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仪式顺利的不可思议,从丫丫手指尖落下的血滴顺利的和息家人血脉完美相融,找不出一点的不合理。
老太爷自是欢喜异常,虽然息子霄不受他喜爱,但是对于丫丫,小孩子他还是喜欢的,而且日后还可培养一番,能有出息最好,就算扶不上墙,女儿家自然也可以是用来家族联姻的,这便是所以世家当家人最为普通不过的想法,毕竟一个家族想要长久的稳固,便势必要与诸多的势力关系牵扯上方能不致于败落。
老太爷一高兴,便当场为丫丫取名涟漪,息涟漪,只待她再大点便写入族谱,成为息家正式子孙。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都准备回自家的院子好生思量一番,毕竟桑园在花九手里还好说,没个子嗣便什么都不是,而对于现在突然冒出来的丫丫,便让对桑园有所觊觎的人有了危机,息子霄的东西日后如无意外,那便是丫丫的了,要是旁的叔伯出手抢夺,那是在哪都不占理的。
哪想,柳青青竟拉着丫丫,现在应该叫息涟漪缓步到花九面前,当即便让才两三岁的小孩朝花九跪了下去,然后,她自己也顺势跪下。
花九一个侧身,避了过去,淡色的眼眸中就有凌厉如冰刀的冷漠,不管柳青青要做什么,她最是见不得谁用这种手段来逼迫她,“柳妹妹这是做甚?”
柳青青也不说话,她咬着嘴唇,眉宇之间集清纯与妩媚,混杂着便越发让人觉得怜惜,反倒花九问的那般冷漠稍显不近人情了些。
“妾身自知出身卑微,从未想过能在息府有一席之地,如今丫丫也认祖归宗,妾身还恳求少夫人看在霄哥的面上,能将丫丫认到膝下,能得少夫人的教导,那也是这孩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妾身了了这愿,便能安心归去。”
这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柳青青甚至还红了眼眶,今天的仪式只是认了丫丫,但对于她的身份,老太爷却是半点未提,没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柳青青自知自己便不能在息府安稳的呆下去,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要是今天不将这事给落到实处,日后便是根本没机会了。
索性,她心一横,便当着众人的面,朝着花九说出这一遭,表面上看为丫丫奔一个好的出身,实际以这为幌子博取众人的恻隐之心,她也是知道花九是个心冷手狠的,但是她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微翘的唇尖点这,嘴角勾起一丝的弧度,白玉的小脸上便带起一丝轻柔如絮的笑,花九伸手将丫丫给抱起来,随意逗弄了一下,才道,“七郎只留这一个血脉,按理我自是应该亲自教养,这孩子也是可爱的紧,我甚是喜欢,就算妹妹不提这事,日后我也会亲自跟祖父提及,认到我膝下,怎么也是个长女身份,日后也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花九的嗓音不高不低,恰好控制在一个让人听着舒缓又轻柔的范围内,那大家的贵气一下便显露出来,让人心生好感。
然而,柳青青却从这声音和话里听得身子发颤,那晚花九将她十指按到铜质倒刺上的那种痛还历历在目,她心一紧,便知道花九这是心生怒意了,她对自己这般的利用存了不满的心思了。
“妾身……妾身……感激不尽……”然,她只能咬着牙,这刻她已心生后悔,不该当众给花九这般难堪,眼下,花九只提孩子,却是半点不说她这孩子娘亲的事。
将柳青青的反应尽收眼底,花九极淡的眼眸之中有讽刺一闪而过,她将丫丫放到地上唤来春生就道,“春生,将涟漪姑娘带到菩禅院,好生伺候着。”
花九这般吩咐了,然后才想起什么似得,小脸上有一瞬的懊恼,“祖父,孙媳擅自这么做,您没意见吧?”
眼见花九这般跟老太爷说话的,便有那些个看热闹的,眼神都浓了一丝,这里又要数二房的人,那嘴角的讥诮就差没吐上几口唾沫了。
谁都知道,在息家,老太爷的威严那是不容亵渎的,更别说花九还这番自行做主,当着所有人的面都没问下,几乎有那么些个幸灾乐祸地已经在等着看热闹了。
然而,老太爷只抚了下银白的胡须,满是皱眉的脸上居然还是笑眯眯的,“小丫头是息七的女儿,你是息七媳妇,这事你处理再合适不过。”
却是一口承认了,花九眼尖的看到二房那几人以二夫人和二爷几乎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以袖掩口,轻笑了一声。
老太爷是老狐狸,他还未摸清花九到底有几分的底,自然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行为,他也乐的骄纵着,只有被这么惯着纵着,才有那得意忘形看不清自己位置的时候,那时候还不是就任他拿捏的份。
“妾身谢过太爷,谢过少夫人。”柳青青几乎认命了,她深深的伏跪砸地,咽下所有的委屈和苦涩绝望,她这一赌,却是全盘皆输,只因自己是个看不清形势的。
然,花九还有话说,她走过去又亲自扶起柳青青,就拿帕子替她揩了揩眼角的湿润,微叹息一声,“想必,七郎在时,妹妹也是受尽宠爱的,如今七郎不再,我又怎忍心再看妹妹飘零孤苦。”
听闻这话,柳青青蓦地睁大了眼睛,那眉眼的犹如孩童般的纯真流泻而下,便当真是个毫无心机般的人儿一样,这样的容颜如此有欺骗性,又怎能不讨男子的喜欢。
花九心中暗叹,对息子霄却是又多了几分不满,也就在京城顺便出手对她相帮了几次,却是要她为他守着活寡,还要照顾他遗留下的子女甚至是外室,这买卖却是亏的真惨。
“七郎丧期未满,我却是一心只想为他祈福,对于丫丫近一两年却是实在有心无力,妹妹也是个聪慧的人儿,又是亲娘亲,日后就与我一同住菩禅院吧,想必妹妹定是个分的清的,知道什么该教丫丫,什么不该做。”
花九说着这话,拉着柳青青的手拍了拍,巴掌大的小脸上虽带着轻柔如云的笑靥,但只有离她最近的柳青青看的清清楚楚,那极淡的眼瞳之内,却是无半丝笑意,甚至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万年的冰川,那锋利如刀的菱角,仿佛只肖她有那么一丝不恰当的举动,就会被那冰尖给刺的鲜血淋漓。
柳青青打了个冷颤,从心底不自觉升起无比的惧意,她慌忙点点头,“妾身知道,妾身明白……”
闻言,花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才转身对上息老太爷兴味的视线就道,“孙媳,在这里恳请祖父容许柳妹妹以妾之礼入门,也好为七郎祈福尽一份心力。”
息老太爷将花九所有的反应从头看到尾,心底便觉这孙媳实在是比孙子顺眼太多,也真真合适他的脾性,“息七那院的事,日后你自行看着办就好,不必事事来请我。”
这却是对花九下了莫大的权,还是在息子霄不在了的情况下。
花九福了福身以示谢过,柳青青听得这话,脸上却是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她赶紧低头,将实在止不住外露的情绪藏了起来,然而,已经尽数落入花九眼眸之中。
她希望,这个柳青青是个拎的清的,不要做出一些追悔莫及的事来,她既有本事将之留在息府,那便自然有本事让她在这府中悄无声息的消失。
而且,花九只要想着,日后这府里是有的热闹可看,那浅淡的眸子都浮起一丝热度来,之所以让柳青青住进菩禅院,想必往后还惦记那桑园的人,便首先会从丫丫下手,毕竟子嗣远比什么都重要,而柳青青作为一个母亲,不管是护子心切还是为了日后利益,那自然是要先将丫丫给保住才是。
毕竟,她只会在息府呆五年而已,五年之后,这桑园自然便是丫丫的,而那时候丫丫年幼,便会交到柳青青手里代管,她只愿,柳青青等得及五年,千万别太心急做出什么来,让她失望了去。
认亲事毕,花九直接到的芙蕖小院佛堂,才刚踏进门,春生便递上一封信,说是从暗门那塞进来的。
花九动作利索一撕开,才看开头,她便腾地站起身来,浑身戾气横生——
“花家,实在是太好!”这话几乎是一字一音咬出来的。
春生站在旁边瞄了一眼,便看见落款是黄清二字,她便知道香铺肯定出事了,“姑娘,可是现在就要出去一趟?”
花九面色很沉,几乎一目十行地看完信笺,便将那笺凑近油灯,付之一炬。
“不,明出去。”有斑驳的阴影洒落在花九白玉般的小脸上,她坐在佛像前,敛了眉目,用力有节奏地敲着木鱼,那纤细的指关节几乎都泛出白色。
她从未想过,这么快便对上花家那些人,她都还未找上他们麻烦,麻烦便自发的上门了。
还是在这般她刚开始的时候,她不得不多想一些,究竟是哪些个急躁不安份的?而且,对于那个暗香楼掌柜黄清,这个人又在其中担当了何角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