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徐州治所彭城的路程中,马车里不时的传出一阵欢乐地大笑声。
仅仅一天,可儿就彻底征服了众人,成为众人眼中的小公主。她会不时在陈睿身边撒撒娇,卖卖萌,提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让陈睿不时的捧腹大笑着。
可儿像是他真正融入这个时代的润滑剂,不再像过去一样,总是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陈睿对这个老天赐给自己礼物异常疼惜,想尽办法逗可儿开心。
与此同时,彭城太守府中,新任的徐州太守冯良却是满脸的无奈。
看着堂下报信的下人,问道:“你打探清楚了?确实是南齐的使臣?使者是南齐骁骑将军陈睿?”
“是。”
冯良喃喃自语道:“我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借着姑妈的死混了个徐州太守的职位。这边有个胡作非为的王爷,这边又来了个杀神。要是让淮南靖王见了陈睿,一定会出事的。”
侍奉在一旁的中年人拱手道:“太守大人不必心急。我们带着兵马出城相迎就好了,不一定非得让陈睿到了彭城。给他安排好护卫,打发走就行了。”
冯良连连点头,听完了有些犹豫,“那拓跋邑知道了,要是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办?”
中年人笑道:“大人不必心急。拓跋邑去年兵败,陛下只是令他在府中禁足,不是不想收拾他,是因为顾不上罢了。等太后下葬之后,拓跋邑的处决就下来了。消爵是一定的,至于能不能保住一条性命,就要看陛下的心情了。”
冯良大喜,笑道:“好,如此就好。公绩啊,得你之助真是我的福气。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愿意会选择来帮我,是因为姑妈的遗命吗?”
中年人想起了冯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柔情,拱手道:“太守大人不必客气了,你是太后唯一看好的冯系族人,我一定会帮你稳定住冯家这一脉的。”
冯良也不再多言,吩咐属下快快准备,带着一千兵马出城直奔陈睿而来。
半途相遇,陈睿也暗暗松了口气。真要是去了彭城,万一拓跋邑那个蠢货爆发了,自己也会很为难,会给此行增加许多不确定性。
与冯良简单的交接了一下,带着新增加的一千护卫,陈睿向着北魏的国都上京城进发。
进入北魏后,已经是十月了。
天气渐渐转凉了,北地的寒意卷着阵阵寒风吹得几人都缩进了马车。
这天,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水夹杂着冰雹将马车顶打得噼啪作响,护卫们缩着脖子站在一件民居外警戒着。
陈睿看着窗外被风扯来扯去的树枝,给可儿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天气凉了,好好穿衣服,不要受了风寒。”
可儿不再是过去那个终日小心翼翼躲避着追捕的小兔子,表现的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小孩子,甜甜一笑,撒娇道:“爹爹,我不喜欢下雨。以前每次下雨,娘亲都带着我给家里穷的哥哥姐姐们去送御寒的衣物,他们好可怜啊。”
可儿想起了娘亲,小嘴一撅,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陈睿赶忙扮了个笑脸,“下雨也好啊,雨后可是有彩虹的。可儿,不要哭,以后会有爹爹陪着你的,等回到了大齐,你也会喜欢你以后的娘亲的。”
陈睿想起了孔雀,嘴角一翘,一年前的孔雀和可儿好像啊。她们一定会相处好的吧。
“爹爹,为什么下雨以后会有彩虹?”可儿在陈睿把玩着陈睿垂下来的鬓发,问道。
陈睿摸了摸小家伙的嫩脸,看了看周围几人都是一脸的迷茫,不由疑惑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沈洋尬尴地一笑,“请主公赐教?”
陈睿翻了个白眼,这是第几次了?感觉可儿是在通过自己给众人上科普知识课。
“雨后,空气中含有大量的小水滴,如同三棱镜,使得阳光发生了色散。彩虹形成是由光的折射形成的。”
沈洋奇道:“主公,三棱镜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
“呃……”陈睿愣住了,下面该这么讲,三棱镜需要玻璃,或是冰块,难道我要现在去给你做点玻璃?太强人所难了吧。
说起三棱镜,陈睿忽然想到了望远镜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战争道具,心中微微一动,若是日后有闲暇了倒是可以找些墨家的工匠来,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司徒燕拍了陈睿一把,娇斥道:“快点说啊,怎么弄三棱镜,是不是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随时看彩虹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陈睿对司徒燕也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畏惧了。白了司徒燕一眼,对着可儿笑道:“明天早上爹爹给你做个彩虹出来,好不好?”
看着可儿欢呼雀跃的身影,陈睿一笑,转向沈洋问道:“现在距离兖州还有多远,按照现在行程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上京城?”
谢竣如借口道:“侯爷,再有两日我们就可以进入兖州了。若是路途顺利的话,我们会在一个月后到达上京城。”
陈睿盯着谢竣如看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谢大人,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堂堂谢家的族人,怎么就成了萧鸾的走狗了?”
谢竣如身子一僵,嘴角抽搐了几下,颤抖道:“在下,在下不知侯爷此言何意?”
沈洋坐在谢竣如对面,眼神在闪电的照耀下有些阴冷,哼道:“还是先前江玉的事,安排的太过巧合了,我有很多证据都能证明你就是萧鸾安插着主公身边的内奸。比如说,你几次偷偷摸摸的在我们营地外刻些暗号。主公曾比对过,与江玉曾留下的记号相同。”
谢竣如颓然道:“也罢,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们。现在你们准备对我怎么样,说罢,给个痛快。”
陈睿盘膝坐下,将可儿放进了楚清音怀里,轻声道:“你且说一说,怎么就成了萧鸾的人,你还知道谁是他这边的?”
谢竣如长叹一声,“我出声谢家旁支,一直都不受重视。一次饮酒过甚,做下一件错事,当时是萧鸾帮我偷偷掩下的。之后萧鸾就暗中帮我,让我慢慢的开始在官场上展露头脚,引起了陛下的注意,一直做到了散骑常侍。这时,萧鸾突然拿着证据,逼迫我为他效力。”
陈睿也随着叹了口气,念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人这一辈子,有些事是一定不能做的。”
谢竣如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默默不语。
陈睿心中一动,开口道:“季常,你若是肯相信我,不如将你当年那件事讲一讲,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疑点。若是有的话,我可以为你向陛下求情。”
谢竣如擦了擦眼泪,给陈睿深深一鞠躬,道:“在下无颜提起,请侯爷不要问了,给在下一个痛快吧。”
陈睿扶起谢竣如,叹道:“我无权处决你,若是你实在不想提起,此事就此作罢,下去好好休息吧。”
陈睿看着谢竣如有些萧瑟的背影,补充了一句,“萧鸾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当年的事或许真有什么蹊跷,你仔细琢磨琢磨,若是想要有所改变,随时来找我就行了。”
谢竣如微微一顿足,没有回头,径自回到了自己房间。
司徒燕奇怪地看了陈睿一眼,问道:“都这样了,你还不准备动手?你知不知道,他在北魏若是有什么动作,你就真是十死无生了。”
“嗯,就因为如此,我才要争取将他拉拢过来。北魏之行,实在需要一个对北魏知根知底的人。”
司徒燕白了陈睿一眼,“真不明白你们这种人,想事情怎么复杂?”
陈睿与沈洋对视一眼,闷头大笑。
风雨交加的长夜里,陈睿刚刚将可儿哄着睡着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侯爷,可曾安歇了?”
陈睿嘴角一翘,成了。轻声道:“季常在厅中稍待,我这就来。”
陈睿来到大厅,谢竣如的脸色有些怪异,像是羞愧与愤怒交杂着。
陈睿给谢竣如添了茶,盘膝坐下,问道:“季常可是想到了什么?”
谢竣如脸色通红,挣扎了数息,颓然道:“八年前,我还一事无成。临近年关,谢家本族祭祖将旁支也召集回了府中。酒宴时,我喝的酩酊大醉,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竟然躺着一个女子。”
“我一时慌乱,急忙穿上衣物,逃离了府中。第二日听说,谢家家主的小妾与人私通,被人发现后,逃离了谢府。”
“过了些时日,事情渐渐平息了。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萧鸾,他对我的学识非常赏识,资助了我些钱财。我用这些钱财走通了王奂的门路,得以入朝为官,从此一帆风顺,前年被陛下选为散骑常侍。”
谢竣如脸色一寒,续道:“就在前年,萧鸾忽然领着那个女子约我相见。告诉我,那夜后,他将那女子救出了府,养在家中。”
陈睿摸着鼻梁,有些奇怪。“为什么是你?季常,你出身旁支,应该不会引起他的重视才对呀?”
谢竣如苦笑道:“我也很奇怪,经过这两年分析才发现了一些情报。他当时在密谋对付谢家,但是又不想将谢家连根拔起,所以……”
“所以想扶植你继任谢家家主?”陈睿恍然大悟道,“好谋断,萧鸾真不简单。”
谢竣如无奈地笑了笑,拱手道:“事情就是这样了。不知侯爷有何见教?”
陈睿站起身在厅中踱着步,“若是我能回到大齐,这件事我就揽下来,抱你旁支平安。”
谢竣如大喜,他就是一直在担心若是自己不从,萧鸾会对付自己的家小,有了陈睿这句话彻底放下来心,躬身道:“多谢侯爷大恩,我定全力辅助侯爷北魏之行。”
陈睿扶起谢竣如,两人相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