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令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是,在长安,一场巨大的混乱已经开始。
春江水暖鸭先知,这两日,在长安城里,各种流言蜚语不断,有说李治已下狱,有说李治被软禁,有的表示李治痛哭流涕,……。
也有人认为,一旦李治与李靖谋反事实成立,必定会造成皇上对李治的严惩,陛下一定勃然大怒。
此种事情、历史上可是有许多的前车之鉴,这晋王府只怕也要玩完了。
在这人心惶惶之时,股票交易所里却是很热闹,只是卖的人多,买的人却少。
为了维持股价,老余不得不可怜巴巴的站了出来,开始回购大量的股票。
这些股票,很多的价格已跌倒了谷底,尤其是"晋王钢铁",原本还值两贯三百钱一股,现在只剩下了四百多文。
这价格,一下子暴跌了近六倍,这样的大跌,是交易所里从未有过的事,因此老余也慌了手脚。
可你若不回购也不成,终究大家都在卖,价格继续暴跌,最终这"晋王钢铁"便要玩完了。
"老余,老余……"
有人急匆匆地寻到了老余,焦急地道:"不得了,晋王钢铁又挂牌了七千多股,挂牌的价格只有三百三十文。"
都已跌成这样了,还要跌?
此前老余已经开始回购的动作,可是这些动作,显然作用不大,并没有增加市场的信心。
终究很多人已经认为,晋王的基本盘已经动摇。
现在整个盐田湖,不但欠条在疯狂的被人挤兑,同时几乎所有涉足的行业的股价都在暴跌,整个晋王府的资产,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被掏空。
老余每日看着账,看得心惊肉跳,心里又很是担心着李治,整个人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般。
可这个时候,他很清楚,自己和武媚娘、牛疆越是要镇定自若,如若不然,李治就算能平反,这晋王府也得玩完。
就算有铜矿,有白盐、白糖,还有无数的产业,也架不住这样疯狂的挤兑啊。
老余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布满皱纹的脸很是憔悴,匆匆来的人乃是老余的一个侄孙,原本叫余信业,是余家远房的亲族,不过,他改姓了,现在叫李信业,
这一年来,老余家、晋王府的老兵们的子弟们,起初都是很怨愤李治的。
大家原本都是悠哉悠哉地躺平了,他却把人提起来,然后一脚踹飞,送去了挖矿;
有的进入了冶炼作坊,有的负责贩盐,这起初的时候,不知是多少的血泪。
明明是王府部曲子弟,却不管你是近亲还是远亲,一概都不客气,全把人送到了那矿山;
真是欲哭无泪啊,想要活下来,想要填饱肚子。
开始他们还是一副不合作的态度,有本事你饿死我;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残酷的现实!
因为,李治比大家想象中的还要狠,真就不干活,就真可能将你饿死了。
饿了几天,大家都老实了,乖乖干活,每日麻木的穿梭在矿山和冶炼作坊里,这一段时期是最难熬的。
终究是从温柔乡里一下子跌落到了地狱,而李治对他们,却是从不问津,就好像压根就没有这些亲戚。
王府子弟们,失去了所有的优越感,只能和普通的劳力一般,每日劳作度日。
半年之后,大家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随着生意上的扩张,已经成为了骨干的他们,则开始步入了越来越重要的岗位。
有的成为了工长,有的负责股票的交易,有的打理铺面,随着王府的水涨船高,那从前的愤恨,才开始渐渐的淡了。
他们开始惊叹于李治这个小家伙,在他的奶爸指点下,居然真能振兴家业;
走在外头,任何人提起晋王府,都是带着几分敬畏。
而他们在习惯了辛苦劳作之后,也变得干练起来,在许多的岗位上,开始发光发热。
这时候的他们,提起了这位小王爷,或多或少的是心情复杂的,他们既敬又畏。
可直到现在,噩耗却蓦然……传来!
这噩耗令人猝不及防,一下子,整个晋王府风雨飘摇。
这晋王府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惶恐,这种恐慌的气氛,弥漫到了每一个部曲子弟的身上,哪怕是这负责交易的李信业。
李信业不过是老余的远亲,往上数四五代,才能和老余有一些关联。
可此时,他很揪心,眼睛都红了,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起来便叹息,。
小王爷所遭遇的危机,对他而言,和死了亲爹差不多!
这绝不是夸张,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李治的谋反被确定了,晋王府就真的彻底完了。
他现在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事业,从前他对自己未来人生的规划,包括自己妻儿们的生计,在那一刻,就将全部化为乌有。
他甚至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该做些甚么,以往有小王爷在,只要大家埋头做事就好,其他的事,都不需操心。
困为有奶爸及时提点,家主李治已经用许多东西来证明,他总能作出正确选择。
可现在,这种普遍的焦虑感和茫然感,已令每一个王府子弟都心力交瘁。
此刻,他看着老余。
老余瞠目结舌地道:"价格竟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吗?想办法,赶紧想办法继续回购吧。当初王爷就说了,若是价格暴跌,只有回购,才能……"
李信业苦着脸道:"可是叔公,这摆明着我们晋王府……"
"不管了。"
老余怒目切齿地道:"就算是将市面上所有晋王府的股票都回购回来,也要将价格拉抬起来。有多少,给老夫回购多少,我们晋王府绝不能让人看轻了,如若不然,我们怎么对得住小王爷?"
老余一挥手,显然,他在奋力一搏。
他心里只一个信念,无论如何,就算再如何艰难,也要支撑下去,晋王府的招牌,比甚么都要紧。
下午,李庄。
宽阔的大厅中坐满了人。
李格府上管事,受王妃所托,来了。
豫章、高阳受皇后娘娘、长乐所托,来了。
程处亮、程处弼、程凌雪、房遗直、房遗爱、尉迟宝庆、尉迟宝床、萧陵、李业嗣、尉迟宝林、李震、秦怀道、李崇义,药盟成员都来了。
武媚娘坐在大厅主位上,萧淑然、老余,分坐两侧。
武媚娘站起来说话,"现在的问题是托市。
小郎君给我讲过这样的事,就是照余叔的方法做,回购股票,不惜一切代价地回购。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我们对小郎君有没有信心。
你们会相信我家小郎君会谋反吗?李靖大帅会谋反吗?
你们肯定不信,我也不信,那么就会有事实搞清楚的那一天,陛下不是已经命房相与刑部李尚书一起调查了吗?
那么,他们肯定会抓紧调查的,我相信陛下也会下令抓紧调查的,因为这里面还涉及到国企上市的问题。
其他的不说,只说皇家建筑工程公司的铺水泥路,肯定也会受到影响,一旦股市关门,一切都化为泡影了,路也铺不成了,陛下能同意?
所以,我们现在各家都要出力,都要拿出钱来收购股票,这是一。
第二点呢,大家不要以为现在收购了股票,钱就打水漂了,不会。
因为一旦王爷的事情搞清楚了,小郎君与李靖大帅没有这回事了;
那么股票就会再涨回来,甚至可能涨过以前的价格;
也就是说这里面有差价,是能赚钱的;
但是我们收购不能各家各行其事,这会造成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所以,第三点,就是由各家出钱、统一交给老余,由老余安排人手、统一收购股票;
大家不要担心,会单独设置一本帐,待股价涨回来后,还要卖出;
到时大家都来、按出钱多少、再统一分钱给大家。
大家有没有其他好的建议?"
豫章站起来道,"母后说了,就是拿出全部内帑的钱,也要回购。"
"好的,我们回家就准备钱。"
……
武媚最后道,"好,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么明天上午就把钱送到盐田湖去。我也会在那儿,把大家送来的钱统一入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