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足足有十秒,大家都是聪明人,对方眼神里的意思,已经无需再用语言表达一次。
陈默率先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所以呢?”
苏溪垂下眼眸,思考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决定单刀直入,“我希望默哥把人放了。”
陈默掏出一支烟,缓缓点上,并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大大一口白色烟雾。
在烟雾的笼罩下,苏溪看不清他的表情,亦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只是那一点点滚烫的红色,倒映在他眼中,让她感受到些许残暴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许久,陈默弹了弹烟灰,随即又将烟头捻灭,视线落到苏溪神情自若的脸上,“为什么会认为是我?”
苏溪心脏一阵紧缩,这样的陈默无疑是令人恐惧的,但那件事因她而起,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坐视不管,
“猜测。以默哥通天的本领,要处理几个流氓,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陈默没再看她,而是将目光飘到窗外,表情凝重。
苏溪在等待他答复的时间里,很是忐忑,毋庸置疑,龙哥的确在他手上,但龙哥的境况如何,不得而知。
陈默把人扣了,用来做什么,她不想知道,但毫无疑问,他不会只是想帮她出气那么简单。
那些救护车上的太阳花图案,或许就是解密陈默目的的关键,但她对陈默的机密,没有兴趣。
当陈默把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时,苏溪心跳开始加速,她很担心,担心他会拒绝放人。
但陈默并没有为难她,而是缓缓吐口,“可以。”
苏溪终于松了一口气,换上笑靥如花的脸,“谢谢默哥。”
陈默看着她的笑脸,表情微怔,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刻,他为她放弃了什么。
也许他的秘密基地,再也找不到那么合适的活体,他的梦想,不知道要搁浅多久,才能重新起航。
可那又怎么样?又有什么比她的笑容更重要?
“准备怎么谢?”陈默挑眉问道,恢复了他惯常的吊儿郎当。
苏溪一愣,这家伙变的还真快,好像刚才差点把她吓死的,不是他似的。
“默哥希望我怎么谢?”苏溪耸耸肩,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陈默一脸呵呵哒,“我希望?嗤,我怕说出来,把你吓得半身不遂。”
“是吗?那我还真想听听,默哥想要的谢礼,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苏溪无所谓道。
“真想听?”陈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苏溪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以陈默的性格,他就是说要她去摘天上的星星,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他还能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来?
“和我交往。”这次,陈默的脸上,可没有了玩笑的意思。
苏溪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又拿这个开玩笑,她甚不在意的笑了笑,“默哥换个玩笑开,这个已经不好笑了。”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陈默幽幽问道。
苏溪心里一惊,他这说话的语气,略显奇怪啊,一抬眸,发现他正眯着眼看她,确实是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但她根深蒂固的认为,陈默不可能对她动心思,上辈子在一起混了那么久,都没有擦出火花,这一世,不会有什么不同。
“好吧,默哥,就算你不是开玩笑好了,我可不想和你那三千佳丽争风吃醋,我还想好好享受,这青春无敌的花样年华。”苏溪依旧没心没肺的笑道。
陈默无奈的摇摇头,也许自己一开始就错了,给了她错觉,在这种错觉中,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花心大萝卜。
而对她来说,他就永远只能是她的默哥,所以无论他怎么明示暗示,她都不会认为他爱上她了。
苏溪看了看时间,对陈默说道,“默哥,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学校,千言万语三个字,谢谢你。”
陈默已经没什么心思同她开玩笑,只是说,“我送你。”
苏溪摇头道,“谢谢默哥,但是不必麻烦,我打车很方便。”
陈默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捏起车钥匙,走了两步,发现她没跟上,便停下脚步,转身揶揄道,“不舍得走?”
苏溪看着陈默,扯了扯唇角,走到他面前,“真的不用送。”
陈默抬手扳着她的双肩,令她往后转,“没看出来,你废话那么多,走吧。”
临上车的时候,苏溪才发现随身带的包忘了拿,她抱歉的对陈默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包落里面了。”
陈默无所谓的点点头,示意她回去拿。
回到咖啡厅,她一眼就看到那个深蓝色包包,正安静的躺在座椅上。
苏溪拿起包,不经意的看了眼桌上的咖啡,那是她进门的时候点的,一口都没喝。
她突然觉得嗓子有点痛,随后便拿起来抿了一口,润润嗓子,便转身离开。
就在她推门出去的瞬间,她在等陈默时,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再次袭来,她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仍然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shit。”她低咒一声。
苏溪上了陈默的车,渐渐觉得很疲劳,想想也确实挺累。
从接下迎新晚会的主持人工作,到晚会结束,时间虽然不长,可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
然后又火急火燎的赶回家,再到见陈默,她就像只陀螺,一直不停的转啊转,终于有喘息的时间了,不觉得疲劳才怪。
苏溪慵懒的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陈默见她满脸疲态,心里泛起一阵陌生的心疼感。
他按下旁边的按钮,副驾驶的座椅应声往后倾,苏溪随之变成半躺的姿势。
双眸微闭的苏溪感觉到这种变化,慵懒的说了声,“谢谢。”
陈默喉头一紧,朝旁边的女孩儿看了一眼,尽管看起来很累,但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而让那份美丽更加令人怜惜。
“小溪。”陈默没能抑制住那份心悸,十分柔和的叫了她一声。
“嗯。”小憩中的苏溪,并未注意到陈默的语调,已与平时大为不同。
陈默问了她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觉得世界的尽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