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孙天海摘下大盖帽,扔在成浩脏兮兮的床上。成浩递给他一支劣质烟,他看了看,丢在床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支含在嘴里,其余的扔给了成浩。孙天海说:“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抽我的烟了。”
成浩一惊,说:“你别吓唬我。”
孙天海目光像猎狗那样,在屋里睃巡了一遍,然后走到水缸前,伸手去缸里摸了一把,放在鼻端闻了闻;又走到屋中央,用脚尖在几摊已经凝固了的暗红色油漆上踢了几下。做完这一切后,他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得意地狞笑起来。成浩说:“这又能说明什么?”
孙天海说:“成浩同志,你的戏还有必要再演下去吗?”
成浩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孙天海目不转睛地盯着成浩,说:“如果今天早晨没人捡到那只王八,我可能不会这么快就来找你。现在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你不想讲讲整个过程吗?”
成浩大口吸着烟,说:“别忘了你是刑警,刑警关心的不应该是王八,而应该是命案!”
仿佛戳到了孙天海的痛处,他立即咆哮道:“王八蛋才想管王八的事!你为什么不理解我的难处?”
成浩辩解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理解!今天早晨出现的这只王八是最后一只了,这还不行吗?”
孙天海思忖着说:“最后一只,最后一只……你敢保证?”
成浩庄重地点点头,同时吁出一口长气。孙天海拍拍成浩的肩膀,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不过,我丑话说前头,如果再有王八在大街上露面,我他妈的……”他没说下去,只是指了指腰间锃光瓦亮的手铐,大步出了铺子。
成浩的耳边回荡着三轮摩托远去的声音,他的后背上浸出了一层细汗,粘腻得不舒服。孙天海的举动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这使他不由生出一丝愧意,小时候他们在一起玩耍的画面层层叠叠在眼前闪现。成浩走到门口,早已不见了孙天海的影子。他想,像孙天海这么出色的警察还真不多见,李欣宇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是嫌他钱少,还是嫌他没有地位?妈的,女人的心思就是让人琢磨不透。这一刻,成浩甚至想到,干脆把自己和李欣宇已经开始的重大行动告诉他,让他也跟着参与,共同分享即将来临的喜悦。
但成浩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下午,成浩美美地睡了一觉。他已经好多天没认真睡一觉了,感到很疲倦。睡醒后,就到刘大有那里弄了几个包子,狼吞虎咽吃了下去。挂在腰间的呼机居然半天多没动静了,就连那些反复呼叫李欣宇的****人也偃旗息鼓了。成浩沉不住气,往任小蕾的单位打了一个电话,对方说她没来上班。成浩气得不行,心说你个小**连一星半点消息都不给我,莫非你和那个叫老枪的杀手联合杀了林兆伦,现在又双双远走高飞了不成!他决定亲自去找任小蕾问问情况。但就在这时,腰间的呼机突然响了,正是任小蕾打来的,内容是:“东北客还没来,有消息再告诉你。任。”
天黑之后,成浩关上灯,和衣躺在小床上,呼机和一把割皮带用的尖刀就放在枕边。他像一个处于待命状态的士兵,随时准备冲锋陷阵。前半夜他毫无睡意。除了零零星星几个人呼过李欣宇外,任小蕾那边仍没任何动静。后半夜他却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当呼机尖锐的呜叫惊醒他时,外面天已大亮,他预感到有情况,拿过呼机一看,果然是任小蕾让他赶快去上海路上的北海宾馆。
成浩骑上李欣宇的摩托车飞快地赶路,途中路过一个电话亭时,他下车给李欣宇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想法火速赶往北海宾馆。任小蕾正站在宾馆大门口等他,一见他露面就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那人胸脯和小肚子上真有两个枪眼,他正是李姐要找的人。住三楼322房间。”
成浩不由心花怒放,挽挽袖子就想上去。任小蕾却又拉住他说:“那人身上有****,我夜里看到了,就压在枕头下,把我吓个半死。成哥你去不得的。”
成浩悲壮地说:“别说他有枪,就是他有大炮我也得上去。记住,如果我被他打死,你马上报警,让他们封锁火车站和汽车站。”
成浩刚进去,李欣宇就赶到了。问明情况后,李欣宇二话不说就往宾馆警卫跟前跑。而任小蕾在得知实情后蹲在地上呜呜地哭,她吓坏了。
恰在这时,成浩垂头丧气下来了。因为三楼服务员告诉他,322房间的客人已于半个小时之前离开了,是从侧门走的。成浩气呼呼地冲任小蕾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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