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伊鲁合上那本借来的《圣经》,将它随手丢在角落里。
他躺在圣母大教堂后花园的渔网吊床上,月光就在头顶,吊床两端分别系在两座天使雕塑的脖子上。
吸血鬼们不敢擅自接近这座教堂,后勤部队设立在这里再安全不过,修女和牧师们也自愿为受伤的战士包扎伤口。
达伊鲁沐浴在月光下,仅管这玩意儿没有晒太阳有效果,但是聊胜于无,达伊鲁仔细积攒着能量。
忽然一道黑影从他的余光中一闪而过,速度带着破空声。
达伊鲁立即警觉地坐直身体:“谁?”
月光清冷,树丛后站着一只人影,达伊鲁打开身边的战术手电,瞪直了眼:“安……安琪儿?”
她看上去落魄极了:“嗨,还记得你有个女朋友叫安琪儿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达伊鲁连忙跑过去拨开她混着泥土和鲜血的头发,“你看上去不是很好。”
安琪儿语气疲惫:“卢森堡被魔党攻占了,父亲只能带着族人南下寻找出路,我们……我们原本就是以商业贸易为生,以往的战斗基本是依靠布鲁赫一族,但是新上任的安娜亲王,却公开支持魔党两支氏族……抱歉,达伊鲁,我……”
达伊鲁轻轻拥抱她:“你没有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安琪儿,战争很快就过去了。”
安琪儿轻声说:“商会的人都死了,达伊鲁,我不想隐瞒。由于世界军团的大举入侵,族人们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信任人类,父亲在黑暗中放逐了商会成员,后来我在河边找到了这个。”
她拿出一枚亮晶晶的家族式徽章,达伊鲁一眼认出那是他父亲的胸针,声音有些哽咽:“冈格罗的亲王立下誓言,他会保护伍德洛克一族直到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已经降临了,达伊鲁,对不起。东西已经给你带到,以后再相见就是战场。”安琪儿抱歉地推开,“永别了。”
“等一等!”达伊鲁用力吼叫,“安琪儿!我们可以不要战斗,过自己的生活!”
安琪儿站在围墙顶端,月光将她的身影勾勒成一幅剪影画:“你还不明白吗,千年圣战不是利益与欲望的战争,是种族!只有胜利的一方才有资格继续屹立在这片土地。”
达伊鲁说:“那就把我变成血族好了。”
安琪儿迟钝了一下:“失去知觉、味觉、心跳和温度,你不会开心的。”她纵身一跃,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1:22 S
灯塔的光渐渐弱了下去。
是蓄电电池不够用,还是有人故意将光线调弱?叶隐挥刀砍下不知道第几个吸血鬼干尸的脑袋,他对这项枯燥的运动开始感到腻烦,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不断挥刀、落下,就像一台收割机器。
“咯哒咯哒”,那些被他砍掉脑袋的尸体仍然可以行动,白泽回头给这些家伙的心窝通通补上一刀:“刺他们的心脏。”
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滚到叶隐脚下,两只眼睛不规则地乱转着:“叶隐,你想好对阿萨迈特的复仇了吗?”
这个声音是……
“阿萨迈特,你这个虚伪的杀手,你在哪里!”叶隐握紧了刀柄,睚呲欲裂。
“我就是阿萨迈特。”脑袋说,“他们都是。”
咯哒咯哒,无数人头向叶隐滚了过来,街口又出现了新的吸血鬼:“我们就是阿萨迈特,阿萨迈特无处不在,阿萨迈特无所不能,阿萨迈特无所不知……”
鬼畜!叶隐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翻了起来,看来这些人都是阿萨迈特一族的血裔,杀手一族的记忆网络传达功能,实在是太可怕了,叫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想要为罗斯顿·布鲁赫报仇,我也想为死去的朋友乔治报仇雪恨。”阿萨迈特们集体说道,“来罗马竞技场吧,我在那里等着你。”
忽然所有的吸血鬼们出动了,蝙蝠翅膀在他们背后展开,浪潮一般向叶隐扑打而来,一阵狂风过后,平地上只剩下一堆干瘪僵硬的人头,一个白泽,一只灯光微弱的灯塔。
……
叶隐被这群蝙蝠带上了天空,他在蝙蝠群中不停地翻滚,被长着倒钩的爪子抛来抛去,就像是一只玩具。
一张传送法阵在空中展开,蝙蝠们带着叶隐冲进法阵,把他丢在一块岩石上。
叶隐回过神的时候,自己正站在罗马圆形斗技场的中央圆盘上,四周是明亮晃眼的灯光,和人头攒动的观众群。
这尼玛是什么情况……叶隐抬起一只手遮挡头顶过于炫目的灯光。
这时候钟声响起,裁判开始吹哨,请选手上场。
阿萨迈特?那家伙穿着一身搞笑的古代格斗服,他是来拍电影的么?
“我等你很久了,叶隐。”阿萨迈特坐在圆盘的岩石上,立刻有人给他捏腿耸肩,“你废了我的手,两次。这对血族而言是莫大的侮辱。”
莫大的侮辱你还回回都在别人面前提起?
“这是我的领域能力‘角斗场’,有没有感到很意外?因为我是一名杀手,领域能力却是一对一的对决。”阿萨迈特阴测测地发笑,“是时候让我们算算总账了,你先是杀了我们一族的情报员,然后炸飞我的左手,害死我的养子,乔治也是你杀的对么?”
“没错。”叶隐目不斜视,准确来说,情报员是白辛琪干翻的,乔治是白泽干翻的,叶隐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炸飞阿萨迈特的左手,然后把那只手丢给了盖队长的狗,“确实该算算总账了,这里是你的领域,你要怎么打。”
阿萨迈特笑了起来:“肉体格斗,可以用任意武器,魔法禁用,不死不休。”
“好啊。”叶隐也笑了起来,魔法是你唯一的特长,阿萨迈特,但是你却毫不犹豫地摒弃了它!
叶隐脱掉了身上沉重的装备,阿萨迈特说:“你最好把外套也脱了,观众们喜欢看人类的汗水和热气在空气中蒸发。”
“这样就足够。”叶隐活动活动手指,天羽鬼斩向前一横,“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