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有心了。”
“为叔的这么提醒,没有挑唆的意思,只是司空是外戚,你我才是皇室中人,切不可被人害了去。”
“沐心里有数,谢王叔提点。”
“还有一事。”
“王叔请讲。”
“太子本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只是因为司空毕竟是太子亲舅,加上太子……你也知道太子与越王之间……,所以为叔想替太子和你说和说和,毕竟都是太祖一脉,别伤了和气。”
李沐的眼神变着清澈起来,原来李道宗今日之举,还有为太子当说客的意思。
其实对于李承乾,李沐本也没有为敌的意思,只是常玉之死,李承乾助纣为虐,才让李沐心中有了杯葛。
不过,从现在看来,自己与李承乾之间怕是无法和平共处了。
如果是之前,自己只是个县伯,那与李承乾还能联手。
可如今,自己贵为嗣王,一旦与太子联手,不说李泰睡不着,怕是李世民也会睡不着觉了。
李沐自然不会为了太子去得罪皇帝。
如今见李道宗特意为此说项,李沐也考虑到不可同时树敌,否则肯定会迫使李承乾与长孙无忌联手来对付自己。
不如暂时虚与委蛇,等解决了长孙无忌,再言之后。
想到此处,李沐答道:“王叔言重了,太子是君,沐是臣,沐岂会不识尊卑?”
李道宗听了长吁一口气道:“你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太子让为叔的带话,不日便会送上一份大礼。”
李沐正容道:“礼就免了,不过沐请王叔带句话。”
“你讲便是。”
“太子乃国之储君,还是莫要参与到臣子之间的倾轧中来为好。”
李道宗心中一凛,李沐已经当着自己的面,直呼长孙无忌的名字。
“你放心,这话一定带到。如此,你也要应酬来访客人,这会儿,怕是把王府的门都堵了吧。……哈哈,为叔就先告辞了。”
“沐送王叔。”
“不必,不必远送。”
李沐将李道宗送至府门外。
正如李道宗说的,来访的客人已经将巨大的王府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官场有个惯例。
只要是有官员升迁,或者新授官职,如果各部长官送上贺礼的,那各部官员都会去送贺礼。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是这个道理。
而如今李沐册封为嗣王,上至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中至六部,下至各衙门,不说房玄龄等与李沐友好的重臣,就算现在已经与李沐势若水火的长孙无忌,也不能免俗,派人府中长随送上了重礼。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没有人会去故意违背它,而遭致同僚的骈弃。
而各部长官已经做了榜样,麾下哪个官员会不为渊驱鱼,自然人人闻风而至。
二月初八这一天,长安城里最热闹的地方,绝对是布政坊的嗣王府。
说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绝不为过。
李沐是忙得焦头烂额,他这时怀念起孙福在的时候,如果他在,自己会轻松许多。
好在李孝恭所派的宗正寺官吏负责了一应接待,加上李师、尉迟环等人出身名门,耳闻目梁,也通晓些人情往来,这才勉强将这一天支应过去。
李沐原本想将杨氏从庄子里接来王府,也好方便晨昏定省。
可不想,杨氏拒绝前来王府。
他让李沂传话,声称还是待在庄子里自在,让李沐不必再派人去请。
李沐心想,恐怕杨氏是顾忌到她自己布衣的身份。
第二天,正好魏征、韩仲良前来讲学。
李沐便提出请二人一起上奏朝廷,赐封杨氏为国夫人。
可被魏征、韩仲良阻止。
魏征道:“殿下是嗣王,照理殿下母亲应为王太妃,可杨氏非殿下生母,也非先王嫡妻。按律无法受封王太妃。而朝廷文武一品官、国公之母、妻才能受封为国夫人。所以,殿下的奏请与制不合。”
韩仲良附和道:“杨氏不过是殿下养母,若真要请封,以恩养殿下之功,请封县君想必不难。”
李沐听了二人的解释,点点头道:“如此,请二位先生替杨氏向朝廷请封。”
“臣等遵命。”
魏征突然说道:“臣有一事,须请殿下定夺。”
“先生请讲。”
“殿下如今受封嗣王,可先王至今无人祭祀,殿下身为人子,应当在王府内为先王设立牌位,日常供奉,以示孝敬。”
韩仲良明显一愣,但很快附和道:“魏公所言极是。”
李沐道:“我早有此意,就按先生所说置办。”
魏征道:“臣还有一事。先王已薨,可先王妃健在,且有先王骨肉,也就是殿下姐妹留存,臣以为,殿下当奏请陛下,将先王妃及殿下姐妹接入府中,以示殿下仁孝、友爱。”
李沐恍然,自己确实忘记了此事,这如果再延迟几日,恐怕会遭人诟病了。
于是急道:“我这就进宫面圣。”
魏征道:“殿下且慢。”
“先生何意?”
“先王在世时是太子,先王妃是太子妃。先王薨后,皇上一直没有重新册封,所以,殿下还须奏请皇上,重新册封先王妃。”
李沐拱手道:“全赖先生提点。如此,请先生为我书写奏疏,我进宫面呈皇上。”
魏征应道:“是。”
……。
大唐以孝治国。
就算皇帝得位不正,可明面上谁都得将“孝”字挂在嘴边,不可一日或忘。
也正因如此,李沐的奏疏没有任何阻挠,被皇帝当场恩准,然后迅速交由礼部拟定,之后交由宗正寺核验。
可就算是特事特办,李沐也等不及了,自己被封嗣王已经第二天,如果不将郑观音接回王府,便会被人诟病为不孝。
在李沐的坚持下,李世民同意了李沐所请,特旨李沐可先行将郑观音及其两个女儿,接回嗣王府,册封郑观音等人的恩旨次日再颁发。
李沐被袁仁国引着,来到太极宫东南角,靠近长乐门与通仁门交接处的一座偏殿。
此殿不大,连个名都没有,占地约一亩,有四、五间房。
据袁仁国在路上说,郑观音母女四人已经在此住了十一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