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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谈判(上)

“若事情真像狄罗尔先生您说的这样。”索柯笑道:“那他们可真是太过分了。”

“我讲这些的理由,倒不是打算报复。”

一边说着,狄罗尔一边将烤好的肉排从铁板钳到了自己的盘子上。

“对。”索柯一笑:“为了帝国,为了三镇,更为了祭祀大人。”

“为了祭祀大人。”

狄罗尔也随着他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了许多,吃了一些,也聊了很久……

狄罗尔觉着,这位索柯先生应当是懂自己,也能够理解自己难处的。

这一回,名义上是由三镇的勋贵们共同负责,可说到底无非是他们几个给祭祀大人做事的在办这件事。赫尼尔冯先生却是个不做事的,早在祭祀大人离开后,便也找了个借口早早摆脱了这件费力不讨好、还专门得罪人的糟心事……

(咕……)

正因如此,狄罗尔认定,自己必须得趁这个机会将索柯也拖下水。

“我们正在做的,是对三镇有益的事。”

索柯轻摆弄着铜杯,他眼眸垂着,片刻后:“这能极大的有益于祭祀大人。毕竟,总让那些胡乱八糟的东西在三镇搅和,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好。”

“也有人觉得这挺好吧!”

狄罗尔略提高了声调。

他再朝身后一挥手,于是,隶属于尼兰家的少年家仆便快步上前,为主人与客人各自斟满了酒杯。

“……”索柯暂时不发一言。

他将手指轻轻叩动着桌面。

过会儿:“狄罗尔先生,你或是醉了。”

“我倒没醉。”

狄罗尔却加以否认,再缓缓向前倾身:“黑恶势力的嚣张,百姓有目共睹。正因为有这个基础,索柯先生您才会如此提议,祭祀大人也才愿意应允此事。难道不是么?”

“哧……”索柯又笑了。

他合拢双手,身子向后一仰,直靠在了椅背上。

这个男人悠悠道:

“祭祀大人也说过。在三镇,只有坏人,没有坏的勋贵……”

“啊,那确实。”

狄罗尔摸了摸鼻子。

他呲地抽了下,这才勉强咧嘴笑道:“确实是这么说没错。在三镇,没什么坏的勋贵……反正祭祀大人他这么想。对吧?”

“……”

索柯若有深意的盯着狄罗尔。

片刻:

“既然祭祀大人他这么想……哪怕我有别的想法,也只能任他如此。”

“祭祀大人最喜欢的事是和平。”狄罗尔舔了下嘴唇,手抬上桌,再挪下桌。

他道:“他不希望在勋贵们当中有坏人。他代表帝国,或许是希望一切能如从前一样安稳的发展下去……啧,但是。帝国毕竟远在天边。祭祀大人又不是三镇本地人,虽然他睿智英明、仁慈博爱,却也毕竟是有预料不到和预判不了的地方。人性的丑恶,绝不是地位够高就能避免的……”

“尼兰家的智慧?”索柯浅笑问道。

“倒也称不上智慧。”狄罗尔直起腰,正视向索柯。

他目不转睛:“我只是想为祭祀大人提前拔掉那些难处理的刺罢了。”

“哦,哦……”索柯再次低垂眼眸,他似是在思考,但很快便再问出口:“这样说来,倒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三镇虽然很好,但谁都不能排除有坏人在暗地里为非作歹……而且,我也赞同狄罗尔先生您的看法。作为幕僚,咱们理应为祭祀大人遮风挡雨。”

他深呼吸一声:“这样说来,您有将类似的话,与另两位先生说过吗?”

“露岳姆先生……”狄罗尔欲言又止。

“露岳姆先生也希望祭祀大人能将三镇治理得更好。但是,他比祭祀大人更善良,应当是不忍做这类会弄脏手的活计的。”索柯谁都没看,他只盯着空荡荡积着油腻的盘子:“然后是赫尼尔冯先生。赫尼尔冯先生的话,他人很好,真的是非常和善的男人——狄罗尔先生,您应该还没将这个想法同赫尼尔冯先生讲过吧?”

“索柯先生,您的意思是……?”

“若是没讲,就先别对他说了吧。”索柯的手抵在身前,道:“我和他相熟。他那方面,我确信自己能处理清楚。”

可说到这儿,索柯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

他略扬起头,笑容却显得和煦:

“在这之前,反倒是尼兰家和我在北边有不少的冲突——狄罗尔先生。我是很希望和尼兰家达成一定程度的谅解与和平的,毕竟我们如今同为祭祀大人工作,长期来看,你我的利益也可能是一致的——然而…虽然我如此希望。但尼兰家,是否也有同样的想法,这倒是我所不清楚的……”

“尼兰家愿意释放出足够的善意。”

狄罗尔松了一口气。他回瞥了一眼身后的童仆,再向着后者轻一挥手……

很快,一只装裱精美的皮质小箱便被取来。

“这是尼兰家的一点诚意。”

狄罗尔紧张地盯着索柯:“小小诚意,还望笑纳……”

“……”

索柯瞥了眼那皮箱,再收回视线,重又微笑着注视狄罗尔。

他道:“巧了。我今天带来的伴手礼,也是个箱子。”

如此,他也唤站在门外的仆人到外边的马车上,将箱子取来。

“钱。”

索柯的手指,依旧轻叩着桌子。

过会儿,他眉毛微挑:

“确实有很多人喜欢钱。”

“黄金啊,白银啊,魔石啊——或是那些做得很漂亮的索菲钱币。是啊,这玩意儿确实挺当用。像是老露岳姆先生和赫尼尔冯先生,我送过他们钱,想必狄罗尔先生您也是吧?”

闻言,狄罗尔紧张地盯着索柯的脸。

他显得坐立不安。

一会儿,当仆人终于将箱子从车里拎过来后,索柯轻挥挥手,示意他只需将箱子放在一旁便好。

“多数人都喜欢钱,这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我很早就知道该用钱摆平不容易摆平的事,用钱去讨好不容易讨好的人——像是祭祀大人的家眷。我是真的给府上送了好多真金白银,有不好这一口的,我也能用真金白银买下相应的礼物送上门去。可我做了好些事,却始终讨不到祭祀大人的欢心——若不是老露岳姆先生着实为我说了挺多好话。或许,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受狄罗尔先生您单独邀请用餐的资格哩。”

“……您、您说笑了。”

“这儿也没别的人。”

索柯微抬起左手,道:

“祭祀大人的夫人喜欢收一些不费钱的食谱和化妆品配方。看得出来!祭祀大人平时在家时,肯定嘱咐过不准收人的礼。那位可爱的小女仆专喜欢钱财和首饰,往脸上抹的昂贵化妆品也行!呵……虽说我是真不知道女孩儿怎么都喜欢这类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