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明了,注定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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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匣子摧残力是很巨大。肖美人忽然沉痛地意识到这一点。
邱禾少年在旁扯得眉飞色舞,详尽而生动地给肖斯诺讲他入狱后如何如何克了十二个壮男,无疑,美少年是个极有激情和潜力演说家,兴致盎然描述,外加手脚比划,很容易就让人有种身临其境……囧感。
即便如肖美人这么淡定人,也没奈何地被雷到了,眉梢轻不可察地跳了两下,很有起身走人冲动。
邱禾少年一脸不是外人亲热劲勾搭上肖斯诺肩,细长狐狸眼转得极为狡猾:“喂,Snow,说说你经历啊?”
肖斯诺面不改色:“别给我乱起名字。”
“哈,斯诺,Snow,一样一样啦。”邱禾眨眨眼,咧了嘴笑,“Snow听着多有感觉啊。”
肖斯诺冷了脸,很嫌弃地弹开他搭在自己肩上手:“滚!感觉你个毛!”
邱禾忍不住笑翻:“不淡定鸟~~~不淡定鸟~~~”
肖斯诺看他一眼,眼神跟看个怪胎一样。
确实,邱禾少年就是个怪胎。“怪胎”于他,不是贬称,而是叫他感到倍儿亲切昵称。
邱禾不依不饶地纠缠:“来来,说嘛说嘛。经历~~~传奇性经历~~~”
“没有。”肖斯诺言简意赅。
邱禾怪叫一声,显然不信:“哇靠!骗人不带这么骗啊!这里是什么地方!监狱监狱啊!众狼环伺!你个大美人说木有传奇性经历!”
肖斯诺眉角跳了下,简直忍无可忍了:“老子说没有就没有!”言罢直接走人。
邱禾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还坐在那里,随手扯了根细草咬进嘴里,晃着长腿惬意地眯上了眼睛。肖斯诺……真是眼熟啊……
“玛门!”忽听有人冲他扯嗓子喊了一声。
邱禾淡淡挑了下眼梢瞥过去,脸上懒洋洋笑极为欠抽,看到走过来大块头,撇撇嘴,一脸气定神闲:“哈,叫小爷什么事儿?”
“滚你娘!”大块头踢了记脚下草地,嗤着鼻子没好气道,“有人叫你离那小子远点!”
“哦。”邱禾漫不经心地动动眉,唇角勾着细弧,狡黠眼光在走远了肖斯诺身上转了转,似笑非笑地道,“小爷这么安分,怎么会动什么歪主意?”
大块头不屑地切了一声,状似提醒地说了句:“这里是七营,进这都不是善茬,没人会再鸟你那套‘扮猪吃老虎’。”
邱禾扬起下巴眨眨眼,装模作样地冲对方飞了记吻:“多谢。果然还是同‘窗’之谊坚实啊。”
“同‘窗’?”大块头忽然走近了,手指抓着铁丝网,阴影覆到了邱禾脸上,撑着手臂微俯下身,咬着牙逐字逐句地冲邱禾说,“我他妈更想和你同床,玛门宝贝。”
“哟,鲨鱼,换了个牢房,胆儿都肥了吗?“邱禾也不恼,微微一笑,仰起脸不温不火地问,“老室友,你想挑我怒火,借狱警枪子儿爆我头吗?”
被人戳破心思,大块头恼恨地一重拳砸在墙上,咬牙切齿地声音迸出牙缝:“贱\人,要不是这地儿禁止斗殴,老子一定把你上面下面嘴都给捅烂!”
邱禾轻蔑地瞥他一眼,笑得满不在乎,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草屑:“这种狠话还是留着下次吧。”
想了想,又噙了笑问:“谁他妈这么有面子,还能叫你鲨鱼来当跑腿?”
大块头低咒两声,忽然冷笑:“老子挺希望你当没听见。”
“擦!真阴!”邱禾挑着眼梢睨他一眼,然后扬起下巴点点头,若有所悟地笑,“看来真是个狠茬啊!你这么恨小爷都过来乖乖传话了,小爷可真要倍儿当心了。”
大块头哼了哼,眼神不善地瞪了眼邱禾,似乎根本不想和他多费唇舌,转身就要离开。
“哈,看你这么忌惮,不会是Z吧?鲨鱼也颓靡了吗?”邱禾双手插兜,微垂着眼睛轻笑,脚尖漫不经心地划拉着草地。Z,四营转进一区新人,出类拔萃王级水准,这场“预备赛”,谁都是未知数,但主角,非他莫属。
鲨鱼回过头,突如其来一拳直冲邱禾面门,少年反应也不慢,头稍微一侧就避开了,对方拳头挟着劲风在他颧骨旁擦过,砸得铁丝网猛力一震,几乎就在一瞬间,放风场上立马掀起了铺天盖地地口哨声和怪叫声。
邱禾回过脸,漂亮腮边明显多了道口子,血珠迎着阳光慢慢渗了出来,衬得少年眉眼带了种极艳姿色。
周围起哄声阵阵,跟浪潮似,囚犯们像野兽一样,即使是一点点血,都能叫他们疯狂沸腾起来。
出手大块头显然有些回不过神,事态发展快得出乎了他意料,灰色眼瞳里折出一瞬细微惊慌之色——七营铁血规则,禁止一切无意义私斗。
邱禾狐狼似眼光极为敏锐地瞄到了高台上狱警已经架起枪口,唇角微微一扯,纤细身段忽然动起来,一脚踹中鲨鱼腹部,一个猛顶直接在对方跨部来了记,看人翻倒,立即举手朝场中央慢慢走去,扬着声音冲上面狱警高喊:“Sir!他威胁我!叫我给他口\交!”
七营里,涉及性,拳头可以解决一切,当然,那是只属于胜利者权利。
所以,放风场内斗殴,如果不想被狱警枪子儿爆头,就请冠上“性”名义,堂而皇之地来干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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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区铁丝网内,中心区围出了一块空地,聚在一起囚犯们热血沸腾,扯着嗓子发出阵阵怪叫,口哨声几乎掀翻了天。
六个高台哨口上,狱警端着精射PSG1,黑洞洞枪口齐齐瞄了过来,似乎只要一有什么不合规则举动,子弹就会立马招呼上来。
肖斯诺站得有点远,但因为角度不错,看过去视野一点没受影响。
场内两人打得势均力敌,大块头男人满脸凶煞,一拳一脚都用了实劲,一副恨不得把人撕碎拆骨狠绝样;但邱禾那小子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细胳膊细腿,动起手来却一点不含糊,跟个狼崽子似,出手猛,速度快,一拳击出起码也有400磅力道,绝对不可小觑。
肖斯诺抱臂倚着铁丝网,手指支了下下颌,无趣地撇撇嘴——打架斗殴他不喜欢,太费力气,他喜欢俐落干净地杀人,不管用什么方法,置人死地就好。
身后铁丝网忽然一阵颤动,有人在对面拍了拍。
肖斯诺扭头看了眼。
“嗨,小美人,又见面了。”左眼尾下纹着蝴蝶花印黑发男子背靠铁丝网,侧过头弯了下眼睛,冲肖斯诺笑。
肖斯诺淡淡睨他一眼,没什么感情地说:“不太叫人高兴。”
卫斯笑得一脸泰然,伸着两根手指轻轻一弹隔在中间银色丝网,阳光下,眼尾半弧形花印折出细致冶艳暗紫光华:“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Z很看好你,要不要来一区?”
“真是荣幸。”肖斯诺唇角翘了下,眸光流出一点点冷淡讥讽,“不过没兴趣。”
“个性。”卫斯挑着下巴笑了声,仰起头看了看头顶被切割成一块一块天空,然后无不遗憾地叹气,“别拒绝这么快,后路需要自己为自己留。”
肖斯诺扭头看着他,想了想,一笑,漫不经心地点头:“很好忠告。我记住了。”
卫斯抬手撩了撩头发,嗓音纯澈低柔:“这样谈话不是很好吗?彼此都很愉快。”
肖斯诺没什么意义地哼笑了声,别开脸,不置可否。
那边邱禾和鲨鱼比试似乎也快到尾声了,囚犯们或叫喊或咒骂,场上一片闹哄,两小时放风时间几乎就在这场瞩目斗殴中消磨掉了。
卫斯隔着铁丝网也朝场地中心瞥了两眼,但好像很兴致缺缺样子,打了个哈欠,仰起头眯了眯眼,扯着嘴角低低叹了声:“小鬼游戏,果然无聊很。”
肖斯诺垂了下眼睛,额发在眼梢处拂了拂,忽然试探性地开口叫了声:“蝴蝶?”
卫斯慢慢扭过头,盯着隔了一道铁丝网倚靠在那长发少年看了很久,眸色渐渐深了起来,暗紫蝴蝶花印在眼尾下纠结出一股隐秘狠杀意味。
肖斯诺察觉到了,淡淡,面色不改,侧过脸来,瞥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男子眼尾花印,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你刺青很个性,男人喜欢蝴蝶,真够另类。”
卫斯眼光一掠,顿了下,忽然哈哈笑起来,丹凤在阳光下折出极细锐光,然后冲着肖斯诺轻轻一勾唇:“……蝶,die,死亡,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