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康赖孩要跟着自己一起去见李松林,翟礼让简直要崩溃了,如果把康赖孩领到李松林那里去,那他真的是活腻味了。
李松林这个人虽然在官场上骄横跋扈,但兹要听到上访户这三个字,脑袋立马就炸了,他躲避上访户,就像是躲避瘟神一样,他倒好,直接把最难缠的上访户带到李松林跟前了,他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翟礼让能够觉察的出来,这段时间,李松林明显对自己冷淡了许多,自从帮助霍发全助选开始,他就再也没看到过李松林的好脸色,他想跟李松林解释来着,李松林却一直没有给他机会。
现在他与李松林之间的状态,有点冷战的意思,当然了,他倒是想把自己的热脸,贴到李松林的冷屁股上的,做梦都想,可人家不干哦!
如果这时候再把眼前这个贼头鼠脑的家伙带过去,那他和李松林之间的关系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儿,翟礼让皱着眉头说:“我说,这恐怕不合适吧?你想哦,我是去找李市长给你们谈优惠条件的,你要是跟我一块去,那李市长肯定会怀疑咱们之间有什么猫腻呢!”
康赖孩粗暴地打断了翟礼让:“别再说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儿叨逼叨叨逼叨的胡吣了半天,合着是给我们灌脑残粉呢!姓翟的,我康赖孩今天把丑话撂在这儿,你要是再跟我们玩花活,我就把你狗日的浑身上下的毛尾都摘干净了你信不信?”
“原来你就是康赖孩啊!失敬失敬!你看,一听到你的大名,我脑门子上的汗都吓出来了,哪敢跟您这儿玩花活哦!那我不是找死吗?”
翟礼让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纸巾擦着脑门上的汗珠,这些汗珠,还真是吓出来的。
还别说,康赖孩这家伙还真吃这个,看着翟礼让狼狈的模样,康赖孩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翟礼让趁机继续说道:“刚才我说的全都是实话,我怎么可能把李市长叫到这儿来呢?我算哪根葱啊?怎么可能指挥得了人家市长呢?是吧?带你去市政府吧,又不方便为大家争取利益。康老大,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市政府,不就是怕我跑了吗?俗话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西城工业园区在你们康西村的一亩三分地上,我能跑到哪儿去?除非我这个西城工业园区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不想再干了,不然的话,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在你面前玩花活。”
康赖孩的口气松动了一些:“那你说,让我们等多长时间,你能把事情给我们办妥当?”
翟礼让想了想说:“要是顺利的话,也就一两个小时吧,如果不顺利呢,可能得三四个小时?”
康赖孩板着脸说:“我就给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你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不然的话,你应该清楚你有什么样的下场。”
“好!好!两个小时之后,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翟礼让像是被大赦一般的逃了出去,在康赖孩视线之内的时候,还不敢走的太快,出了信访局大门口之后,便像疯了似的朝自己的汽车奔了过去,结果没刹住,脑门重重的磕在了车门上。
这倒霉催的!
翟礼让一边搓揉着脑门,一边开着车朝市政府奔去。
到了市政府,翟礼让直接就往市长办公室闯,被李松林的秘书罗继峰拦住了。
“翟书记,你这么急急火火的干嘛呢?”
翟礼让太着急了,居然没有意识到罗继峰这样说是在阻止他,仍然斜着身子往市长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嚷嚷:“起开起开,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李市长汇报。”
罗继峰不得不伸出了手:“翟书记,你稍微等一下,我去给你通报一声,看李市长有没有时间。”
看着罗继峰伸出来差不多有一尺长的手臂,翟礼让才意识到自己太冒失了,不好意思地冲罗继峰笑了笑,说:“那就麻烦罗秘书了。”
李松林在办公室里站着,左手握着紫砂壶,右手叼着烟卷,一脸阴沉。刚才翟礼让和罗继峰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罗继峰走进来,还没有开口,李松林便说道:“让他滚回去,这家伙脸皮怎么那么厚啊,他还有脸来见我?”
李松林这样说,自然是因为对翟礼让有满腹的怨气,翟礼让在李松林的眼里,应该算是心腹之人了,没想到这小子转眼之间就背叛了自己,偷偷跟霍发全勾搭在了一起。
这口恶气,李松林说什么都咽不下去。
李松林尤其不能容忍翟礼让对自己的背叛,他和袁邱能有如今在西城工业园区的这个位置,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当年拿刘岩的自由换来的,现在看起来,当时饶了刘岩,让他重新回到了公务员的序列当中,无异于放虎归山,如果当年自己的心能狠一点,把刘岩开除出公务员的队伍,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现在呢,刘岩已经跟他分庭抗礼了。
最让李松林气不过的是,翟礼让丝毫不懂得珍惜这个用高昂的代价换来的位置,或者说丝毫不懂得珍惜他李松林的提携之恩,居然私下里与霍发全沆瀣一气,现在霍发全不行了,他才反过来投奔自己,如果霍发全竞选成功了呢?他今天还会跑到这儿来跟自己汇报工作吗?恐怕早就跑到霍发全那里去了吧!
李松林以为,今天翟礼让来的目的,肯定是因为霍发全倒台了,这家伙成了丧家之犬,所以又转回头投靠自己来了。像这种人,必须得给他点教训,要不然他永远不会长记性。
罗继峰从李松林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对翟礼让说:“不好意思啊翟书记,李市长正在忙呢。”
翟礼让心里清楚,罗继峰这样说,表明李松林根本不愿意见他,心里就更着急了。
李松林不愿意见他,肯定是心里有疙瘩,现在翟礼让也非常后悔,当时怎么就一时糊涂上了霍发全的贼船呢?
这个时候,跟李松林解释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会越描越黑。几十年的工作经验使他悟出了一些道理,领导对你起疑心的时候,千万不要急着解释,你越解释,领导对你的疑心反而越重。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就是为李松林办一件事,一件让李松林刻骨铭心的事。只要事情办漂亮了,什么都不用说,李松林对自己的看法自然就会改变,即便是在姿态上仍然保持着对你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那不过是领导的自尊心在作祟,心里会默默地念叨你的。
到那时候,就可以厚颜无耻地傻笑着紧紧地往人家的身上贴了,一直贴到让他忍无可忍地骂你。
只要李松林有心情骂自己了,妥了!自己就可以重新成为他的心腹了。
心腹嘛,最大的褒奖就是能够挨主子的骂,主子骂你是因为他喜欢你——吃个瓜落扭扭脸儿,全当吃个冰糖块儿。
可现在呢,李松林不但没有心情骂自己了,根本连搭理自己的心情都没有了。
翟礼让顿时有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现在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只要刘岩用小指头轻轻一推,惨了,自己非摔成肉酱不可。
李松林呢,不但不会拉自己一把,还会站在一边拍着手哈哈笑呢。
不行,得马上让李松林重新看到自己的忠诚。
想到这里,翟礼让故意大声叫道:“罗秘书,我真的有特别关紧的事情要跟李市长汇报,特别关紧,这件事牵涉到西城工业园区的前途和命运那!”
李松林心里一动,牵涉到西城工业园区的事情?肯定与刘岩有关了。现在,李松林最关注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李亚洲,另外一个就是刘岩。
相比之下,李松林在某些方面对刘岩的关注度,甚至比李亚洲还深呢。
李松林冲外面喊道:“小罗,别让那货再瞎叫唤了。”
罗继峰会错了意,以为李松林这样说,是想让自己赶走翟礼让,便对他沉下了脸,手上也开始了驱逐的动作。
没想到李松林突然又加了一句:“让这货进来吧。”
听到“这货”这个称谓,翟礼让几乎要泪奔了,李松林已经开始称呼他“这货”了,这是多么大的赏赐啊!
在翟礼让看来,“这货”这个称呼可不一般,虽然包含着怨恨,但也包含着宠爱呢!
看起来李松林并没有把自己恨到骨头缝里呀,他对自己还是有期待的。
这货!
翟礼让斜着胯,没精打采地走进了李松林的办公室,他提醒自己,这时候,一定要表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翟礼让,你小子脸皮也太厚了吧,你还好意思来找我呀,你小子不是挺有能耐的吗?不是早就靠上硬主了吗?还来找我干嘛?”
翟礼让咬着嘴唇不说话,他准备让李松林好好地骂骂自己,痛痛快快地把他心里的愤怒都发泄出来。即便把自己骂死也值得。
即便被骂死,也总要比驴踢死强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