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等的不是别人,正是云子珺的母亲,云商的夫人木氏。
以黑衣的身份,自然不能将木氏从屋子里请出来,早在他北返之前,云子珺便将能把她请出来的一封信笺交到了黑衣的手上。木氏慢慢走上小楼,一个随侍的丫鬟扶她上楼之后便又匆匆离去,不敢呆在这里。灵君因为云子珺的关系认识黑衣很久了,还从没有见到黑衣的脸色如此冷冽过,仿佛他是站在府官断案的大堂中一般,而自己这些人都只是他翻覆于手掌的物件。
云商在黑衣不受控制地请来了木氏时,便觉得不对劲起来,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他长久不在家,并不知道黑衣在云子珺身边的身份,也不了解黑衣在云家到底算是个什么身份。他看着木氏走进来,却没有抬起头,只是对黑衣问了几句无干的话。
“母亲——”灵君上前几步扶着木氏坐下。
黑衣等木氏坐定之后,又向木氏行了一礼:“打搅老夫人了。”
木氏的精神不是很好,她坐下来后没有去看黑衣或者云商,而是和灵君耳语了几句后,便微微眯着眼睛,像是打起盹来。听见黑衣的问候,木氏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仔细看了看黑衣的脸,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你是……”
“二公子的仆从。”黑衣在木氏还有些迟疑的时候,便恭敬地说道,“在回来前,二公子一再嘱托我,替他问老夫人安。”
木氏点了点头,看向云商:“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云商眼睛盯着黑衣,摇头冷笑道,“我怎么会知道怎么回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二做事情向来神神秘秘,一意孤行,这次只怕又起了什么心思,要将整个云家拉进去吧!”
木氏大概早知道云商会如此说话,也对他的语气不以为然,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竟跟灵君一个摸样:“不知道子珺近来怎么样了,想必也受了许多苦吧,他身子向来弱,有不懂的调养,也不知道如何了……黑衣管家,你刚刚从南郡回来,说说子珺最近过得如何吧?别受了委屈,也不肯向家里头抱怨。”
黑衣笑着点头道:“遵命。”
黑衣于是很详细地将云子珺南下发生所有的事情讲了出来,云商也没有打断,细细听着,脸色也没什么变化,木氏和灵君听着的时候,眼泪便不住地流下来,特别是讲到云子珺在那个小镇里忽然遭遇反贼突围的时候,更是让灵君不由得惊叫一声。讲到云子珺千辛万苦离开林山城逃亡庐城时,黑衣却是省略了许多危险,只说到了庐城后,云子珺如何如何……
“说完了么!”云商忽然打断了侃侃而谈的黑衣,眼神逼人。
“说完了。”黑衣又退后了一步,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他将不知什么时候从袖子里掏出来的一叠东西交到了木氏的手上。
云商站起来:“那么你可以走了。”
黑衣摇头,语气变得生硬起来:“不好意思,还有正事没有说。”
“什么正事?”
黑衣拱手道:“请云将军先将无干的人请出去。”
云商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请!”黑衣虽然说了一个请字,却没有继续征询云商的意思,向后面给了一个眼神,然后便看见几个仆从和下人纷纷被一群黑衣人请开,然后那几个穿着黑衣的人也跟着离开,等候在含月楼下。
等到小楼上只剩下了黑衣和云商等四个人,黑衣才缓缓开口道:“这次回来安平,乃是因为二公子近来无聊,有一个故事想要向家主和夫人讲一讲,不过,这个故事却有些让人不愉快。比如说,或许会提到一些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木氏问道。
云商眼睛看着离去的黑衣人,冷然问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二公子的亲随。”黑衣躬身说道。
云商冷笑了一声:“好大的派头!”
黑衣对云商的话并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不敢,二公子说过,他的亲随也应当算是云家的人吧?家主大人不必太过在意。”
云商默不作声。
黑衣于是接着开口说道:“既然家主和夫人都明白了黑衣的来意,那我便要开始讲了。”
木氏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是关于五年前的事情?”
“有些话,总是要讲清楚才好。”黑衣回答道,“但当年的事情,二公子顾及着某些人的关系,不便亲口讲出来。我要说的一切,现在已经大多见不到证据,因此家主和夫人完全可以当做是一个有意思的故事,只是故事而已。”
“故事的主角有许多个,包括大名鼎鼎的将军,包括少年得志的小将,包括各种各样钻营的大人们,当然还有几个恰巧有一些关系的小人物——”黑衣认认真真说话,木氏和灵君也认认真真听着,当然,木氏手上还翻看着一些东西,随着看的动作,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云商脸色本来就不是很好,但因为木氏和灵君就在身边,也不好当场发作。
黑衣说道:“故事开始于当年的北疆,一个小将军忽然来到一个老将军的帐下,负责东西两路大军的联络,可是让人意外的是,他却被意外地派上了战场。当然了,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这时候又出现了另外一件意外的事情,那位小将军作战勇猛,多次立下军功,很快便得到升迁,也因此得到了独立作战的机会,在一次配合拦截北秦大军的时候,却因为一个可笑的原因落入了几万敌军的包围中!”
“然后呢?”灵君不由得问道。
黑衣笑了笑,继续说道:“而这个可笑的原因,便是因为当初东路军的总帅亲自指派给这位小将军的向导,竟然将整支军队带到迷失方向的境遇,而且一头钻入了北秦的大军里!而且,原本小将军已经有些觉得不对劲了,将整支军队带离了向导预定的方向,如果真是如此的话,结局也未必是那么让人不愉快。但事实上,这时候一个随军的小官,忽然自作主张离开了自家营寨,去了北秦的营寨中,然后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再然后,数万大军便布置好了一个口袋,而一头扎进这个口袋的,正是那位倒霉的小将军。”
“够了!”云商起身大喝道。
黑衣微笑道:“怎么够了?”
云商怒道:“你这个挑拨离间的东西……来人!快给我拉出去!”
黑衣摆了摆手:“不敢,我只是说一个故事而已,将军可以并不在意。”
没有人回应云商的怒气,云商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没有接下去的动作,黑衣保持着笑容:“要将我拉出去,还是请将军等等吧,将军的亲随已经被请去吃酒了。”
云商恢复了神色,冷哼了一声,知道事不可违,便不再说话。
黑衣浑然不顾云商的脸色,开口道:“还是继续那个故事吧。小将军力战北秦大军,但总归力有不逮,因为某种原因被俘了!”
“而那位小将军,正是二公子的兄长,家主的儿子,云子韶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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