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逾一年未见,不知崔兄过得如何?”李健发了一声感叹后,微笑着对着崔胤问候道。
崔胤对于李健的问候甚是尴尬,结结巴巴地说道:“殿下,舍妹……”
“哎!”李健立马拦住崔婷,对于崔婷的事情,他不生气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招揽崔胤才是第一要务,现在和崔胤谈论崔婷之事反而不美。于是朗声说道:“不提!本王对于昌遐(崔胤的字)的才学可是钦佩不已啊,不如你我寻个僻静地方,好好饮酒畅谈一番?”
崔胤对于李健的胸怀气度,不由得钦佩不已,如果此事换做是他的话,他绝对不可能还对别人笑语相谈,顿时连忙说道:“承蒙殿下看重,某荣幸之至,请!”
李健带着崔胤来到了大殿中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相对而坐,李健因为是刻意结交,一时间二人倒也有几分一见如故的感觉。
此刻场中很是热闹,喻景作诗玩得异常火爆,许多青年才俊绞尽脑汁地作诗以博得佳人青睐。大殿中时不时的有人作出惊艳的诗词,引得所有人一片叫好声。
与四周热闹的气氛相比,李健与崔胤这边却是稍显平淡,两人谈论的兴起,什么都谈。可是越是深谈,李健就越觉得崔胤的才学深不可测。
崔胤看了四周一眼,小声说道:“对了,刚才某进来的看见殿下的时候,发现殿下身上隐隐有一股狂烈杀气,不知凤翔之事与传言同否?”
见崔胤这么问,李健到底是不怎么意外,因为他在凤翔为政大半年之久,却前后杀人有几千之多,就在数日前,杜审权和杜让能父子二人也这么问过他。不过,怎么回答崔胤这个问题,他心中到是有了一个主意。
“本王只是秉公执法!”李健不动声色的说出了一句话,声音很是低沉。
“什么?”崔胤蓦然的睁大了双目,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健。
原来岐王李健在凤翔杀得血流成河是真的,显然那些抵制岐王新政的地主豪强都中了李健的算计,让李健正大光明地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可是李健此举无疑是损坏了天下地主豪强乃至世家门阀的利益,按道理说自己现在代表的是清河崔氏,应该和李健是敌对关系,但他却从凤翔一系列的政策中发现岐王李健是一个杀伐果断、英明神武的明君。
崔胤想了想低声说道:“殿下此举虽是立竿见影,但是却堵住了自己所有的路,以至于苦心经营大半年之久的凤翔落入他人之手,自己却要去边关吃苦!”
“呵呵!”李健笑了笑,这要是以前的话,他确实是不能辩解什么,可是如今荥阳郑氏已经给自己下注了,那么凤翔依旧是自己的。“郑从谠是本王的人!”李健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方才不动声色的小声吐出几个字,声音之小,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
“什么!”崔胤再一次的震惊了,看似如今的岐王李健权力尽失,可是谁又能想到荥阳郑从谠竟然是李健的人呢?
崔胤一脸尴尬,到底是自己的涵养不够,根本做不到如岐王李健一般的深色淡然。
“殿下算无遗策,在下佩服!”
“呵呵!”李健笑了笑,突然神色凝重地说道:“只不过昌遐不可对别人说起,这个消息加上你目前只有四个人知道!”
崔胤豁然抬起头,细细的打量了李健片刻,他从李健的眼睛中的感觉到了信任,对!就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与岐王李健只是见过两次面而已,可李健却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知自己。那么岐王李健不是傻了,就是想要招揽自己。看这情况肯定不是第一种,不是第一种的话,那就是招揽自己了!
“既然殿下与我如此坦诚相待,那么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殿下!”崔胤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问题?”李健问道。
“若是今日在下不愿为殿下效力,不知殿下意欲如何对付在下?”
李健听到崔胤的话眼睛猛然一缩,紧紧的看着崔胤,他没有想到崔胤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尖锐的问题。对面的崔胤也是毫不畏惧的也看着李健。
心念急转间,李健看着崔胤淡淡的吐出四个字:“杀无赦!”
喧闹的大殿中,这三个字却是无比的清晰。
李健说的很是淡然,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蕴藏着无尽的冰冷和杀意,让此刻已经有些闷热的大殿中顿时如同进入三九寒冬。
崔胤原本垂着的双手却在听到这四个字时陡然颤抖了一下,瞳孔陡然一凝,随即眼中泛出喜色。
李健接着又说到:“令祖崔从少时孤贫,寓居太原,刻苦读书。德宗贞元初年,进士登第,此后历任御史中丞、尚书右丞、兴元尹、御史大夫、太常卿,官至户部尚书、守尚书右仆射、淮南节度副使、分司东都。病逝之后还被朝廷追赠司空。难道昌遐不想超越祖父,青史留名吗?”
听着李健这一番*裸的激将话,崔胤没有一丝不快,却觉得全身的血液微微的沸腾了起来。自己苦读数载,遍访名师,学得一身才学,不就是为了辅佐明君青史留名吗?机会就在眼前了,岐王李健无论是哪一个方面都是完美无缺的。
崔胤突然干脆利落的拜伏在地,说道:“属下崔胤拜见殿下!”
李健知道这是崔胤正式认主了,可是在熙熙攘攘的大殿中,被人发现却是一个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连忙扶起崔胤来,说道:“昌遐不必多礼!我们继续喝酒!”
因为两个人坐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李健与崔胤这边几乎是无人问津。所以也就几乎没人注意到崔胤跪拜李健,但是有一个人却看到了。
郑曦儿看到李健和崔胤上演了一出君臣际遇,不由得两眼放光,对于崔胤的能力,郑曦儿可是知道的。
可是她是很期待李健如何对待未来王妃崔婷的场景,但是让她无比失望的是,李健似乎对崔婷之事不感兴趣,反而与崔婷的亲哥哥崔胤谈的似乎很愉快。
郑曦儿不满地在人群中轻声嘀咕道:“看来岐王殿下又收了一个大才,可是放任未来的王妃和别人出双入对不管,自己却在一旁招揽贤才!”
见崔胤已经成功招揽到自己的麾下,李健因为崔婷之事心里的烦闷也是消减了不少。这时大殿中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于是他把目光放到了大殿中央。
此刻,崔婷正作完一首诗,李健听了一段,也不由觉得惊艳。清河崔氏乃是名门望族,他们是真正的世家门阀,而关陇世家则不一样,西魏时期,以宇文泰为首的八柱国及他们督下的十二大将军掌握了国家的权力。而这八柱国及十二将军的后代人才辈出,并相互联姻,形成了利益交织的一个庞大世家集团——关陇集团,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关中最终形成了关陇二十六贵族。
李健看着大殿中间众人围绕的崔婷,不由得摇了摇头。今天的崔婷一身白色素裙,容貌美而不艳,媚而不俗,体态轻盈,而且还有一股特有的清秀气质。
旁边的崔胤自然是看见李健的神情了,心里有些郁闷,自己这个妹妹早已经无法无天惯了。如今自己已经拜岐王李健为主,那么自己夹在李健和妹妹之间很难做啊!
李健似乎是发现了崔胤的郁闷和复杂,微笑着说道:“昌遐,随本王前去看一看今天晚上的诗会冠军落在谁的头上!”
等李健二人来到众人中间,朗声道:“诸位可否选出了今日的诗魁?”
郑曦儿一看李健来到了众人中间,当即心中做了决定,眸中的一对黑珠子不由滴溜溜的乱转了起来,站出来说道:“殿下,如今众人之中只有崔婷的诗能喝殿下的诗相媲美,只不过众人也不能说出你们两个人的谁最好!”
李健看着从中捣乱的郑曦儿,心里苦笑不已,这一下可好了,看来今天晚上自己要做点儿什么了,否则明天长安城就开始传言岐王的帽子绿了。
李健刚想要说些什么,只不过被一个非常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于是众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就是李健也转了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