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立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不缓不急道：
“哈哈，我明白的老江。不就是去孟城那家大厂吗？你要去我不拦你。但我们司总监跟着，咱们见个面，也耽误不了你。”
对方吱吱唔唔，声音都不清楚。曹立和风细雨地继续道：
“其实你们去大厂里我们也理解。这正常得很。司马总监就是想再和你聊聊。合作那么久了，相处一直不错。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对方没回复，似乎也在商量。曹立继续道：
“老江你看，从咱们合作到现在，什么时候我亏待过你们？这么着突然不供了，我总要给领导一个交待！
你就和司马总监见见，有啥情况直接和他说清楚。不需要很长时间，就在高速服务区也行啊。”
对方仍无回音，听筒里只是单调的滋滋声，那边风不小，对方好像也开着免提。
曹立又道：“买卖不成仁义在。老江你老兄干这行当这么多年了，大家谁不知道你是讲信誉讲交情的。
当初你来找我，好几个朋友给我传话，都说你人不错！所以我也一直信任你，把你当老师，当老大哥……”
就这么一路走着说着，足足有20分钟，曹立笑呵呵地和对方聊，最后嗓子都快发不出声音来了。
对方总算答应，“小曹兄弟，实在是小本生意。我们也是没办法。——那就到前面服务区吧。我们大约十分钟后就到。但是见面时间不能太长。我们还要赶路的。”
“明白！那就呆会儿见。”曹立挂了电话，立刻又给老王联系，“应都那边谈得咋样了？”
“不太顺！这帮人好像知道大厂涨价了，个个都较劲呢。”老王正有些气急败坏。
“可以适当涨，一定把这批散户拿下。尽快送货回厂。”
“明白！我正和他们谈着呢。你等我消息。”
曹立接着又分别跟另外两个客户联系，对方显然早有准备，立刻约定明天一早见面。
“无论如何，今晚这车货要留下。司马，老江这人我有点把握，比另一个实在些。
但现在要想留着他这车货，只能给他涨价。可是有了他这个先例，估计其他几家也就掉不下来了。这他娘的实在是……”
曹立恼得一挥手，差点把手里的手机给摔了。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车子进了服务区。一进来便看到了对方的送货车。
曹立惊喜地是不仅有和他通话的老江的车，另一个户也在。每家都有两车货，一起搭伴儿往孟城赶。
看到我俩下车，两个裹着黄色旧军大衣的中年人迎上来和曹立握手。
个子较高的那位先说话，“曹经理，实在是不好意思！人家给的条件太优惠，我们不就是想多赚俩辛苦钱嘛！”
听声音这货就是老江，话说得干板实在。
曹立笑呵呵地和二人寒暄，一点不敢嫌恼，又把我给两个人介绍认识。
介绍完毕后另一个户——老钱，更是直接，“司马总监，在咱们这一带，不说孟城你们就是大厂子了。有自己的供应基地，有一批固定的合作户，即便少了我们两家，也不会有啥影响。
——话说回来，如果你们和人家条件一样，我俩肯定还给咱们送货。这个没问题的。”
曹立接口道：“调价也行。关键是他们这么做不对头啊！你们了解过没，这样能坚持多久？我觉得够呛！”
老钱满不在乎地笑笑，“管他呢！他们要收，我们就卖。我给他说的很清楚，我就是这种档次的东西。”
“他这么操作真的没啥猫腻？比如损耗啊，付款啊，都谈过了吗？”
一边的老江想插话，那个老钱抢先说道：“他们负责采购的老大亲自给我承诺的，按正常走。这方面都没问题。曹经理，情况就是这样，我俩还需要赶路呢！”
……不难看出这个老钱是不想谈太多。刚才曹立打电话时他都没接。
曹立拉着我到一边，“老江人实在些。我想给他提高价格，只收他的一等品。否则今晚我们可真要抓瞎。
应都那批散户的货全部收上来量都有限，估计成本也不会低。眼前能抓得住的，就是老江这儿了。”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是人为刀殂，不低头不行。而且曹立那儿还有个问题，即便涨价，也未必能把老江的货留下来。
我和曹立商议完，重新和俩人谈。曹立直接对准老钱，“我了解到的情况，对方好像就是搞什么活动，这种价格只是暂时的。
活动结束肯定调整收购价。即使不调整价格，在别的方面也会有要求，到时候就不会这么大包大揽。这种情况你们咋考虑的？”
“这种情况有可能。到时候再说呗。”老钱笑嘻嘻地道。
曹立笑道：“但是到时候我们这边就不好说了。”
“有什么不好说的？”老钱瞪着曹立。老江也一脸关切。
“给两位明说了吧。今晚上的事，的确让我们措手不及。否则我和司总监不会连夜赶过来。
但是你们非要把货拉走，我们也管不着。大不了我们做点难，从别的地方调。
可是将来不管出现啥情况，我们也不会再合作。”
“那没关系啊！小曹你还别说这话。你们开业前那么多年，我们不都是过得好好的嘛！如果你们价格不调整，也根本合作不下去。”
老钱回答得利利索索，一副有女不愁嫁的样子。
曹立原本想给他施加点压力，看来难度挺大，这货根本软硬不吃。
倒是老江有点过意不去。可是他绷住嘴一句话也没说。
明摆着话不投机。气氛略显尴尬，老钱已经转身离开，那架势马上就要闪人。
我干脆对准老江，“江老板啥想法？曹经理刚才说的是实情。你们不给货，我们也不好说其他的。
咱们之间没有签过书面协议。你们想给谁都行。但对我们来说太突然，会造成很大的压力。
既然是这样，将来我们肯定要重新考量双方的合作关系。”
老江下意识地摸摸脑袋，呐呐地道：“如果你们能把价格持平，我没啥说的。当然想和你们继续合作下去。”
曹立接口，“一等品可以和他们一样价格。”
“那不行啊。他们有条件的，一等品比例不低于一半儿。你们把好的收走了，剩余的他们也不要。”
这一手太绝！即使对一等品提高价格，对奶源户也缺乏吸引力。因为他们拿次品卖高价的利润太可观！
没有什么比利润对他们更有吸引力！
难道只有妥协一条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