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正带领五千名当地农民,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没有受过半点正规训练,倘若真遇到官兵将不堪一击。按照预先的安排,雨儿带领着五千民众只围不打,以麻雀战袭扰官府,让他们感到有千军万马在围城,调动官军前来增援。等松风率领的人马,消灭来援的官军后,再回援叙州,一举把州府拿下活捉知府。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明晨上游水库的水一灌满,眼前这些官军就不复存在了。他就可以挥师叙州与雨儿会合,然后,以叙州为根据地把战火烧向全国,彻底摧毁大明王朝,实现与大明帝国作对到底的诺言。
松风与雨儿的关系很微妙,对外称是爷孙,但又不是真正的爷孙。尽管他对雨儿有情有义,贼心不死,但人家女孩儿不愿意,这么多年来没让他沾过半点的便宜。
他们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呢?谁也说不清楚,恐怕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自古红颜多薄命。雨儿年轻的一生充满着无数的磨难,是一个苦大仇深的孩子。
她出生在江苏太湖边的一个官宦家庭。父亲在当地做官,为人刚直不阿又不贪墨,是个难得的好官儿。嘉靖二十五年夏天,像往常一样天刚一落黑,整个县城便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偌大个县城没有半点灯光,像一个巨大的坟场。劳作一天的人们,都带着疲倦早早进入了梦乡,睡梦里还发出痛苦的*,作着各种各样的噩梦。
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从县城的上空掠过,摇撼着沉睡的大地,惊醒沉睡的百姓。人们惊恐的睁着双眼,聆听着狂风野兽般的鸣叫,渐渐的浓重的土腥味加杂着雨腥味逼入人们的鼻孔,令人窒息。狂风携着暴雨,瀑布般的从天上倒下来,小小的县城立刻成了水的世界,鱼虾的天堂。
暴风雨从天而降!今年雨水多,人们都已习以为常,但这样大的雨还从来没有人见过。
火蛇在天空乱舞,雨柱象定海神针,不停的击打着茫茫的原野。这雨下得有点邪乎,让人有点害怕,慢慢的都没再理会,疲惫痛苦的人们又进入了梦乡。
大约五更时分,天边传来隆隆的声响,与风声、水声、雷声会合在一起,声音巨大,排山倒海,雷霆万钧。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铜锣声,越来越近,这声音击碎了人们的梦境,从梦中惊醒,整座县城陷入惊慌失措之中。
“湖堤决口子了!湖堤决口子了!”锣声一阵急过一阵,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充满对洪水的惊恐,带着对死亡恐惧,带着对生的留恋。
这个县城坐落在太湖边,地势低洼,经常受到洪水的威胁。人们最怕听到涨水的喊声,这声音犹如是追命的声音,每次洪水过后,剩下的是无尽的灾难,到处是断壁残垣,饿殍遍野,死人无数,家家戴孝。
这些年湖堤虽然加固了多少次,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是抵挡不住洪水的袭击。身为县官的父亲,每天都奋战在湖堤上不停的加固堤防,竟然还是爆发了更大的洪水。当人们听到湖堤决口的喊声时,为时已晚,湖水象一群脱缰的野马奔腾而来,像无数条巨龙带着隆隆的呼啸,在原野上,在县城的街道里,翻滚跳跃,肆无忌惮,吞噬着大地上的一切。水位在迅速提高,建筑不断被淹没,不断有房屋坍塌,县城立刻变成一个水的世界,只剩下一段段城墙伫立在水中,忍受着惊涛骇浪的无情击打。梦醒的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房门,房子已象小船一样在水里飘荡,摇了几下,轰然倒塌,睡梦中就被无常小鬼领走了。
在这场苍灾难中,雨儿失去了父母,转眼间失去了原有的一切,也失去欢乐的童年,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最令父亲难以释怀,不能瞑目的是好几年治理湖堤,最后竟然还是湖堤决口,让县城上万人死于非命,全家在这场浩劫中丧生,仅剩下一个刚刚五岁小女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几天之后,孤苦伶仃,饥寒交迫的小雨儿就落入人贩子的手中。为了一口吃的,她只好跟在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后边往姑苏城里去,一同去的大都是些相貌俏丽的女孩子。她们不知道,悲惨的命运正等待着她们。命好一点的会被卖到大户人家作丫环,或者做别人家的童养媳,运气稍差一点的就会被卖到青楼,一生一世受人蹂躏。这个女人叫吴嫂,专门干买卖人口,跑媒拉纤,拉皮条的生计,舌如巧簧,专会察言观色,骗人钱财。今天的这桩买卖,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桩小买卖,弄几个零花钱而已。
知府府里人手紧张,听到这个消息,她赶紧到灾区买来一些女孩子,让王知府留下几个做使唤丫头,也为自己挣几个小钱。剩下大户人家不要的女孩儿就只好卖给妓院,吴嫂是不会白白养活她们的。
雨儿被幸运的留在王知府家里,由于年龄还小被充做使唤丫头,从此开始了多灾多难的人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