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寿皇太后得到这个消息时,当时就惊得说不出话来。那种惊讶不是恐慌,而是不敢相信。原本当年嘉靖帝在良乡遇刺时,她就怀疑是杨廷和做的,只是当时杨廷和与嘉靖帝之间相斗,不管是谁最后胜了对她都有好处,所以她也就放任他们两者之间争斗下去。
现在嘉靖帝铲除了杨廷和的暗势力,对整个大明朝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慈寿皇太后又面临了新的烦恼,那就是没有了杨廷和阁老势力的牵制,那嘉靖帝就会独揽朝政。
以嘉靖帝的行事习惯,他独揽朝政的第一件事就会是追授自己的父王为“帝”,那样一来的话,她夫这一脉就算是彻底地断绝了;恐怕自己以后在这后宫中之也是风光不再了。
现在朝中的平衡打破了,慈寿皇太后不得不再重新评估、修改自己的策略了。
慈寿皇太后现在能有这样的想法,也算是在她的心中已开始认可嘉靖帝了。能够在这短短的三年之内击败杨廷和,瓦解阁老集团,没有非凡的智慧和胆略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慈寿皇太后从骨子里来说,还是希望嘉靖帝能强大起来,更能带着大明朝兴盛。皇家毕竟也是她的皇家,如果她不能拥有,但她也绝对不允许外人来挟持。
令慈寿皇太后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杨廷和竟然会求到她这里来。若是以前这到不足为奇,可现在他杨廷和应该知道在良乡刺杀案逐渐明朗时,他杨廷和要想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命,而不是怎样连起来反击嘉靖帝。
慈寿皇太后怀疑杨廷和的儿子杨慎关在东厂的大牢里是不是把他脑子气糊涂了,难道他不懂得墙倒众人推的道理。
慈寿皇太后本想一口回绝了杨廷和的谨见,但到底是好奇心的驱使,慈寿皇太后想知道杨廷和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就答应了杨廷和的谨见。
这里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想法,慈寿皇太后想把杨廷和的朝中势力占为已用,而达到能与嘉靖帝在关键时候的抗衡。
后宫不可干政那是对皇后和妃子说的,这一条对皇太后来说是没有用的。皇上都是她扶起来的,别说是干政就是把皇帝给废了也是可行的,当然这要皇太后在朝中的力量足够强大。
嘉靖帝正在乾清宫里想着黄河发大水的事。现在是秋讯,千疮百孔的黄河河堤又怎能经受得住洪水的冲击,每年的春秋两季洪水都会发生溃堤的事情,那结果就是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
现在杨廷和请辞后,这样的折子就传到了嘉靖帝的手中。嘉靖帝已召集工部、户部、吏部的尚书商量了多次,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大臣们到是反过来劝解皇上,说这事年年发生,等洪水过后一段时间,这事也就过去了。
白狗自从上次嘉靖帝大婚后,那神识的恢复就几乎停滞下来。如此白狗便是很少再呆在宫里,而是经常地往宫外跑。
现在白狗就是从宫外刚回来。
“主人,我刚才看见那老匹夫到后宫去了。”白狗一进门就对嘉靖帝报告。
白狗今天并不是跟踪杨廷和,也不是监视慈寿皇太后,而是它从宫外回来时正好看见了杨廷和往宫里走来,所以它就跟着杨廷和一直到慈寿皇太后的慈宁宫外。
嘉靖帝的思绪被白狗打断了,他听白狗这样说,他便无所谓地说:“他杨廷和现在是已被拨光毛的秃鹰,他是蹦不了多高的。”
嘉靖帝嘴里虽然是这样说,但他心里也在想,都如今这个时候了难道慈寿皇太后还要帮杨廷和吗?嘉靖帝真是有点怀疑,若真是这样,嘉靖帝对慈寿皇太后是更看不透了。
嘉靖帝想到也有几日没有去给慈寿皇太后请安了,他便对白狗说:“走,随朕去慈宁宫。”
今日的慈宁宫比往日安静了许多。嘉靖帝带着白狗直接进到了慈寿皇太后的客室。
杨廷和见不约而至的嘉靖帝一时还是显得有些慌乱,没有了往日的那般自信和自傲,“罪臣叩、叩拜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嘉靖帝望着低头跪在那里的杨廷和,发现他几日不见老了许多,“既自称罪臣,你可知自己该如何定罪?”
“罪臣罪该万死,只望皇上能网开一面,饶过罪臣那不孝之子杨慎。”杨廷和乞求着。
慈寿皇太后就坐在那里看着嘉靖帝和杨廷和之间对话。
“那杨慎身为翰林院修撰,不是不孝,而是太孝得过份,孝得不知君臣之道,更不知忠义。”嘉靖帝现在是绝对不会让杨廷和蒙混过关的。
“望皇上念在老臣侍奉皇家三朝的份上,饶过犬子;老臣既带犬子回归故里,永世不再为官。”杨廷和以头抢地。
“一切待事情水落石出再说吧。”嘉靖帝这样说是有他的谋划的。
“大礼仪”之争不能因为杨廷和的倒台而草草收场,必须辩出一个是非曲直,有一个定论;也就是让自己父王名正言顺的得到应有的追授,否则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时,也不否认会有一些多事之徒会以此说事。
杨廷和从嘉靖帝那话里明白了皇上想要什么,他心生一计,“皇上,吾儿杨慎、毛纪乃是汉定陶王、宋濮王事之说的代表人物,若是他们不能亲临辩论现场,那这次的大礼仪辩论也不算是完满的。”
“你的意思是想让朕赦免杨慎之罪,让他出来参加大礼仪之辩?”嘉靖帝有点不敢相信这话出自杨廷和之口,而且说这话还是当做慈寿皇太后的面。
嘉靖帝偷瞟了慈寿皇太后一眼,见皇太后脸上并没有愠怒的表情,他也算是放了心,“这事待朕思量一番再说。”嘉靖帝不想再谈这事,但也没有把话给封死,因为在慈宁宫,特别是当作慈寿皇太后的面不能谈那些事情。这一切都等回乾清宫后再说。
嘉靖帝到慈宁宫来是给慈寿皇太后请安的,因为杨廷和这一打岔,把这事给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