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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只能帮你到这了!

姜恒的致仕书还没来得及上交,就被纠察院的办事人员给“请”了过去。

纠察院本来只是负责调查不法官员行为的情报机构,可是有了妥欢的令旨,张翠山也客窜一回清天大老爷,身为主审官自然早早到场,公堂两侧数十名丘八充作衙役,搞得跟府衙的公堂没什么两样。

堂外早已汇聚了大量的民众,粗略估计一下少说也有三万人,大家听说豆腐渣工程的主谋咬出一位当朝二品大员,纷纷赶来看热闹。

惊堂木拍得山响,张翠山有模有样的高声喝了一句:“带人犯!”

承包商很快就被两名丘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当他看到大堂一侧待审的姜恒之后,脸上的表情极是复杂。

“原告,本官且问你,这位工部尚书你可认识?”承包商的罪行已经有了供词,无需再审,张翠山之所以把他传唤过来,真正的目的还是姜恒。

“回大人,这位姜尚书小人是极熟的,单是基建盖章小人就跑了工部不下数十次,这些在每一份公章上都有记录。”承包商配合得很,要不是黑心的姜尚书与己夺利,新建的房屋何至于倒塌,归根结底,罪魁祸首是眼前的这个贪官才对。

“姜尚书,此人所言是否属实?”张翠山的声音忽地变得轻柔,甚至还沿用了之前的称呼,令姜恒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既有受宠若惊,又是心下惴惴不安,搞不懂张翠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要知道张翠山一向是以嫉恶如仇、刚正不阿著称的,以前无论对哪一级的官员,哪怕是燕赤木也是张口直呼其名,惹恼了也敢抡起拳头揍人。

“回大人,此人是去过几次工部审批文件,下官也只是按正规程序办事为其盖了几份公章,至于说熟识还谈不上。” 当然不会承认与承包商相熟,至于审批式收费到了他的嘴里却变成按程序办事。

“程序?恕本官无知,不知道都有哪几道程序,还请尚书大人为我解惑?”张翠山一副求知的态度向姜恒请教。

有了脱脱大人的书信,他果然待我与众不同,什么反腐斗士\大都包青天,传闻都是假的,都是狗屁,不过是结党营私罢了。姜恒与张翠山只照过几次面,并不了解其为人,此时看来却是有些名不副实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自己的这条性命算是保住了。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只是以备造册之用而已。”姜恒说着面现惭愧之色:“只是下官猪油蒙了心起了贪念,在原有的项目上增加了一枚公章,以便捞取些回扣。”姜恒主动交待,对自己的贪腐行为供认不讳,倒是出乎了承包商意料之外,本来他还准备了一堆说辞来检举姜恒呢。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说贪了多少?”张翠山并不着急,语气平和的跟平日喝茶一样,甚至眼神间还带着一丝笑意。

还好我聪明,没有跟他对着干,姜恒心下庆幸不已,要知道跟张翠山作对的基本上都没好下场,不是送命就进监狱,是以他老实得很,语气沉痛地道:“下官任职不到一个月,共贪没了一千八百五十余两银子,另有多年来的俸禄以作罚金,尽在此处,请大人明查。”

说罢,姜恒将折成银票的家财悉数呈上,心下虽是肉痛但从表面上却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

“老兄初掌工部,哪知竟会犯下如此大错,真是可惜。”张翠山摇摇头,此事影响太过恶劣,姜恒想要东山再起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姜恒也算倒霉,贪了不到两千两银子就丢了官,大好的政治前途毁于一旦,张翠山直替他惋惜。

“另外下官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和危害所以致仕的请辞折子已经写好了,还请安鲁大人明日上朝之际转交给皇帝陛下,拜托了!”姜恒从怀里取出折子递给张翠山。

“引咎辞官,此事非同小可,姜大人不再考虑一下了么?”张翠山又问了一句。

“下官???老夫这是罪有应的,不用再考虑了。”姜恒既已辞官,不便再以下官相称,他的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坚定之意。

“那好,所有人听判!”张翠山再次敲响了惊堂木。

姜恒、承包商等被告以及原告都跪在堂下听判。

“原工部尚书姜恒以权谋私,贪污敲诈牟取民工血汗钱,今本官罢除其官位,贬为白身,永不录用!”说到这里,斜看了姜恒略有些发白的脸庞一眼,又道:“除了交出贪没的钱财之外,再处以五千两银子的罚金补偿苦主。”

“承包商职业道德沦丧,以次充好,致使新建的房屋倒塌以致老人枉死,在业界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本官判你入狱五年,同时为了弥补苦主财务、精神方面的损失,亦处以五千两银子的罚金!你可心服?”张翠山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严厉起来。

承包商吓得一哆嗦,两条腿抖个不停,磕头道:“大人断案公道,小人心服口服!”五万两降成五千两,这下他也出得起了,至于坐牢倒也算不了什么,他亦是混混出身,就算进去了照样能遥控指挥做包工头。

“大人,我等不服!”苦主和后面观众席里的亲戚一阵交谈,提出自己的反驳意见。

张翠山虽然权柄极大,可是素来重民意,当官的见了他无不心惊胆战,可是平民百姓却是有胆量提出反对。

“我也知道这样的补偿远远不能弥补你们心里的伤痛,只是目前朝廷的财政方面有困难,希望你们也能理解,等过了这段艰难的阶段,还会另有补偿。”张翠山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歉意。

“大人,小人家中也算稍有薄财,对于补偿方面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包工头坐牢,为什么会对贪官网开一面,莫不是他的顶头上司脱脱和大人政见相符,就有选择性的反腐么?官官相护、对贪官处罚太轻,我等不服!”苦主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

“怎么着?姜大人年纪一大把了,又只贪了不到两千两,都丢官罚钱了,难道非要他以命相赔不可么?”张翠山言辞有些犀利起来,只是奇怪的是并未动怒,似笑非笑。

当代包青天的称号不是白叫的,爱民如子也不是盖的,无论平民说什么,不管合不合理都能接受。

“安鲁大人不是一向以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著称么?怎地这回对贪官手下留情呢?莫不是因为此人是脱脱大人的手下就手下留情?这不公平!”围观的不少人都纷纷直言。

“当年李格的冤案过去都十八年了,张翠山都能将罪魁祸首冯明绳之以法,民众闻之是何等的大快人心,怎么这回就不这么干了呢?”一个年轻的书生奋力疾喊。

只听外面轰然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这时传来一声高昂的叫声:“打雷了、下雨了!”

来得正是时候!张翠山心下一喜,他早不设公堂晚不设,请过气候师看过天气之后开决定今天开堂家审案,就是等这一刻。

“姜大人,大家同朝为官一场,又有脱脱中堂的面子,本官原想就此打住,可是民怨太大,你看这???”张翠山一脸为难地看着姜恒。

“大人,老夫愿接受处罚。”张翠山并无责难之意,只是悖于民意不得己为之,姜恒相信他不会太过为难自己,所以才光棍地豁出去了。

这就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来呀,你打我呀!’是一个道理,纯属找虐型的。

“你贪的钱本就不多,非但辞官,又把多年来的俸禄拿出来以作补偿,再作惩罚的话本官心里可是过意不去啊!”张翠山继续苦口婆心地劝姜恒,只是那只力举千斤的手拉姜恒的时候似乎有些有气无力,稍有惺惺作态之嫌。

姜恒被两名丘八押着出了纠察院,抬头仰天正要长叹一声,却有雨点砸在他的脸上,冰冷之极,整个人落寞无比。

“安鲁大人,把狗官押到菜市场斩首!”那个愤青又喊了起来。

“斩头过重,不如换一种玩法如何?”张翠山也不与那愤青争辩,从腰里取出尚方宝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肉疼,朝安泰使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奉上铁剑一柄。

“姜大人,这里有铁剑一柄,也不算重,现在气氛不算太好,为了应付一下就辛苦老兄了,你举着这柄剑在雨里站上半个时辰吧,不过一定要坚持住,要不然这帮祖宗暴动起来我可应付不了。”张翠山言下之意是大错小惩,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姜恒感激地望了张翠山一眼,谁说枢密使大人六亲不认,老子头一个眼他急!多善良的一个人啊,自己犯了事还一再关照,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人?

“这算什么?安鲁大人莫要欺辱我等?”愤青继续咆哮。

“急什么?大人有说就这么放过姜恒么?好戏还在后头呢,静观其变就是!”李善长也混迹在围观群众当中,随口斥责了年轻人一句,他久居高位气质不凡,那年轻人被他气势所摄,不再言语。

“老兄,你说三哥这是在玩哪一出?”安泰不知什么时候也摸了进来,凑到李善长身边问道。

“大帅也真是的,为了吸引大家的眼球,给民众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他有什么不敢干的?”李善长笑了,等雷轰也就是了,还非得装低调,调人胃口,真是任性。

不由想起当年张翠山手下只有几百人的时候就敢和拥有数千府卫军的思密达对捍,更何况现在风头正劲,说是朝中第一红人也不为过,怎地反而低调起来了。

这老头才五十多岁,又一向养尊处优,举一把只有几斤重的剑半个时辰算得了什么?民众的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饶是如此,姜恒还是有些顶不住了,一直保持一个动作,老家伙还是颇为吃力的,想着只要能再坚持半个时辰即可,遂咬牙坚持。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闪电从天际滑了过来,无巧不巧地落在铁剑上,紧跟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数道闪电再次击下,将姜恒连人带剑尽数笼罩。

“这是怎么回事?”李善长明知故问。

电闪雷鸣终于过去,人们定睛看去,高举铁剑的姜恒已经不在当场,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滩泥,只是一时尚未气色,浑身一身漆黑,还冒着烟,瘫在地上直抽搐。

“真是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张翠山看着被轰成焦炭似的姜恒感慨道。

“万岁!”数万人群情振奋,这才明白张翠山的良苦用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