老儿狡诈非常,在林中布下伏兵。只拿得金盔来见。”闫忽德大喜:“杜将军摘盔擒将,功劳不小。”又传令:“将擒来的宋将推出斩了!”世璧忙道:“平章不可!眼下已擒得四将,以小人之见,不如将四将一并监押,待来日擒了孟珙,押送斡难河去见大汗,平章爷少不得高官得做。”闫忽德大喜:“果然上策!杜将军为本督如此费心,若来日得了封赏,杜将军实为首功!”遂令将吕文德与徐悦等三个一道监押,不许鞭挞,每日膳食供应,保持本色。世璧见大事已成,便告退了。
苏格庆见世璧去了,道:“平章不觉此人可疑?”闫忽德道:“他忠心为本督,今日阵前生擒一将,摘了帅盔,有何可疑?”格庆道:“他追赶孟珙时我军不曾看见,想孟珙刀法、计谋过人,难道杀不过他一个农家子弟?他擒吕文德时保其四人不死,莫非有私心乎?另有探马报,孟珙来时有大将六人,先前擒了三个,今日对阵为何只有两个?还有一个哪里去了?”闫忽德乃悟,问道:“军师以为如何?”格庆道:“命几个亲兵日夜随行看护,防他有不轨之举。”闫忽德然之。正是:算尽机巧窥人心,难防狸狌惹鱼腥。
是夜,向世璧早知有五个亲兵随身看护,换了夜行服,从瓦檐上遁出府去,潜入监牢。见两个牢头对饮,取出怀中利刃,照二人飞去,正中脖颈,身死当场。牢中四将见了大惊,却见向世璧飞身跃下,道声:“众兄弟,小弟来迟,如今便救你们脱身!”正欲取双锏打断栏杆,忽听身后一声断喝:“好个奸贼!如此放肆,将本督的白阳关当作无人之境么?”世璧大惊,回身看时,但见闫忽德、苏格庆早已率军闯入。世璧暗叫不好,忙挥锏照栏杆打去。苏格庆见势不好,忙放出金钟铜铃来打去。世璧听得身后铜铃声响,正欲回身抵挡,左臂已被划开了口子。闫忽德命众军擒了向世璧。世璧大怒,挥锏一通乱打,只打得众兵将骨折筋断。闫忽德大怒,提刀杀来。世璧挥锏大战了几合,见苏格庆又欲施放铜铃,便卖个破绽,右手锏飞去,锏尖正打在苏格庆天灵盖上,只听得彭一声,苏格庆身死当场。闫忽德见苏格庆已死,三尖刀来得越发狠了。世璧一条熟铜锏左遮右挡,身前身后又是十余个兵将挺枪刺来。世璧暗想:如此耗斗,必把命送了。偷眼看那栏杆,方才已打得半酥不断。遂把心一横,一锏崩开三尖刀,道声:“众位小心了!”奋力将锏飞出,正打得几根栏杆尽断。
闫忽德大怒,一刀劈来。世璧躲闪不及,被他伤了右臂,跌倒在地。众兵将乱枪刺下。世璧道声:“罢了!今日必死了!”不想只听得当当几声,却原来是孟之经接了熟铜锏杀出牢来,打翻了众兵将,救起世璧。吕文德、徐悦见两个牢头腰间挂着弯刀,连忙取了朝闫忽德杀来:“入娘贼哪里走!”闫忽德见他势众,忙撤出牢房往下帅府厅去了。才入帅府,却见小番来报:“启平章爷不好了,孟蛮子率军攻城,东门、南门俱失了!”闫忽德方知大势已去,忙牵了坐骑,翻身上马便要杀出城去。
行至北门,却见一彪宋军拦住去路,为首一将横刀立马,正式孟珙。孟珙见闫忽德仓皇而来,道声:“闫平章,本帅料你不走东南二门,必走北门投速不台去。在此恭候多时了。”闫忽德大怒:“孟蛮子,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拍马舞刀直取孟珙。珙将墨麟刀一摆,骤马杀来。大战二十余合,闫忽德不是对手,猛然想起绷镫弩来,虚晃一刀便走。孟珙知他诈败,也不追赶,从走兽壶中抽一支鱼尾箭搭在弓上,只听飕一声,正中后背。闫忽德忍痛不住,跌下马来。珙催马赶上,一刀斩了。命人割了首级,号令北兵顽抗者死。
徐悦等从牢中杀出,各自夺了口单刀,与北兵混战一处。孟之经护着向世璧,拼死杀开一条血路,只见斥候持闫忽德首级飞驰而来,高声道:“众人看了,闫忽德首级在此,不降者,杀无赦!”众人见了闫忽德首级,各自弃刀而走。四将才得了性命,径直来见孟珙。珙见世璧身负重创,道声:“今日取关之功,仰赖向将军了!”命人搀下疗伤。孟珙由命人开了府库,徐悦、吕文德等取回兵刃,将金银、粮草三一分与百姓,其余充军。
孟珙在白阳关整军,且按下不表。却说余玠率军来取竹林关。方至关下,却见城中插着高字大旗,却原来是竹林关元帅本欲攻荆门军,不想做了高世达锤下怨鬼。世达引兵夺了竹林关,便在关中坐镇。见余玠率军前来,忙开城相迎。余玠道:“吾奉元帅将令,来取南方三关。得高将军之助,竹林关已下。要取紫金关、漫川关。”世达道:“吾在此坐镇多日,探得这二关有难易之分。漫川关守将无能,只管临阵交锋便可斩于马下,无甚费心。然紫金关却非易取之地。昔日后汉王刘黑闼与唐军鏖战此间,越国公罗成,误走周西坡,马陷淤泥河,乱箭穿身而亡。如今紫金关有兵三万,五万铁骑伏于周西坡,近不得半步。”玠曰:“也罢,我军先分兵取了漫川关,回军来取紫金关便是。”遂令高世达引五万铁甲军与夏氏父子在紫金关下安营扎寨。自引一万精兵与王坚、岳珂、张珏来取漫川关。
漫川关元帅巴福勒身长九尺,面如青靛,颌下虎须,眼似金睛,生得丑陋,却极好女色。随速不台打入中原花花世界,掳走各地美貌女子,人称花霸王。平日手中善使一条五色软藤鞭,以柔克刚,骁勇善战。余玠兵至漫川关,疾令列阵搦战。小番报入关中,巴福勒大惊:“止道孟蛮子去了北三关,南三关可得清净。如今怎么又来了余蛮子?”只得披挂上马,取了软藤鞭杀出关来。见宋军兵不足一万,将不过四人,大笑道:“人道江南多才俊,如今只这几个无能鼠辈前来,真真笑煞人也!”张君玉最是性烈,听得巴福勒讥讽,大怒,拍马舞刀杀来。巴福勒举鞭问道:“来将何人?”君玉怒道:“你祖宗来了!”举刀便砍。孰料巴福勒闪过大刀,挥鞭便打。直直朝君玉打去。君玉忙撤回刀来,迎上鞭梢,不想巴福勒一抖手腕,那鞭如游龙一般,朝君玉坐骑打来。正打在马胯上,惊得那马悉溜溜暴叫一声。幸得君玉骑术过人,一勒缰绳,败归本阵。
余玠见状,提枪欲战。岳珂止之道:“义夫乃军中主将,不可轻出。待末将前去,定擒下这厮!”一催坐骑杀来,抖银枪分心便刺。巴福勒避过枪锋,复挥鞭打来。珂早有提防,回身便是一枪,那鞭正打在提炉枪上。珂将枪一拧,猛地向怀中一拽。那鞭正刻在提炉枪的倒钩上,顿时断为几节。巴福勒大惊,拨马便走。珂催马赶上,一枪搠翻在地。原来岳珂自会斗忽必烈后,便将提炉枪打成钩镰枪一般,两旁配有五把子母倒钩,耍得甚是应手。余玠见巴福勒已死,引兵抢关。岳珂一马当先杀入关中,一条提炉枪杀得众北兵四下奔走。宋军收了漫川关,余玠又与众人商议取紫金关之事。
君玉道:“紫金关以西有周西坡,坡下有淤泥河。坡路甚狭,马匹断难行走。”玠曰:“正是此理。故此关易守难攻,非旦夕可破。紫金关元帅那苏图拥兵八万,麾下两员副将,一曰和硕特,善使一口青龙偃月刀,弓马娴熟,百步穿杨。一曰杜尔伯特,马上、步下皆能使双刀,自到关中未逢一败。”正议间,忽见斥候来报:“启余将军得知,河南王速不台亲统五十万铁骑南攻岐山。汪良臣、隋世昌引偏师三十万攻打凤翔路,孟元帅知岐山危急,命将军一月内取下三关。”玠得报大惊,道声:“退下罢。”岳珂道:“速不台乃沙场老将,此人足可比百万大军。如今兴兵五十万南下,岐山恐难坚守。”欲知余玠如何应对,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