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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 前路何方(上)

第054前路何方(上)

“是留庐江,还是去合肥,萧十一郎你且拿个主意吧!”刘晔道。

刘晔又招呼僮仆端来锦盒,转手递交萧言,说道:“锦盒内有合肥游徼符节文书,以及一封我写与合肥县令的私信。你若有志于合肥游徼,可随时赴任!”

说罢,不等萧言表明态度,刘晔便起身告辞:“庐江还是合肥,事关前途,萧十一郎你且慎重考虑数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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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萧言,刘晔径自返家。

尚老愤愤不平,忍不住出声询问刘晔:“萧十一郎求县尉无果一事,十分有七是刘勋傲慢,十分有三受累公子,公子缘何以德报怨,代刘勋受过?何不明明白白告知萧十一郎原委?”

刘晔顿住脚步,苦笑道:“如有可能,岂愿代刘勋受过。只是,刘勋欠我,我可缓缓图之,令其自悔。若是萧十一郎因此恼恨刘勋,依他性情,怕是容易引起不测祸患啊。”

“惹出祸患又如何,难道刘勋还敢不顾公子颜面,擒杀萧十一郎不成?”尚老更加不忿。

孰料,刘晔却苦笑摇头:“唉呀,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之忧心,不在于刘勋可能擒杀萧十一郎,而在于萧十一郎或将搅乱庐江局势。刘勋傲慢,眼中无人,视萧十一郎为草芥,他若恨萧十一郎,自是直截了当镇压,岂会处心积虑报复?萧十一郎则不然,他若恨上刘勋,即便不可能犹如杀吕甫时,夜入郡府,白刃泄恨;也将记恨在心,好似挟持何崇(成德县令)那般,让刘勋下不来台。”

“怎么可能!”尚老目瞪口呆。

“呵呵,你平时是不是觉得萧十一郎雍容有度、谦卑有礼,不似市井人物?倘若不知他游侠出身底细,还可能误以为他是世家子弟出身?”刘晔轻笑道。

尚老点点头:“的确如此。老奴虽然没甚眼光,但是私下总觉得,公子所结交诸人中,一则鲁肃,二则萧十一郎,皆与常人不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初见萧十一郎时,我本以为他是唐万那般人物,待后来紧盯他十数日,却发觉他与唐万根本不同,只是老奴嘴拙,却是说不出他们不同在哪里。”

“谦虚,低到尘埃里的骄傲。”刘晔点点头,说道:“你若细心观察,便会发觉萧十一郎那种藏在骨髓深处的骄傲。”

“简单点说,萧十一郎日日敬称我刘公子,但是他口中的‘公子’,绝似我呼何崇为何县令,呼刘勋为刘太守,惯例称呼而已,无关高低贵贱。无论吕甫、何崇,还是刘勋,包括我,萧十一郎虽不曾俯视过,但亦不曾仰视过。这种深入骨髓的骄傲,鲁肃比不上他,我亦比不上他。”

“所以我先前说,刘勋结恨萧十一郎,未来后悔的绝不是萧十一郎。”

“你若不信,记下此话,十年后,回头再看。”

尚老惊讶万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刘晔如此称许某人。尚老可是晓得,哪怕是名满天下的许邵许子将,刘晔背后也曾私下贬斥道:“徒有虚名,不堪大用!”

“萧十一郎有这般厉害?”尚老有点不相信。

刘晔摇摇头,说道:“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而是我根本看不透他能力极限所在。诚然,萧言年岁尚轻,智慧有所不足,但是他却能人所不能,知人所不知,外人走不通的绝路,他却能走出一条阳关大道。尤其这点,我远远不及他。”

“正如我之真心,无外人能知;萧十一郎之能,亦无外人能见!”

“愈关注其人,我愈不知其极限所在。”

尽管尚老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选择相信自家公子眼光,感慨道:“偏僻乡村,竟有如此人物。或许,这就是萧十一郎父母辈,昔日散粮救人,积累下的阴德吧!前人积德,后人余荫啊!”

继而,尚老又说道:“萧十一郎既然如此厉害,他若能留在庐江,与公子连势,岂不更令人心安。公子觉得,萧十一郎选择留在庐江,还是前往合肥?”

“或许,他哪条路也不选,既不留在庐江,也不前往合肥!”刘晔沉思半日,缓声说道:“与我不同,萧十一郎心藏大志,无比珍惜时间。庐江地处三山两水之间,淮南不乱,庐江无事。我可孤居庐江,静等时势安定,贤良出世,他萧十一郎却不会等。萧十一郎是乱世之人,他惯于创造机会,而非静等机会上门。我敢肯定,淮南若乱,必是萧十一郎显名之时。”

“他不可能留在庐江,任岁月蹉跎,脾肉复生。”

“同时,他也不太可能去合肥。淮南若乱,乱在淮河,乱在江水,漩涡不在庐江,更不在合肥。庐江无功业可求,合肥更无功业可求,萧言既不愿留守庐江,又怎甘心裹足合肥?”

“只是,萧十一郎欲往何方,我猜不透!”

“我很期待萧十一郎的选择,看他走出一条什么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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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萧言还未能从苦逼、郁闷情绪中走出。

本来贪图县尉近利,萧言放弃之前种种设想,毅然追随刘晔,前来庐江,再开辟新天地。

孰料,在庐江等待他的,却是一记当头棒喝。

“后世读史时,却是不知,刘晔、刘勋,同是刘氏宗室,彼此之间竟然也有如此龌龊。唉,历史典册毕竟只言片语,不能尽知当世详略。周瑜、鲁肃的事儿,我现在也是一团浆糊呢!”萧言心中无奈。

后世历史记载时势演变大方向,却不可能尽载无数细节。

而且,即便历史典册记载丁点,萧言也不可能尽数记全那些路人角色。譬如,郑宝此人,其事虽载于《刘晔传》,萧言却完全没有印象。再譬如刘晔哥哥刘涣、刘晔父亲刘普,萧言亦是全然没有半点记忆。

如何完美解决诸类细节事件,却是需要依靠萧言个人能力,以及他对未来局势的把握。

又如今日,刘晔带来冷冰冰消息:因受刘勋、刘晔之间龌龊连累,萧言任职县尉无望。

当然,萧言坚信,尘世间从来没有绝对之事,刘晔说萧言晋职县尉无望,并不真等于毫无丁点希望。不说智谋高超的刘晔,单是萧言,他便有把握,逆改形势,大刀阔斧劈开障碍,成功晋职县尉。但,问题的关键是:付出的代价,能不能匹配收获?

别看刘晔口口声声说县尉无望,但是萧言明白,这是刘晔不愿再为此事奔走,或者说刘晔认为改逆形势,说服刘勋聘请萧言任职县尉,与其所付出的代价,比较起来,不值。

刘晔是刘晔,萧言是萧言。

正如萧言不曾为刘晔全心全意效忠,刘晔也不会全心全意为萧言奔走。因是,虽然县尉梦灭,萧言却不曾怨恨刘晔:利益交换,本即是人之常情,刘晔如此行事,本即在意料之中。

当然,怨恨是不曾怨恨过,但失望那是真的很失望:没把握,就不要把话说的满满啊?你在坑人,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