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毕正合是应同僚之邀, 过来竹枝楼吃饭的,对方没到?,他就等一会?儿, 算不得什么大事,谁知?竟听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隔壁包厢说话根本没避着人?的意思,先是谈及案情, 对鲁明的质疑和不满,紧接着火烧到?了他身?上,说什么鲁明送的酒不对, 比起?钟兴言,更像他的口味,说什么鲁和曾经和他秘密谈话,二人?当夜就行?踪鬼祟……
放屁!
毕正合心底骂娘,知?道怎么回事么你就乱说!那夜他早早醉昏, 分明和鲁明没什么来往!
但对方编排的不止这些,还有更多的扩大猜疑,说鲁明心思阴沉,行?为鬼祟也就罢了, 还说这一切都是在他的掩护中完成,当天都做了什么什么,他们两个是一伙的,他们的关系就是不明不白……
这要是别人?私底下嚼舌根, 他理都不理, 但他听出来了,这两道声音耳熟,一个是北镇抚司那个小仵作,极受指挥使重用?, 一个是苏记酒坊那老头,往日性?子沉,话不多,这会?儿倒是聊起?来了!人?命案子,有使团有朝廷命官,还有舞姬,市井百姓怎么臆想都没关系,但瞎话到?了锦衣卫面前,就得重视,万一人?真信了呢?万一指挥使怀疑他呢!
毕正合憋着火气,起?初尚能忍一忍,听到?后边,越听越生气,越听越忍不了,最后干脆站起?来出去,‘哐’一声推开隔壁包厢的门——
“姓苏的,本官劝你慎言谨行?,无?故构陷朝廷命官,可?知?是何罪责!”
叶白汀迅速和苏屠对视一眼?,唇角微弯,来了呢。
苏屠也快速朝他挤了个眉,面无?表情地看向来人?:“咦,这不是鸿胪寺毕大人??您不在使馆陪瓦剌人?寻乐子,怎的有空到?这里?来?”
毕正合脸色黑沉沉,眼?梢眯起?,十分危险:“本官不在,怎知?有人?在这里?编排罪名,阻挠锦衣卫办案?”
叶白汀手里?拎着茶盏,清澈见底一片天真,似是真的不解:“毕大人?此话何意,我怎的不懂?”
命案正在调查取证过程中,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方向表明苏家三人?嫌疑重大,不管锦衣卫查到?的,还是他自?己听到?的,这三个似乎都是很纯粹的人?,卷进来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遭人?算计,叶白汀不想轻信任何人?,顺便见一见,聊一聊,总能观察到?更多,遂他用?了这次机会?,顺便看看苏家人?。
刚刚和苏屠的对话过程,有更深一层的试探和观察,也有故意拉近关系的话术,比如聊起?酒——他有意引苏屠说的更多,顺便加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感。
距离近了,不生疏了,他故意在聊天过程中身?体前倾,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字,对方自?然能看得懂他在说什么,配合他演这段戏。
苏屠的每一次对话过程,每一个机会?选择,也都是对自?己性?格行?为更丰沛的表达。
几次短短话语试探,叶白汀看得很清楚,苏屠本人?参与案子几分,不能确定,需要证据佐证,但苏屠和死者?鲁明的关系,一定是对立立场,甚至有更深一层的,蔑视,敌意,甚至瞧不上,绝对不可?能是合作关系。
来的这个就不一定了……看,不是轻而易举地钓到?了鱼?
你不懂?你不懂刚刚说了那么多话!
毕正合额角青筋微鼓,北镇抚司的人?浑身?都是心眼?,那个姓申的百户是,排查走访,问个话都能问出花儿来,管你答不答,只要他想知?道的,一定能找到?答案,这个小仵作也是,明明年岁也没多大,尚未及冠,身?量都透着青涩,竟也能装乖装天真至此,他才不信这小东西什么都不懂!
他深深吸了口气,控制住情绪:“命案在前,线索紧要,本官知?锦衣卫时?时?要注意,处处要留心,但也当小心提防,莫被小人?谎话诓骗,本官与这苏坊主不熟,他怎会?知?道本官的事?和鲁明也是,鲁明是钟大人?师爷,本官怎么可?能同他关系密切?”
叶白汀微微笑着,将茶盏放到?桌上:“毕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意味深长的感觉,毕正合噎了一下,说话更谨慎:“也不能说什么都不知?道,鲁明和钟兴言做生意黑心,本官有些许耳闻,但他们用?假酒挣钱,两头吃骗,是他们的事,看上人?酒坊的小姑娘,想弄到?手,也是他们的事,与本官无?关……”
他话还没说完,苏屠就站了起?来,眼?底一片黑沉,隐有杀气:“你说什么?酒坊的小姑娘?”
眼?下房间里?没有别人?,对方带着功夫,毕正合左右看了看,谨慎的后退两步:“都说了,是他们想设计陷害你女儿,和我无?关!”
叶白汀:“鲁明和钟兴言盯上了别人?家姑娘,设计陷害的局都有了,如此阴私之事,毕大人?因何知?晓?”
毕正合哼了一声:“本官与钟兴言素来不和,他会?想办法打?探本官消息,同本官作对,本官自?也不能白白受着,派了人?过去打?探回敬,当然会?知?晓一二!”
“是么?”叶白汀盯着他,“可?毕大人?说的这件事,锦衣卫也去查了,确有,且细节详实?,然此事之机秘,只有鲁明和钟兴言二人?独处时?方会?谈论,送茶进去的管家最多也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再无?其它,这位管家是钟家老仆,从祖父起?就对钟家忠心不二,毕大人?该不会?说——他是你的人??”
其实?并没有,以上这些话,都是叶白汀顺着毕正合所言编的,真不真实?不重要,说的像那么一回事就行?。
果然,毕正合慌了:“本官……本官……”
显是谎言被戳破,一时?逻辑混乱,编不出话来了。
叶白汀扬声:“我今日在此,是代表北镇抚司问话,锦衣卫获得消息的渠道速度,毕大人?应当知?晓,可?要慎言谨行?,莫要试图撒谎啊。”
毕正合:“本官……也是听人?说的,你这一问,倒是有些想不起?来是谁……”
“哦,想不起?来了,人?想不起?来,东西呢?”
叶白汀修长手指伸出,轻轻点了点桌上的小匣子。
这个小匣子一直放在桌子上,长四寸,宽两寸,高两寸,精致小巧,手握刚好,四角包金,上有漆金花纹,雕了喜鹊登枝,倒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两个字,显眼?,匣子边挂了一枚小锁,这枚小锁就更显眼?了,黄澄澄,金灿灿,浮雕海棠蝶纹,放在房间里?简直像在发光,任谁进来,都要瞧一眼?,忍不住问一句。
之前叶白汀拿出来,苏屠就愣了一瞬,想要问,被叶白汀压住了。
可?自?毕正合进屋,这小匣子一直在桌子上,他就像瞎了似的,看不到?,不好奇,更别说问了。
毕正合瞬间满背冷汗。
他突然意识到?今天是个局,是面前这个小仵作在设计他,想要试探他和鲁明的关系,但对方不知?真相?边界,不好信口开河瞎编,所以才有了和苏屠的对话,看起?来漏洞百出,他随便就能圆过去的话。
他过来了,圆过去了,小小失误也不打?紧,他能找到?切点圆回来,但他没想到?,所有的话语试探只是表象,这个小匣子才是真正的大招!
钟兴言爱财,好享受,但凡手边用?的东西,都得有样子,珠光宝气才好,这个小匣子,是鲁明和钟兴言之间用?来联络的东西,上面配了一把小锁,只有两把钥匙,鲁明和钟兴言一人?一把,如果没有时?间见面,双方就把查到?的信息,或者?要下的命令写在纸上封在里?面,让对方取看。
这个小匣子有它固定放的地点,最熟的人?只有鲁明和钟兴言,连心腹下人?都不会?太沾……
这种惹人?眼?球,只要第一次看到?,一定会?多看两眼?的东西,为什么从进房间,他就一直不在意,一眼?都不看?
当然是——
他并非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而且对这个东西很熟悉,熟到?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步!
这才是证明他和鲁明有关系的证据!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钟兴言不和,对方的秘密不可?能告诉他,他想看到?这个东西,只能通过鲁明!
说错的话,尚能找理由编,刚刚的反应呢?怎么编?说自?己眼?瞎了,没看到??
心跳飞快,留给他圆谎的时?间已经不多,他绞尽脑汁,汗流浃背,还没想好,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响亮且高亢,保证四方通达,前后左右,甚至外面都能听得到?——
“是达哈!是使团首领达哈,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告诉我的!”
毕正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不对,这不是他说的话,那是谁!
他不仅后背发凉,脑门冒汗,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了,下一瞬,现实?就回应了他心中不好的预感,房间门被踹开,达哈进来了。
“毕大人?刚刚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原来他就在这间包厢的隔壁,方才所有一切,都听到?了!
瓦剌人?可?不是好惹的,是真的记仇,也敢下狠手的!
毕正合看着达哈阴阴眼?神,后背冷汗更多:“不……不是,达首领你听本官解释……”
达哈往前一步,眼?底阴鸷,倾身?靠毕正合更近:“我说过,我叫达哈,不姓达。”
毕正合哪里?顶得住这压力,后退了两步,退完,看到?对方眸色更阴,脸色刷的白了。
叶白汀慢条斯理的端茶:“毕大人?,达首领问话呢,你就不答一下?”
毕正合:……
为什么这仵作称达首领就没事,达哈屁都没放,对他就这么凶?就因为这小仵作背后站着指挥使么!瓦剌人?就这么吃软怕硬,看人?下菜碟么!
对着毕正合震惊的脸,叶白汀回了一个非常灿烂,充满‘善意’的微笑。
案情紧急,仇疑青和申姜忙的连轴转,囫囵觉都睡不了,这些人?还藏七藏八,问什么什么不说,他既要设局钓鱼,当然就玩把大的,把所有人?都算进来才好,一回看清楚了,问完了,也省事不是?
他让仇疑青‘请’到?竹枝楼的人?,当然不止毕正合和苏屠,还有达哈,他自?己的包厢在最中间,毕正合的在右边,达哈的则在左边。
他和苏屠说的话,右边的毕正合能听到?,毕正合过来这边争吵,达哈同样能听得到?。
至于这个声音么……
叶白汀看了看门口,一柄折扇在门口晃了晃,似是行?了个礼,相?子安已经功成身?退。
至于确定死者?鲁明和别人?的关系,为什么要叫上达哈……叶白汀只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是什么,现在说不清,寻到?的证据线索中也无?法解惑,只能想办法突破。
达哈盯着毕正合:“你敢卖我?”
“没,下官不敢!”毕正合已经猜到?怎么回事,眼?神阴阴的瞪了叶白汀一眼?,“本官倒不知?,北镇抚司还有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叶白汀微笑:“毕大人?客气。”
毕正合咬了牙,朝达哈拱手:“尊使容禀,方才那些话,确非下官所言,乃是锦衣卫手段,下官只是奉上命接待尊使,不敢窥探使团机密,何来‘卖’一说?”
叶白汀:“毕大人?莫要信口胡诌,刚刚的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缘何栽赃我锦衣卫?”
苏屠也冷笑出声:“是啊,我也听到?了,毕大人?很会?威胁别人?不要编造撒谎,您自?己倒是也做到?啊。”
毕正合怒了,不敢怼达哈,怼不过叶白汀,还收拾不了一个庶民?么!
他伸手指着苏屠:“你少在这挑事,故意抹黑我,不就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怎么,我说一句你就不爱听了,别人?可?不止说了,还做了呢,我告诉你,钟兴言就是看上你闺女了,不但他看上了,别人?也看上了,你以为苏酒酒怎么就迷路,走到?了前厅?那可?是使团的地盘,没有首领允许,她走的过去么!长成那个样子,还酿什么酒,出来抛头露面做什么生意,就该早早嫁了人?!不嫁人?,打?的不就是这主意?”
“呵,谁也别装清高,你这当爹的存着什么心思,别以为外人?猜不出来,不就是见闺女长得好看,想换个好价钱?一般的人?家你瞧不上是不是?什么东街的富户,西街的掌柜,郊外的酒家,在你眼?里?都是下等人?,别人?怎么保媒拉纤,这亲事都成不了,你不会?让它成,是不是?”
毕正合冷笑:“可?惜了,你闺女和你不是一条心吧?她不喜欢你的安排,父女俩常有争吵……你未必不满意钟兴言,但你一定不满意鲁明,那夜酒宴,让鲁明死的那杯酒,是你给他倒的吧?别以为大家兴致上来,都在拼酒,就没人?看到?!”
叶白汀挑眉,看向苏屠:“你给鲁明倒过酒?”
“我几乎给现场所有人?都倒过!”苏屠瞪着毕正合,满脸都是‘你在放什么狗屁’,“我家的事你管不着,少用?你们那些肮脏心思想别人?,鲁明逼我闺女喝酒,我还不能回敬了?是他应了我的局,要和我拼酒,他想这么喝,我为什么不能灌?场上所有人?都互相?倒过酒,照你这说法,都是凶手了?”
毕正合眼?神阴阴:“也不只他一个吧?你也不喜欢女儿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你找来大厅的时?候,是护你闺女没错,可?你第一眼?看了哪里??是不是看向窗边,那边是不是站着舞姬玉玲珑?你为什么看她,为什么之后她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你该不会?跟她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流,在外面给了他什么东西?一杯毒酒?”
苏屠面色震惊,似乎很难理解这些话的逻辑:“你说什么?”
毕正合冷笑:“别装了,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厉害,别人?就什么都没看到??”
叶白汀仔细观察几人?表情,努力理清这里?的逻辑线和真实?性?:“毕大人?不是酒局一开场,就被灌醉,趴睡在桌?倒是不耽误你知?道这么多,看到?这么多啊。”
毕正合瞬间卡壳:“本官……就算本官看不到?,其他宾客也不是傻子瞎子!”
想要他说真话是不可?能的,这人?就算行?动心思败露,嘴也是硬的,还很会?编。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叶白汀不再理他,看向达哈:“毕大人?方才的话,达首领也听到?了,他暗指你在酒宴上设局安排,你怎么说?”
达哈没说话,腿一抬,朝毕正合胸腹踹了过去。
“啊——”
毕正合发出惨叫。
因这是窗边的位置,达哈一脚力度非常大,毕正合被他踹飞,直接往窗外撞去,这里?是三楼包厢,掉下去可?能死不了,伤就难免了……
电光火石下,毕正合还能多个心眼?,谁都没抓,紧紧拽住了叶白汀。
人?在桌边坐,锅从风中来,叶白汀是真没想到?达哈会?动手,也没想到?毕正合顺手拉了他垫背,他精通人?体穴位,危机时?可?制敌,却没办法阻止自?己坠落。
完蛋,这回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仇疑青会?生气吧?
叶白汀尽量调整自?己姿势,以备落地时?足够的缓冲,不要受什么大伤……没料到?突然窗口又飞出来一人?,拉住了他的胳膊,自?己垫在他身?下。
“小公子莫怕,伤不了你!”
苏屠在从窗子飞出,抓住叶白汀胳膊的同时?,踹开了毕正合,这人?直接加速下坠,‘砰’一声摔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从窗子跃出去了,达哈竟也没闲着,眼?神阴阴转了转,不知?怎么想的,也用?了轻功跟上,在窗边借力,人?跳出来,大脚踩过来——
方向直直冲着叶白汀!
“竖子敢尔!”
苏屠眼?睛瞪圆,腰身?硬生生在空中一拧,大力推开了叶白汀。
他刚刚踹过毕正合,现在再调整姿势来不及,硬生生用?自?己身?体对上达哈的脚,替了叶白汀的位置,叶白汀被他这一推,不会?被达哈重伤,最多也就是跌摔小伤。
“苏坊主——”
叶白汀急得不行?,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突然感觉强风忽至,发梢激荡,腰间一暖,他被人?揽住,转了两圈卸去冲势,稳稳落在地面。
“指,指挥使?”
他看到?了仇疑青,也看到?了深深扎进地上三寸,刀柄颤动的绣春刀。
苏屠并没有被踩到?,右手撑着地面借力,一个鲤鱼打?挺,姿势非常帅的翻身?落地,达哈么,也落到?了地面,不过有些狼狈,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叶白汀后知?后觉的明白,刚刚那阵强风激荡,就是仇疑青来了,他发现危险,时?机来不及救两个人?,立刻冲过来接住自?己的同时?,把绣春刀当做暗器掷了过来,直直冲着达哈攻击,达哈不得不空中改变方向,强行?扭身?躲避剑锋,然而他冲势太急,伤人?的心思太重,一时?拧不过来,整个人?砸在地上,才那么狼狈。
至于苏屠,只要不被达哈踹到?,就可?以完美应对落地瞬间,这点高度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哪怕中间为了保护别人?用?过力,姿势无?法调整到?最佳,他也不会?摔在地上,借个手劲就能从容站起?。
站起?来后也宠辱不惊,没什么表情,只朝仇疑青攻手行?了个礼。
看样子是没事,叶白汀松了口气。
仇疑青扶着叶白汀的腰,眸色极黑极暗:“本使的人?,你也敢动?”
达哈反应倒是快,笑着走过来:“哎呀,这不是巧了么,指挥使误会?了,我是想救人?,未料指挥使也来了,倒是显得我毛躁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叶白汀,“这位小仵作之前话说的那般好听,我还以为你们大昭个个都是安将军呢,谁知?道这么细皮嫩肉,不抗揍,随便一点意外都承受不住?”
仇疑青冷目:“我道达首领缘何这般大胆,原来是想挨揍了。”
达哈阴着眼?,舔了舔唇:“说起?来,我们来大昭时?间也不短了,你们安将军也不露个面,毕竟打?了多少年交道,是不是有点太无?礼了?”
叶白汀和仇疑青还没开口,苏屠反应可?大了,上来就啐了一口:“呸!你个王八蛋算老几!也配我们安将军千里?迢迢跑一趟!”
“首领大人?——首领大人?——”
就在这时?,有个瓦剌人?跑了过来,在达哈耳边说了几句话。
达哈脸色一变,朝这边哼了一声:“事关两国邦交,我劝指挥使莫要冲动,对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命案在前,我说过,只给你们七日,现在时?间可?是不多了,别让你们皇上颜面无?光——我先告辞,你们好好破案哦。”
说完转了身?,嚣张又放肆的离开。
仇疑青脚步微动,明显想跟,叶白汀拉出了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仇疑青垂眸:“不必为他的话担忧,我不怕。”
叶白汀知?道,不管仇疑青想做什么,一定能做成功,还能不留下把柄,但……没必要,他好好的,案子也忙,何必费那个事?之后案子结了再打?他们的脸,岂不更好?
“你饿不饿?”他指了指天空,“时?间不早了,我陪你吃顿饭?”
仇疑青被刚刚那一幕惊的,现在仍然心跳未歇,也实?在放心不下叶白汀,便点了头。
一边苏屠瞧着,过来打?招呼告辞:“那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少爷想要的定亲酒,包在我身?上!”
仇疑青一怔,目送人?背影离开后,看向叶白汀:“定亲……酒?”
叶白汀耳根一烫,凑到?他边小小声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言语试探,总要找话题么。”
仇疑青眸底微动:“可?别人?当了真,怎么办?”
叶白汀笑弯了眼?。
当真就当真呗,能怎么办?不过这个别人?,指的是苏屠,还是你自?己?
现场人?走的走,离开的离开,气势汹汹的有,气氛暧昧的有,唯有毕正合,狠狠摔在旁边地上,感觉屁股都摔两半了,却没人?理。
“谁……谁能搀我一下么……”
不仅摔的站不起?来,嗓子也疼,声音都摔没了,京城那么多热心百姓,现在进没有一个人?看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