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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六阳

无论前番丙融、漆章师徒,还是其余魔头;中间昆仑卫仙客与辛凌霄两人;眼下雪山老魅与白骨神君,这些人等,不管正邪,一直以来都明里暗里与峨眉为难。

不过他们法力神通着实一般,峨眉应对起来绰绰有余,如何和能够叫他们钻了空子下来,自然是有意放纵。

事到如今,沈元景哪里还猜测不出,是齐漱溟将计就计,借着他的手剪除峨眉的敌人。

这等阳谋,十分无解。

沈元景固然可以一走了之或是按兵不动,赌一赌峨眉不会让这些旁门左道攻入洞府。只是俞峦在内安危就难以保证,且相助圣姑一事,更要功亏一篑。

如此来想,被峨眉这样算计,倒没有什么难受之处,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直占了便宜不吃亏的事,古今往来都绝少。

等不多时,落下一行人来,他一见之下,暗自叹息。却是昆仑知非禅师、钟先生与天池上人,并武当半边老尼,后面还跟着卫仙客与辛凌霄,脸上肿胀已经消去。

那知非禅师上前一步,拱手作礼道:“多谢沈道友方才手下留情,饶恕了我这师弟师妹的冒犯。”

沈元景笑道:“当年西崆峒大雄宝殿取宝之时,多亏两位道友未有落井下石,反是雪中送炭,帮了大忙,我一直铭记于心,今日总算得了机会,算是还清人情,落个无债一身轻。”

知非禅师听出他的意思,点头道:“那就算恩怨皆消,我也不必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两边自然都为了圣姑留宝而来,峨眉行事阴险,放任我等下来,便是要你我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道友不妨放下戒备,两家合力,一起将这洞府打开,寻出宝物,之后再二一添作五,你我各取一份。

此地最珍贵的为这处洞府,只是我东昆仑广大,名山繁多,仙府如沙,要之无用,自然是归道友。

其余法宝里头,我要先取其中三样渡劫之宝,五色灵气、先天水母坎金丸和冷蝉沙,剩下的两家均分,如何?”

沈元景摇摇头,昆仑众人脸色都变,辛凌霄便要开口,却叫知非禅师止住。

他道:“怎地,道友是与峨眉有了勾连,还是想要独占此地一应宝物?大不了其余法宝我也不要,只取这三种渡劫灵物,其余都归你,总不能道友也是瞄上了此物?”

“并非如此。我渡劫何须借助外力?”沈元景说道:“宝物原不珍贵,都与你们,也不算什么。只是我今番得好友俞峦相邀,来助圣姑脱劫,一应事务都要以此为重。

眼下俞道友已入到中枢,正要掌控全局,方才能够制服艳尸崔盈,抵御到来魔劫,确保万无一失。

你们所需宝物,挡在东府之中,此处禁制非常,非得要洞府正式开启,才可入内。只是禁制与除,洞府一开,俞道友一番辛苦就要化作流水;崔盈更是能得一丝生气,复原九成九,有了脱逃可能。

是以无论如何,非得要俞道友炼化枢纽,制住崔盈,方可正式开启行动。几位若是有心,之后来取渡劫之宝,易如反掌。”

那卫仙客与辛凌霄有些意动,反是知非禅师沉吟片刻,缓缓摇头,说道:“眼下是峨眉与一众左道旁门对峙,才有这片刻喘息留给我们。

若不能把握,过得一阵,无论谁胜,绝不会让俞道友如愿掌控此地。就算我等联合起来,想要胜过,也是艰难;落个铩羽而归,也不稀奇。

这三件灵宝,关乎我等几人渡劫大事,不能轻忽,是以恕我不能答应道友,仍旧要趁着这个间隙,强行入内取宝。”

沈元景点点头,说道:“如此神剑无眼,难免伤亡,就请恕罪。”

半边老尼神色复杂,却不说话。知非禅师不愿浪费时间,轻喝一声“布阵”,六人个执飞剑,将沈元景围住。

峨眉立派时间不长,尚且留下两仪微尘大阵与七修剑阵等一系列的阵法,昆仑派年代久远,积累更加丰厚。

此地狭小,大阵不宜,如六阳熔金剑阵这等,小一些的剑阵就十分适合。名字虽然一般,可威力也极高。

知非禅师为主持,持骄阳似火,镇守南方;钟先生立在西方,以喻庚辛之利;另卫仙客与辛凌霄分列东木北水。半边老尼功力最高,高悬在外;天池上人为辅助,伺机而动。

钟先生率先出手,将飞剑一催,现在半空,其余五人齐齐震动飞剑,各发一道剑光,汇入其中。但见各色光芒汇聚,又嘭的一下炸开,金星如雨,纷纷扬扬洒落。

沈元景将手一扬,一片紫云现在头顶,化作伞状,又丝丝垂下,如一袭薄纱帐,将周身罩住,金星打落在上,叮叮咚咚的轻响。

这星雨看似寻常,可全是剑气凝结,四行生土,重如山岳,寻常修道之士,只受这一撞,什么护身法光法宝,全不能抵挡,轻则尽断骨裂,重则命丧黄泉。

况且此阵以剑为名,自是锋芒毕露,一团团的剑气爆裂开来,能将一切扫荡,两两叠加,威力无穷。

见着沈元景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头一波攻势,知非禅师眉头一皱,心道不可耽搁,冲着钟先生一点头,就见后者涌动法力,空中飞剑金光大作,如炽阳在空,白得无法直视。

又从南面飞剑中射出一道红光,落入其中,白阳转赤,烈焰熊熊,剑气像是被烧融一般,滴落下来,化作一颗颗的小火球,布满整个阵中。

“砰”的一声,先是一颗火球炸开,接着激起一连串的反应,周遭百千颗火球跟着一起炸开,顿时沈元景如置身丹炉,热浪翻滚,来回冲撞。

这阵法自然不止这点威力,火球里头裹住的剑气,别炼的只剩最后一点,更是辛锐,甫一脱了牢笼,便凶狠的飞射过来。

沈元景周身纱帐,被撞得一晃一晃,好似细雨投水,涟漪不断。

知非禅师与钟先生见得此景,更催法力,剑气愈发疯狂密集,打将过来,叮咚作响,兼有一旁乙木生风,火势狂涌,烧得滋滋作响。

一片领域,无边杀戒涌动。沈元景忙一稳头顶光伞,不使偏移;身旁纱帐漂动,起时显紫,缩时见金,沉沉浮浮,始终维持完整,将一应攻势拒之在外。

却听冷哼一声,半边老尼催动飞剑,将周遭金光红光尽数吸来,直直一斩,落到光伞上,立刻削去了半个伞面;另有一道幽光浮动,往下钻去。

沈元景轻道一声“厉害”,半边老尼这一剑得阵法之助,威力增加了岂止十倍;后面跟来的天池上人的飞剑,也是刁钻非常,就像是前面刚挨了一刀子,后面立马有人在伤口撒一把盐。

他将剑丸催动,九天元阳剑气蒸腾而上,浓如涌泉一样,绽放开来,又垂落往下,各样攻势落入其中,便是投石入海,不见踪迹。

两个回合下来,昆仑阵法之威已可见一斑,只是用来对付沈元景,还差了一些。知非禅师更要有所动作,忽察觉上头有了极细微的动静,似乎有人偷摸下来,有些急切,说道:“不要再做试探了,六阳融金,起!”

一震长剑,剑上红光一缩,化成一团赤阳;紧接着青阳、黑阳也从卫仙客、辛凌霄剑上生出;半边老尼和天池上人剑上也飞出一紫一灰两团光芒。

最后是那钟先生伸手一指,顶上飞剑金光夺目,其余五个光团汇聚进来,光芒反倒黯淡了许多,只一个眨眼,又都收缩入了飞剑之中。

沈元景神魂一阵颤动,昭示此招威力极大,偏偏他又不能避开,便放出九天元阳剑丸,落在头顶,结出一朵硕大的花,金瓣紫蕊。

六阳之剑缓缓落下,金花往上一迎,两者顿时悬在半空,互不相让,一动不动。一道无形的波纹往四面散逸,巨大的力道撞得昆仑六人摇摇晃晃,掌中飞剑乱抖。

沈元景眉毛急跳,全身法力也是一阵翻腾,不过终究还是叫他挺过这样一招。一待气息平和,他再催剑丸,金光裹着紫光,往头顶飞剑蔓延。

知非禅师等人急忙震动飞剑,各发出一道法光,笼罩在飞剑上,往下力压,金花也被按下了三丈。又一阵巨大的冲击之力从这中间传出,如海浪涌动,一刻不停。其他四人尚且无事,只卫仙客与辛凌霄功力太差,两股战战,几欲崩溃。

沈元景开口道:“禅师,眼下又有敌人来临,十分狡黠厉害,不若暂且罢手,等驱赶了此人,再来分个胜负,如何?”

知非禅师沉吟片刻,说道:“时不我待。眼下若不能打进府去,等后面另两派人赶过来,就太迟了。”

他也知同伴困境,只以为撑过这一刻,便能大功告成。况且心中未尝没有叫新来之人,替他们打个头阵的意思。

这时,中洞大门外的禁制一阵跳动,沈元景脸色一变,沉声道:“知非道友,此洞乃是圣姑躯体所在,绝不能让人破坏了去,还请予个方便,放开阵法。”

半边老尼迟疑片刻,却见知非禅师摇摇头,仍旧催动法力,要加紧将沈元景镇压。她叹了口气,只得跟上,非止是她需要那三宝渡劫,还有武当灵灵子、天池上人等一干人等。

因眼下天机渐浓烈,劫难也跟着难了许多,谁都无有把握安然度过。上个月昆仑才有一个长老,死在天劫之下,落个形神俱灭,把当时观礼的同伴好友吓得不轻。

更有一人不敢面对天劫,选择在这个月转劫而去。剩下的他们这些人,再去积累外功已经太迟,只得四下搜罗渡劫之宝。

沈元景心火涌动,冷哼一声,说道:“既然诸位如此决绝,那也无甚好说,接下来我不会留手,生死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