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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禁果 (一)

我听汤姆逊说带我们去见一个人,说着就让我帮他移开床铺,床铺下露出了一个盖子,他打开盖子后,下面露出的是一个洞口,我就知道,他说的这个人,应该是被关在这个地下室里。

我从他揭开盖子的动作来看,盖子应该是铸铁的,很厚、很沉,那么是什么样的人,值得用这样的手段对待呢?

在我和mimi感到惊诧之时,汤姆逊伸手在洞内摸了一下,打开了里面的电灯,漆黑的洞内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我看到洞口架了一个梯子,汤姆逊带头下到了里面,跟着就是我和mimi。

这是一个地下室,里面的空间好像还比较大,几乎有上面房子的两个面积。电灯就安装在入口附近,从我们所站的位置看过去,深处还是黑朦朦的,并不能看得很分明。

汤姆逊带着我们,慢慢地向里面走去,好像非常谨慎的样子。大概进去了十几米,在电灯的余光里,我们看到地下室靠最里边的地方,有一架床铺,床铺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看到我们进来,她似乎立即就有了反应。

我们看到她那蜷缩在床上的身体慢慢在床上爬了起来,接着就听到她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而且我们还听到了身上有锁链的被拖动响声。

汤姆逊在离床铺大概还有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并且扬起了右手,示意我们也停下。

地下室的灯光本来就很昏暗,我们隔着对方一丈多远,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看到的只是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还有就是她那在黑暗中闪着亮光的双眼。

那双眼睛,让人有点阴寒的感觉,在这样一种氛围中,看到她像是不能说话一样,不停地发出‘嘶、嘶’声,接着就是不停地摇摆着脑袋,颈脖好像比一般人的长了很多,一伸一缩地向前探着。

看到这怪异的景象,我不禁感到了一种来自内心的恐惧,接着就感到额上浸出了冷汗,这哪里是一个人所应该有的动作,明明看起来像是一条巨蜥。

汤姆逊站在那里,我似乎看到了他身体的抖动,好像在极力控制自己情绪,好一会,才听他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阿莲,我又来看你了。”接着就听到他低低的啜泣声:“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一直就在附近,它一直守护在这里,它也知道你在受苦。”

我听到汤姆逊这样一说,所有的事情在我心中一下就变得清晰起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只是那生下‘蛇孩子’的母亲却并没有死,一直被关在这里。但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就在我感到不解的时候,床上叫阿莲的女人,应该是听到了汤姆逊的声音,突然似乎变得激动起来。她口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就见她拉动铁链,扭动着身体,双手撑着爬到了地上,慢慢地向我们靠了过来。

看着这个样子,mimi拼命地拉着我的衣袖,语不成句地道:“汤姆逊,这到底是怎么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这就是和我们这类人结婚的下场,可恶的大德真人,是他,害了我俩一辈子!”说着,摸摸索索地在墙上打开了另一个电灯开光。

电灯很小,打开后,眼前的情景让mimi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尖叫,我只感到全身发抖,双脚好像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一样,只发软。

在mimi的尖叫声中,那女的也是一声‘哀嘶’,接着就捂住了双眼,好像受不了这么强灯光的刺激。

我都无法用语言进行描述,描述出对面那叫阿莲的女人恐怖的模样。她头上的头发稀稀疏疏的,衣服就剩下些布条一样的东西挂在身上,看得到的地方,都是黝黑发亮的,覆盖的都是那种细小的鳞片。那种鳞片应该是覆盖了全身,只留下脸部还有少许是原本的模样,由于长期呆在地下室里,白森森的,看了让人心里发慌。

她捂住双眼的手,也是乌黑乌黑,就连指甲也是黝黑发亮。我们看到她的四肢,都被粗粗的铁链锁着。

也就那么一两分钟,汤姆逊关掉了电灯,那女的放下双手,撑在地上,似乎脑中还残留了一部分意识,对着汤姆逊不停地晃动着脑袋,发出那种让人瘆得慌‘嘶、嘶’声。

汤姆逊看着她那样子,可能也是伤心至极,慢慢地蹲下了身子,与对方就隔了那么一米不到,已是泣不成声,说道:“莲,我让你受苦啦。”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恐惧,无法保持站立,还是想安慰一下汤姆逊,跟着蹲在他的身边,把手放在他的背上,但真是不知如何开口。尽管知道对面那个是人,但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模样,比我所见过的任何场景还要让人不能接受,我只感到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汤姆逊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地站起来,转身对我们道:“上去吧,我们在这里,她更痛苦。”

回到地面,照原样恢复好一切,汤姆逊把我们带到了另一间房内,坐下后,汤姆逊好像还没有平静下来,低沉着声音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这一类人结婚的下场。”

我努力平稳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恐慌,根据刚才所看到的,尽管明白了一些事,但还是觉得有很多不合情理的地方,于是问道:“据我所知,如果我们结婚后,不是我们自己会有事吗?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汤姆逊摇了摇头,说道:“具体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坐在我和mimi的对面,用那种带有绝望的眼神望了望我们,接着就简单地讲述了他的一生。

他出生于一九一七年,老家在湖南湘西的一个小山村里面。

从他懂事起,他就一直与他父亲两人生活在一起。他说他既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奶奶是谁,连自己的亲身妈妈也没见过。

从父亲的嘴里知道,他们并不是湘西本地人,老家在山西,由于在当地吃了官司,这才逃到这里。父亲说,爷爷奶奶、妈妈在他出生不久后就都过世了,一直以来就是他们两父子相依为命。

他的父亲似乎很有学问,家底也很丰厚。他没有上过学,但他的父亲教了他很多学堂里都不能学到的东西(这种经历和我小时候很类似),他就这样一直平平静静地生活到十六岁。

也就在这一年,他的人生突然就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事情还得从他生活的小山村说起。湘西是一个山区,交通十分的不方便。他家所住的地方,虽说离沅陵城区并不是太远,但走出去也要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在他们那个地方,住的人家都比较分散,从一家到另一家往往都是翻山过岭,得走很远的距离。他所住的地方算是人口比较集中的,也只住了四户人家。

其中有一户人家姓黄,就母女俩。那户人家的女儿黄英莲,就比他小一岁。他从小就与阿莲两人玩在一起,就像我和mimi一样,青梅竹马的,而且阿莲的妈妈也一直把他当儿子看。

随着他们一天天长大,时日一久,两人就情愫暗生,最后私定了终生。

到了他十六岁那年,有一次阿莲在山里劳动,他由于没事,就给她帮忙,后来两人情难自禁,偷尝了禁果。

回去后,他就向他的父亲提出,要与阿莲结婚,哪知他平常看起来很开明的父亲,在这个时候,却是坚决不同意。在实在被缠得没办法的时候,向他说出了事情的原委(那套说辞,就像我爷爷说我和mimi不能结婚的原因一样)。

当时他听了爷爷的话后,确实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想不到自己居然有着这样特殊的身份。还有就是,按自己父亲的话来说,那自己不是将不久于人世?因为自己就在今天,和阿莲有了那种关系。

他并没有把当天和阿莲的事和爷爷说,但心里却着实担心了很久。过了几个月,他发现爷爷所说的可怕事情并没有发生,反倒是阿莲却告诉他,她已有了身孕。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他不得不向父亲说出了和阿莲的一切,哪知道父亲听后,向他说出的话却是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他父亲告诉他,以前和他说的确实有些出入,实际情况是,他这样做,只是害了阿莲。

他父亲说,因为阿莲所怀的胎儿肯定是怪物,不是人类;还有就是阿莲在分娩之后,也会出现可怕的变化,最后会变成没有人性的‘蛇人’,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他们爷俩所能控制的,她会六亲不认,反噬自己的亲人。

当时他一听就急了,连问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办法。

他父亲告诉他,办法只有两个:一是找到西王母的秘密,或可以解开这一困厄,但西王母的秘密有人已找了几千年,并没有结果,现在看来,肯定是来不及了;还有就是趁现在阿莲的胎儿还在腹内,把两母子用火烧了,这样一了百了。

最后,父亲还说,如果他觉得这样太残忍,无法下手,他可以找人悄悄地来做。说着,父亲的脸上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阴狠,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当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想办法,阿莲就肯定会没命,他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格,那是说到做到,说不定哪一天,阿莲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也就那天晚上,他终于下定决心,带阿莲一块出逃。第二天,他趁父亲外出时,偷了父亲的一些财物,带着阿莲母女逃出了湘西的老家,在外辗转了三年多,才在这里买下这栋房子,安顿下来。

但哪里知道,刚安顿下来后不久,就让他深陷绝望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