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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冬生夏冰—9

当着外甥女的面,徐奥林并没有让哭泣持续太久。他转而坐到坟前的草丛中,讲述其当年的那些往事来。

“我与你的母亲,说起来也是青梅竹马。”

只是这个开头,就足够让旁边的听众夏冰,惊得一个激灵。没想到眼前的这个舅舅,竟然是带着故事前来的。

躲在树上的系统,听得也是惊诧不已,要知道在东汉末年的时候,还没有后世的婚姻法规定三代之内不能通婚。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在当时并不会受到道德礼法的约束。然而即便如此,这段感情显然也没有经受住时光的考验,要不然,徐奥林也不会带着如此多的感伤来到这里。

“那个时候,我们本来是要成婚的,但你母亲的家里,希望我有一个更好的前程后,再把她迎娶进门。而那时,在京城为官的张奂张大人,刚好也很少是我的才华,只是我那时年轻,缺少历练,所以我就想着出外游历一番,也好增广见闻,将来也方便在张大人面前谋个推荐,说不定还能从此发迹,到朝廷之中担任要职。”

“我那时学问还算不错,所以才有那么好高骛远的打算,然而,正是那番出外游历,彻底改变了我和你母亲的一生。”

“凉州境内一直都不太安稳,自从七八十年前那场与羌人之间的大战之后,汉江之间的摩擦,就从未在凉州境内停止过。我自恃武功甚高,所以出门也没有带几个人,没想到数天之后,就在半道上遭遇了一场打劫。我持剑与人厮杀,却不曾想贼人早有打算,先派出两三个高手与我缠斗,然后再将我的水桶一一捕杀,最后再集中所有人围殴我一个,我招架不住,只能只身逃跑,身上负了重伤,银钱因为携带不便又被我抛掉了不少,虽然勉强逃脱性命,但停下来的时候却是在荒郊野地,不要说寻人医治我的伤势,就连辨别方向都无法做到。”

“我尝试着根据太阳的方向走出那片荒漠,然而,几次尝试都没能如愿,身体反而因为这几次尝试而变得更加虚弱,我只好停在原地休息,寻找为数不多的草药,勉强维持性命,可是食物却越来越少,我当时只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慢慢的,我晕倒在那片荒漠之中,当我醒来的时候,一名老者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他将我从那里救了回去。他和他的徒弟们住在一座神秘的山谷里,那里人员稀疏,但却有一条小河的流过而勉强可以耕耘。虽然粮食产出不多,但勉强可以自给自足,所以他们也出去,甚至不知道大汉王朝已经又换了好几任皇帝。我与他们说外面的事情,他们都很好奇,而我打听他们里面的事情,他们却只字不提,等到我伤势好了一些,便央求他们带我四处走动。我原本以为他们只会叫我假期,或者送我几个拐杖,让我勉强出去行走,然而却不曾想到,他们竟然推来了一个木制轮椅,让我可以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我当时就对他们精湛的手艺惊叹不已,但是他们听到我的称赞之后,却只是腼腆的笑了笑,等到我被他们推出去,却看到了更多精妙的机械。其中甚至有一些,便像是苏宁立在渭水边的那些水轮一般,高大却严丝合缝的运行着。我很想知道那些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便向他们四处打听,可是他们谁都不肯告诉我,似乎那是他们非常重要的秘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就是失踪已久的墨家,而墨家的规矩又是最严,不过,所以如果我不加入他们,他们是不会告诉我其间奥秘的。好在,那名老者见我心地善良,又有些学问笛子,便想着收我为徒,教我一些机械之术。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在那里一边学习,一边养伤。待到伤势慢慢康复,别在师傅的指点下离开那座山谷,回到汉阳郡去寻找你的母亲,我还没有忘记我们曾经的约定,一路上路走得十分着急,然而等到我回到家乡之后,才突然听闻她竟然已经嫁人了。”

“我很惊愕,我们明明是有约定的,他怎么就这样背弃了我呢?我想不通,于是私下打听,后来才知道,我在路上遭遇劫匪之后下落不明,家里人和你母亲都认为我死在外面了,所以才想着给你母亲另寻一门亲事。也怪我当时伤得的确太重,养伤花了太多的时间,才错过了这段姻缘。”

“我心情失落,便四处借酒浇愁,经常喝得烂醉如泥,与我交好的几位朋友,大多在那个时候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正经营生,他们不愿意浪费时间在陪我喝酒这种小事上,纷纷离我而去,我变得更加失落,便想着找个地方一死了之,然后就在那个时候,却恰好被一个出外游历的剑客所救。那人自幼习武,有一副好本领,心地也很善良,喜欢助人为乐,打抱不平,在他们家附近小有名气。他问我为何而轻生,我将事情讲与他听,他竟为我的遭遇凄惨,便为我打抱不平起来,还说若是可以,当为我除掉那个趁虚而入娶了我表妹的混账男子。”

“我们就是一见如故,互相之间逐渐成了朋友,并经常在一起喝酒,有一次他问我,以前有何志向。我忽然想起当年的打算,便问他张奂张大人在京城如何了。没想到她却告诉我,张奂因为受人蒙蔽,率兵攻杀了当时的外戚窦家,心中感到十分的内疚,逐渐产生了厌世的情绪。”

“我听闻此言,心中连踏上仕途的想法也洇灭了。就此我失去了所有曾经拥有的东西,只好继续借酒浇愁,直到那年冬天,我那朋友要我去他家喝满月酒。”

“原来他当时得了一个女儿,便寻了些朋友,想要庆祝一下,我本就情绪低落,遇到这样的喜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是到了他家之后,我才惊讶的发现,怀中抱着女婴的女人,正是你的母亲,我的表妹。”

“我没想到会是他,他也没想到会是我,至于那个救了我的人,也就是你的父亲,更没有想到他和我竟然还有过去的一段姻缘,而且,前些日子他还为我打抱不平,说愿意为我除掉那个趁虚而入的混账东西,却不曾想到,他本人正是他所斥骂的那个混账东西!”

“我当时神志不清,冲上去便质问他为什么背叛誓言,虽然我知道其间缘由,但我还是忍不住指责于她,然而,我很快就被周围的人给拉开,甚至还遭到了围殴,不过在那期间,你的父亲一直没有出手,他一直愣在那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知道你的母亲冲过去救我才反应过来。”

“那顿酒席我们不欢而散,从此再也没有来往,我继续喝着酒,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头,直到有一天昏倒在路上,恍惚之间听到了师傅的脚步声。正是那种脚步声,将我从荒原之中带到了山谷,我仿佛又一次身处荒原之中,虽然四处就是繁华的街市,但于我而言,那与死亡一般的荒原,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

“师傅的脚步声并不是我的幻觉,他又一次将我从外面捡回了山谷之中。等我醒来之后,他细心的询问了我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原来我一去之后迟迟不归,他害怕我又一次遭遇到了歹人,所以亲自走出山谷来寻找我,我感激莫名,发誓要报答他的两次救命之恩,然而他却只是笑着对我说,起码我能够传承他的衣钵,将墨家的学问不断的传递下去。”

“我逐渐从失魂落魄的悲惨之中走了出来,并开始越发努力的学习机械之术,还跟从师傅的教导,领悟更多的人生哲理,虽然我的人生并不丰富,但师傅传授给我的东西,却让我了解到了很多。慢慢的,我在山谷之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他们开始越来越推崇我,最终有一天,我取代了大师兄的位置,成为了师傅的指定传人。”

“七八年之前,师傅终究敌不过衰老的催逼,缓缓的闭上了他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我从那之后,成为了几只侥幸存在的墨家传人当中的一支。”

“之所以说是侥幸,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原因,当今的朝廷对于墨家学说非常反感,他们认为墨家子弟是受了什么邪术的蛊惑,所以才表现出那么高的信念。其实他们并不理解精神的力量,所以,他们的朝廷才会慢慢的土崩瓦解,如今地方门阀势力崛起,皇权在地方上几乎无法推行,便是他们推行儒家学问的必然结果之一。”

“只是这些东西,我都无法在外面公然传播。否则我将会泄露生活在那座山谷之中的墨家子弟,那样的话,我肯定对不起已经逝去的师傅。”

“但我毕竟出生在山谷之外,对于外面的事情还是格外留意的,所以我安排弟子在外打探消息,名义上是防止对墨家保持敌意的人突袭山谷,而山谷之中却一无所知。而实际上,是我想要了解外面的情况,想要为山谷当中那些手艺精湛的弟子们,寻找更多的生活出路。我不想他们一辈子都老死在里面,只要外面的实际合适,我就要带领他们出山。”

“虽然我的想法在山谷之中不是秘密,而且也曾经多次遭到别人的反对,但我也有很多支持者,并且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策略坚持了下来,直到有一天,外出打探消息的墨家弟子,给我们带回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一个叫苏宁的家伙,在汉阳郡之中建造了很多水车,而那些水车与山谷之中的样式有很多相似之处,只是看上去还要更加结实一些。”

“收到那个消息之后,整个山谷都炸了锅,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在猜测,那个与他们手法相似的水车,一定也是莫家子弟做出来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出去看一看,他们的想法都比较单纯,只不过是想结识一下失散多年的同门,要知道东汉对于墨家可不算友好,在他们的长年打压之下,很多流派都已经失去了联系。如今突然发现疑是墨家的传人,他们当然十分高兴的想要前去一探究竟。”

“然而我的想法就要比他们复杂一些,因为我知道,既然那些一次墨家子弟的人,把水车的建造技术拿了出来,那就证明东汉朝廷已经开始放松对墨家的管制,既然他们可以凭借手艺在凉州弄得风生水起,那么我们这一支墨家流派就不可以吗?所以,我想带着他们出山。”

“但是,听了我的想法之后,大师兄立即就阻止了我,他说必须有一部分人留在安全的山谷之中,而且即便有人可以出山,无论做什么买卖,都不能说出山谷所在的位置。”

“我知道他是为了让墨家继续传承下去,即便我们在外遭遇失败,木匠也不会因此而断了传承。我支持他的想法,同意了他的方案,然而,他又提出了另外一个建议。”

“他要求我一定要先确认苏宁的墨家子弟身份,然后才能率领子弟们出山,只要能够确认苏宁的墨家子弟身份,相互之间便可以建立沟通,至少可以有个照应,如此以来,墨家子弟们即便在外,也不会受到欺凌,我认为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建议,便也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前不久,我在参加汉阳大学招生考试的时候,无意之间在苏宁流传出来的备考宝典上,看到了他的很多思想观念。他的很多想法,和我已经去世的师傅雷同,所以,我认定他就是墨家子弟,并把这个消息传了回去。”

“大师兄听说了之后,也逐渐的相信了苏宁的身份,便没有在阻止我们出山。然而,他还是要求我在观察苏宁一段时间,弄清楚我们和他们之间究竟有哪些观念上的不同,也好避免以后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我很同意他的观点,于是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知道你这个情况之后,我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