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招募的五千新军被分割,齐良十分痛惜,也十分无奈。他知道三天前夏国相觐见了皇帝陛下,谈的就是这五千新军之事,这已引起大元帅营一众将臣们的猜忌。考虑到当前特殊形势,他认为信任与团结更加重要,所以此次正好借机放弃了那五千新军。
三人走后,齐良独自一人静静在屋里思索,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元帅营并没有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人,当三人离开时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吴应麟、夏国相、汪士荣三人脚步的轻快。
衡州城里大部分人是吴三桂旧将旧臣,这些人只有在自己取得正统之后才会忠于自己,那么自己取得储君太子之位便显得十分重要了。可恨的是现在皇帝陛下已病入膏肓,可就是没有人向上提起此事,而吴三桂也好像忘了这档子帝王必做之事模样,但这种事又不能自己去提及,因为这又是引人猜忌之事。
他还担心一件事,救援的问题解决之后有人会重提那份战略经策,他是决不能让吴应麟的部队长期留在衡州合法化的。
从西园出来,吴应麟去了皇帝寝宫,寝宫里静谧,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虽已是暖春屋里还烧着一盆旺旺的火。
几声咳嗽划破寂静在屋里显得特别响亮,宫女太监们忙碌开了,吴应麟踏进门快步跑过去,跪在地上叩首:“臣参见陛下,恭请皇上圣安。”
床上双眼凹塌,枯瘦的吴三桂挥挥手让宫女太监们散开,挤出一丝带皮的笑:“麟儿来了啊。”现在来拜见的大臣越来越少,每见一个人他都十分高兴。
“皇上的病可好些了?”吴应麟不敢抬头,但眼却在一丝不漏地观察皇帝陛下。
“好多了。”吴三桂像是为了表现一下自己真的好了,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仅是三数不到他又软塌塌地倒了下去,吓得周边的人赶忙跑过去帮忙。
吴应麟爬起也想过去,但又很快退了回来,吴世璠挡在了他的前面。
“朕没事,朕没事!”吴三桂一阵发晕,但强撑着说没事。
“皇爷爷!您想干什么您得先说一声。”吴世璠拿一个软靠帮吴三桂靠在床头。
吴三桂慈爱地点点头,他对这个唯一的孙子十分满意,这段时间多亏了他的悉心照顾。
“陛下!微臣前几日上了一趟衡山,求得一块寿玉,说是能延年益寿,除病健体,臣恭献给圣上。”吴应麟双手呈奉上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吴三桂哈哈笑道:“朕听说了麟儿为了给朕祈福戒斋五日,拜遍了衡山大小寺庙,难得你一片孝心啊。”接过吴世璠转呈过来的玉佩瞧了瞧,上面一尊大弥勒佛相栩栩如生。
“这是智灵大师给开光的吧?”吴三桂突问。
吴应麟讶然:“确是智灵大师开的光,皇上怎么知道?”
吴三桂笑道:“早闻智灵大师道行高深,无人知其踪影,不想不仅让你寻着了,还应了你的要求,麟儿佛缘不浅啊。”
吴应麟道:“还不是托皇上鸿福,智灵大师也是知臣是为皇上祈福所以才应了的。”
吴三桂眼望向窗外:“智灵大师隐居在什么寺庙?朕还真想见上他一面。”
吴应麟道:“智灵大师隐居于昭阳寺,皇上要见他还不容易,臣让人把他接来就是。”
吴三桂摇头:“不可鲁莽,智灵大师仍一代高僧,岂能强接强送?”
吴应麟告罪:“臣愚钝无知,等皇上病好了,臣陪皇上上衡山拜见智灵大师。”
吴三桂喃喃道:“恐怕那时智灵大师已不在昭阳寺了。”神态十分寞落。
吴应麟狐疑,不知尊为天子的皇帝陛下为何如此在意这样一个方外高人,难道因为已知天命,窥破了红尘?
从皇宫里出来,金色的阳光铺撒大地,吴应麟感觉今日的太阳格外明亮也格外暧和,骑上白马响亮一声:“回府。”
一队人马由北向南穿街而过,前面迎上同样一队人,小千在前面傲慢地大声吆喝:“讨朔将军在此,快快让开。”
“小千!不可无礼,给我退下来。”吴应麟拍马上去喝止,接着向前揖手:“可是齐统领?应麟这厢有礼了。”
对面正是城墙巡视回来的齐惜音,她摘下纱巾,美目风情地瞟一眼,嫣然一笑,躬身:“见过讨朔将军。”
吴应麟魂神与授,但一点不显猥狎,反是一副痴情迷茫令人心动,好半晌才轻叹:“齐统领这是要去哪?”他在皇宫时,就渴望见着这令其梦萦魂索的女子。
齐惜音贝齿一露,反问:“讨朔将军可是要回府?”素手向后一挥:“给讨朔将军让道。”
吴应麟怅然若失,就想打马过了,终忍不住拱拳问:“齐统领可有闲?前面有一座酒楼,在下作东,能否赏脸一叙?”
齐惜音俏脸菲红:“奴婢公务在身,告辞!”一刻也不敢留停,打马离去了。
吴应麟心如掏空般,想想人家是世子的人,又岂会愿与自己呆在一起呢?那一剪丽影已远去,但那残留的幽香还在飘荡,他深吸一口久久不舍呼出,失神地也走了。
回到皇宫,齐惜音的心还在疯狂的跳动,找个地方坐下后便不想再动,后面传来声音:“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叫你好几声都不应?”齐良从过廊笑意欣然走来。
齐惜音恍神过来,犹豫片刻回答:“世子!奴家在刚回来的路上遇到讨朔将军。”
齐良“欧”一声,淡淡问:“遇见又怎么?”
齐惜音盯着齐良:“他竟邀请奴家去酒楼!”
齐良心中翻滚,脸色倏变,大喝:“你为什么不去?”拂袖而去。
“世子——”齐惜音晶莹的泪珠簌簌而落,委屈极了,自己话不敢多说,立刻便离去,哪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