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天下太平,百姓生活富足,大都不愿意干这些随时可能丢命掉脑袋的工作。眼看用一般手段招人不顺,陆叔便几方面齐头并进,先从自家妹妹陆三水那儿弄过来,或者说是忽悠过来二十多名好手来充门面,正式开始拓展镖路,扩大业务范围。
另一方面,他带着龚叔,拿着当年衡山派陆师兄和我爷爷签下的文书亲自去了一趟衡山,再次搭起了两家之间的合作关系。值得一提的是,在此之前陆叔并没有向我姑姑和莫女侠打过招呼,完全是凭自己精湛的游说技术和满满的诚意打动了衡山派的高层们,让他们在未请示掌门之前就与陆叔达成了一致,而后来莫女侠的许可书也不过是从官方的角度承认了二者的合作关系而已。
同时,陆叔也终于采纳了我娘的意见,让她带着青橙姐和敬哥回了一趟广东,招募了不少整日里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社会底层小混混们。当然,早些年就一直对我娘忠心耿耿的山鸡、大飞等一众老兄弟在我娘出嫁以后就渐渐开始自立门户,另谋生路了。虽然如今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可只要我娘一声令下,他们还是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我娘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坚定地拒绝了几位老兄弟的请战书,只接受了他们送过来的一些专业人才,要么是敢拼敢杀的黑道精英,要么是头脑灵活的经营好手,总之这一趟广东之行,我娘这面算是收获颇丰。
经过近一年多的整合,陆叔几乎完美地将这三方势力融合成了一体,从中选拔好手进行职业技能培训,加强思想教育,让偌大的镖局真正成为了铁板一块,终于具备了入主中原的基本实力。
然而就是这一年多的迅猛发展,让不少同行和灰色势力都盯上了镖局。在当时的云南地界有这么一句话,说平龙门,那就是足以称霸云南的最好佐证。所以在随后的四五年时间里,镖局就迎来了陆叔来了以后最危急、最严酷的考验。
试想一个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商家,三天两头就有人明里暗里地捅刀子,甚至直接带着人打上门来,若是换成别人只怕早就顶不住了,早早地关张大吉了事。
可那些家伙们都忘记了一点,就算是那些新来的伙计们没有勇气面对迎面而来的狂风暴雨,在镖局濒临倒闭的时候还坚定守着这一方基业的几位老人们却是绝对不会低头认输的。
据各方面的不完全统计,镖局在近五年的时间里与各方势力发生了大小冲突不下百次,前前后后经历了不下三十次的正面攻击。至于商场上面有多少人使绊子找麻烦那更是数不胜数,都被陆叔带着大伙儿硬生生地扛下来了。
同时,作为束河镇的新兴龙头企业,陆叔巧妙地联合了束河的几大商家,形成了覆盖面极广,攻守相宜的商业同盟。大家都是束河的本地企业,要闹也就是自家人拌嘴抄家,说什么也不能让外人插手不是?有了这些商家的帮忙,陆叔在商场上的压力骤减,转而便将精力都放在了打响
镖局名号的事情上。
在此之前镖局一直是被迫防守,虽然每每得胜,镖局的大伙儿却都憋着一口气撒不出来。如今商战的形式渐渐稳定,也是时候让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们好好发泄发泄了。
凭着青橙姐和邓知府的关系,陆叔取得了代表朝廷围剿山寨的手令后便立刻调兵遣将,还从小安子那儿借调了不少丐帮兄弟做帮手,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将青州地界上的几乎所有山寨都横扫一空,大获全胜,及大地鼓舞了镖局上下的士气,更将镖局惩奸除恶、造福百姓的基本思想传达给了世人。
解决了这些明面上的恶人,陆叔便马不停蹄地组织镖局精英,由龚叔、青橙姐和两个在之前的战斗中表现突出,颇受众人认可的后起之秀带队,开始对那些过去明里暗里对我们下黑手的同行和商家们进行报复。
当然,陆叔打的可是交流学习的旗号,人家放低了姿态过来拜访学习,你若是闭门不见,必会让人觉得有摆谱,装×的嫌疑,所以即使明知来者不善,这些商家们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大开中门迎接镖局精锐们的到访。
依照陆叔的指示,龚叔他们一进门也不多废话,就是要比试切磋。说起来云南地界上的镖局不多,普遍实力不强,便是综合一处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难以撼动龙门镖局分毫。只是这些人都十分执着,昼夜不停地想着法儿使坏,叫人不堪其累。早先陆叔的注意力主要都放在了商场上,对他们的一再挑衅也只能暂时隐忍,长此以往,这些杂碎们还真觉得自己有实力和龙门镖局一战了,一个个都巴不得一鼓作气攻下镖局,正式成为云南地区的镖局,甚至武林一哥!
可等这些满怀雄心壮志的勇士们派出他们的的招牌高手们和龚叔青橙姐她们的队伍正面交手之后才发现,自己过去究竟产生了多大的错觉,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也终于明白了“蚍蜉撼树”这个成语,究竟是为谁发明的。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坚定原则,陆叔这一次是铁了心,发了狠,打算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们狠狠一击,让他们不光知道疼,还要再也无力更不敢与镖局作对了。
就这样,几支队伍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走遍了整个云南的各大镖局,每到一处就逼着人家比武,次次出手都毫不留情,虽然没有闹出人命,却总把人家打得筋断骨折,惨不忍睹,让他们的伤口成为昭示在世人面前龙门镖局强悍实力的最好招牌。
关键陆叔还占了一个舆论的优势,早些年他们是怎么欺负我们的可谓有目共睹,谁不知道当初的龙门镖局被欺负的有多惨!可等陆叔指挥大伙儿灭了山寨,为百姓们扫清流寇之后,从青州地区开始,几乎整个云南的舆论风向就都倒向了我们这边,不管那些被教训的企业们如何诉苦,都难以博取旁人的分毫同情,自然也就只能哑巴吃黄连,打掉了牙和血吞了。
在这一段漫长且激烈的称霸之路上发生
的精彩故事实在是太多了,我作为亲历者到了今日想起来也还是十分激动,一不小心就打开了话匣子,跟二人边喝酒边聊天,说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偏这二位还都对这些话题很感兴趣,一个个兴奋得红光满面,时不时地还要奉承上几句,搞得我一时都有些停不下来,越说越兴奋,直到…
“你他奶奶的没长眼睛是不是?也不瞧瞧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他他妈一个金器店的店长算个屁啊?要不是敬着他家的掌柜,我家公子踩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去去去,赶紧滚开!别惹得我们家公子动怒,连你小子一块儿揍!”
一段不堪入耳的骂词响起,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细细听着,几乎顿时就明白了七八分,这不,麻烦来了!
楚店长的声音响起:“别别别!哎呦林公子啊,不是小人不知死活,实在是…咱这店里有规矩啊,这凡事儿不都得讲个先来后到嘛?人家那三位客官毕竟是早到的,我们开门做生意,总没有把人家赶出门去的道理吧?要不这么的,等小人去催催几位客官,让他们先行离去,等收拾好了再请诸位进去,如何?”
“去你***的,我家公子出门吃饭就从来没等过!少废话,滚一边儿去!”方才说话的人再次骂骂咧咧地呵斥起来,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楚店长不算高大的身躯撞在门上,将上好的红楠木门给撞成几段,捂着胸口躺倒在地,看样子是被人家一脚给踹进来的。
钟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门口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我和凌朝却是丝毫不慌,我端着茶杯连头都没抬一下,凌朝则单手拄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的表演。
“对…实在对不住了几位爷,这…这位是…”楚店长疼得直吸气,磕磕巴巴地想要向我们介绍。可钟琪已经先一步接过了他的话,朝着门外站着的一个清秀少年拱手弯腰道:“小人钟琪,见过林公子!”
年轻人并没有看他,甚至连嘴都懒得张,只是从鼻腔发出了“哼”的一声,看样子似乎颇有不满。
他不说话,钟琪便连头都不敢抬了,我在后头看得真切,钟琪的脸上已经有汗水流出,看上去似乎十分紧张,甚至还带着几丝恐惧。
我看着地上惺惺作态的楚店长冷笑一声道:“罢了,这位林公子也不是一般人呐,楚店长,不怪你,你且先下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一听这话,楚店长的嘴角漏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微笑,不过转瞬即逝,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带着几分歉意说道:“那…那就有劳公子了,小人安排不周,让您几位闹得这么不愉快,实在是…实在是小人的过错,还望看在小人的面子上,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可千万别动手,别动手啊!”
话是这么说的,可他人却在一步一步地朝门口移动,等话说完,他便装模作样地朝我和那位林公子各鞠了一躬,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