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有历227年,云子珺十一岁时候的安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变改变了朝堂上的势力格局。
四月初,陛下公孙失下令整军,以云家长子云子韶为首整顿京城周边驻军及防务,北疆以潘林凤、云商以及其他数位资历深厚的老将立帐聚集大部分将领,整顿军中派系,南方军队大量裁撤,一度引发动乱。
五月,北秦遣使者商议北疆开榷场通商一事,公孙失命外务院主事顾清与之谈判。
六月初八,都察院与刑部一同动作,抓捕北秦刺客数十人,关入都察院大牢。
六月十一,都察院借刺客案大肆抓捕世家出身官员,引发世家势力不满,朝中多位重臣请辞骸骨归,称病不朝。
六月十二,李检伪造圣旨调北营及公孙培一部进京,北营未动,公孙培奉伪旨进京。
六月十三,夜,公孙培到达安城西大门外,皇城大火,毁宫殿数座,羽林军内乱,城卫军剑拔弩张,互指为叛逆。数十位大臣连夜上表攻讦丞相李秋,要求释放所有被捕官员。
是夜,公孙培以谋反大罪被捕都察院大狱。
次日凌晨,公孙培自尽狱中,留下一纸证词,使得关陇之地所有世家几乎全部陷入谋反案。
六月十四,安城大清洗,数万人被捕,数千人因此被杀。
六月下旬,清洗波及大夏整个北方,一时间人心惶惶。
七月初一早朝,公孙失当百官面斥责丞相李秋严苛太过,宣布大赦天下,中原乃安。
安城的西城是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相邻就是皇城,朱雀大街横贯而过。充斥着青楼楚馆酒肆茶楼的西市也在这里,在西市与皇城连接的这一块地界,是整个都城里地价最贵的地方。丞相李秋的府邸却不在那里,而是坐落于西市靠城墙那边的一个角落,面积不算很大,却很雍容。
云府离丞相府并不远,从云昰的祖父时代就一直是云家的根基所在,到云商这个时候,已经略显老态了,云府里,云子珺正呆在他和兄长同住的院子里见一个人。
这时已经是七月中旬了,燥热的空气充斥着整个世界,唯有阴凉处吹着凉风才能感觉轻松一些,云子珺手里摇着大蒲扇,大喇喇坐在一片很粗糙的凉席上,对面则坐着他的兄长,从北营回来的云子韶。
云子韶摇了摇头,笑道:“子珺,你就不能有一点符合你年纪的样子么?”
云子珺打了个哈欠,说道:“我怎么了?”
“好了,你且说说这几天家里怎么样吧!”云子韶说道。
云子珺微微笑了笑:“也没怎么样,母亲一切安好,天天照看着灵君,白天大哥也忙着他的事,最近连他住的院子都不出了,父亲远在北疆,难得有一封信回来。就是这样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还有呢?你没出去惹事吧?”云子韶问道。
云子珺伸出手指摇了摇,半躺着说道:“当然没有啊!我像是经常出门的人吗?”
云子韶又说道:“上个月你做的不错,前两天我去拜见丞相大人的时候,还听到丞相大人多次称赞你呢!不过,以后最好你要谨慎点,不引人注目的时候,韬光养晦永远是不会错的。”
云子珺笑道:“遵命——”
云子韶又接着说道:“我现在跟你做些交代,安城乱事一去,不消几年,天下便能恢复到过去,陛下又能少了许多掣肘,北伐在即,大约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你兄长我也要先一步赶赴北疆任职,离京城数千里之遥,家中诸事就要靠你了。”
“小弟明白。”云子珺道。
“还有,就是关于你的将来——”云子韶缓缓说道。
“将来?”云子珺不解道。
“我知道你的脾性,不喜欢五舞刀动剑,却素来喜爱读书,为此,也没少受父亲责骂。云家素来以将门世家自诩,祖父的衣钵,总要有人去继承,这是我等的责任,所以我必须北上,为将来搏一次。不过,只要我在云家一天,就会守护云家一天。子珺,你的身体素来不好,但以你的聪慧,你可以选择当一个文臣,在朝堂上指点江山,谋算天下。但是你不要忘了,守护云家,也是你的本分。”云子韶眼神里满是关爱,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我明白——”云子珺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知道守护的意思吗?”云子韶又问。
“为将者守护疆埸,为官者守护生民,为人者守护父母妻子,为臣者守护君王社稷。”云子珺回答道。
“如此,家里就靠你了。”云子韶欣慰地说道,“虽然你年纪尚幼,但为兄看得出你的才能,十年之后便再没有与我同辈的人比得上,这些年家中那些行商上的事情,我已经渐渐交到了你的手上,你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以后我会把云家的账簿交给你,要管好这本账,也要维系住祖父时留下的人脉,你不方便出面做的,可以交给老管家去做。”
云子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也要注意培植自己的心腹,无论什么时候,称心如意的手下总比野心勃勃之辈好用。”云子韶接着嘱咐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多读读书,不要懈怠了。”
云子珺眼眶微红,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当夜,云家两兄弟彻夜长谈,也为将来做了一系列的谋划和布局,两兄弟将自己苦苦计算筹谋的结果汇合在一起,脑中才有了一个巨大的计划的影子。而这些布局或许将来许多年之后,才能看见得到它们的存在吧!
八月,云子韶北上,调任北凉节度使潘林凤帐下一个行军校尉,手下的人马都是从北营带过去的,再加上祖父云昰在军中积累的威望,倒也不虞被架空。
不过令云子珺意外的是,云白天竟然也在云子韶的队伍里。
当云子珺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一惊,然后就释然了。云家子弟,特别是和直系血缘关系近的支脉,少有不从军的,云白天从小无赖,就在城卫军里挂了个名字,就没怎么训练过,可是让一直照看他的老管家着急啊,于是就想尽办法让他跟着云子韶出去闯荡一番。
“都走了呵——”云子珺怅然道。北伐虽然没有开始,但大战气氛已经笼罩着整个大河以北了,安城也渐渐冷清下来,云子珺恍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果然,这还不是我习惯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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