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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团圆(1)

“志儿!”当先一骑在绘津镇入口勒马,马背上的人望着余十七的身影惊讶地叫出了声。

另一骑随后也停住了,骑手拉下了头上的风帽,对余十七慈眉而笑:“虞言志,别来无恙,你还认得我吗?”

余十七与之目光相接,心中大为感动,当即露出笑容,行礼躬身道:“宗主赐给我禁绝刀剑的秘咒,这小半年来时时发作,怎敢忘记?”

藤安彤莞尔道:“听你这话,似乎颇有怨言。当初可是你自己发誓,退出云中剑之后此生不再使用刀剑。”

“晚辈违背誓言了。”

“我想也是,没什么奇怪的。”藤安彤走上前握住他的右手,“秘咒反噬非常人能够忍受,你吃了不少苦头吧?年后随我去荒芜宗,帮你把这重镣铐解除。”

余十七轻轻挣脱了她的手,后退一步讪讪说道:“这就不必麻烦了吧。”

玄月留给他的保护秘术还在,短期之内握剑不成问题。

此时藤以宁也来到他跟前,歉疚地对他笑了一下:“对不起啊,志儿,我来晚了……”

“其实你娘本来还不想来的,要放你鸽子的。”藤安彤一脸漫不经心,嘴上说的却是拆台的话语。

藤以宁的神情更加窘迫了,埋怨地朝姐姐看了一眼,而后又心虚地面对儿子。

“那怎么又来了?”余十七看出她们俩人风尘仆仆,显然是一路飞马赶来,又各自眉目生忧,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藤以宁与姐姐对视一眼,率先开口道:“荒芜宗地牢里逃走了一个恶贼,灵音探得其行踪,我们便一路追来。”

“听说那人最后漏出踪迹是在云岭附近,离同风门很近,虞言志,你可知道消息?”藤安彤问道。

余十七犹豫了片刻,心想莫非真有这么巧?于是试探着问道:“娘,九阙宗主,你们说的那个恶贼该不会是外号嗜血如命的裘万鼎吧?”

藤以宁和藤安彤神色骤变,齐声道:“你见过他了?”

“何止见过,还和他打了两回。”

似乎被他这番话给吓到了,藤以宁脸色一白,伸手在余十七身上摸索起来:“你……你和他交手了?受伤了吗?”

触及余十七左肩时,发现他脸上隐隐有忍痛的神情,藤以宁便知道他伤在这儿,关心之下差点没考虑场合便想揭开他的衣衽察看。

“娘……玥儿给我治过了,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还有九阙宗主,也请放心,裘万鼎已经死了。”余十七对她们二人展颜而笑。

“死了……”藤安彤讶然失声,朝他身后的终陵弃看去。

终陵弃半醉半醒,一脸茫然,他现在还不太懂这些人说了半天在说什么,只是见藤安彤朝自己看过来,出于礼节向她低头致意。

“不是终陵弃做的吧?”藤以宁问,“杀掉裘万鼎的是虞掌门?”

“最后杀死那恶贼的是玥儿。”余十七回答道,“至于经过……娘,先跟我回同风门吧,回去我再给你说。”

藤安彤随即附和道:“来都来了,虽然从结果上来看是白跑一趟,不过也该去停风堂坐一坐吧?”

藤以宁面带犹豫,她的目光越过余十七,和后面的终陵弃相望。

“你怎么也在啊……”她眼神复杂地问道。

终陵弃站在余十七身后,双手往他肩上一搭:“我来看看我儿子,不可以吗?”

藤以宁瞪了他一眼,捂着鼻子嫌弃地说道:“这味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终陵弃酩酊而笑,身子有些摇摇晃晃,摆手道:“也不多……就是……酒量不好。哈哈哈……”

藤以宁叹了口气,主动过去搀扶他。

“志儿,你帮我牵马。”

“我来吧。”藤安彤出声制止了余十七,笑道:“你在前头带路便是。”

“好。”余十七又看了一眼藤以宁和终陵弃,问道:“娘,要我帮你扶着他吗?”

“没事,你走前头吧。”藤以宁轻声回答道,忽然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原来是终陵弃搭在她肩上的手忽然滑落,随后搂住了她的纤腰。

她咳嗽了两声,拿手悄悄掐终陵弃,后者却一脸满足的笑意不为所动。藤以宁很快发现自己在掐他的同时,搂住自己腰的那只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动起来,吓得她不敢再掐,只好维持这个姿势扶着他往前走。

余十七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佯装不知却在心中窃笑,看到他们两人亲近的样子,感觉比吃了蜜糖还甜。

一行人到了同风门,停风堂内还亮着烛光,除夕有守夜的习惯,虞令维和言瑜儿都还没睡。他们二人方才还在商议要不要派人去镇上将余十七喊回来,一旁静坐的孟渔舟却说不用管那对父子。

藤以宁扶着终陵弃踏入停风堂,目光触及孟渔舟的瞬间身子一震,喃喃念道:“小孟……”

孟渔舟起身迎上前来,帮她一起将终陵弃扶到座上,然后握着她的手说道:“我们好多年没见了啊,以宁。”

“小孟,我……”藤以宁面对孟渔舟,始终觉得心中有愧,低声说道:“我觉得自己没脸见你,我……我……对不起你。”

孟渔舟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扬起嘴角欣喜地抱住了她:“以宁!你的脸治好了……恭喜啊!真好。”

藤以宁被她突然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又听她在自己耳畔轻声说道:“我一点也没怪过你,若不是你终陵弃他哪里能活到今天……志儿像你,我在乌月一见他便心生欢喜,你要是不做荒芜宗的宗主了,就来乌月,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荒芜宗的宗主哪能说不做就不做啊……”她哭笑不得,身上的担子还重着呢,何况自己连后继之人都没有定下来,现在要是退出,都不知道该把未隐寒锋交给谁。

言瑜儿望着那两人亲昵说话的模样,对一旁的丈夫自嘲地笑了笑:“咱们真是白操心了,她们感情真好。”

虞令维听闻妻子这番颇有嫉妒意味的话语,不由得也笑了出来:“终陵弃好福气。”

之后众人便在停风堂内坐下,一边享用点心茶水一边天南海北地闲谈,其乐融融的样子让余十七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他想自己终于做到了,将自己的生父生母师父师娘还有小舟阿姨凑在一起,所有人都像一家人一样开心说话。

终陵弃还未醒酒,趴在桌上蒙头大睡。冬儿时不时调皮地拨弄几下父亲的头发,又转头朝余十七露出可爱的笑容。

藤安彤等他们的话题转移到藤以宁和终陵弃身上时,起身来到余十七身旁单独和他说话,关心地问道:“秘咒发作过几次了?身体可有觉得不适?”

余十七一一如实回答,并解释说自己得一高人相助,以秘术暂时压制住了秘咒的反噬,让她不用担心。

“那你以后还想回荒芜宗来吗?”

余十七脸上出现犹豫不决之色,对荒芜宗和云中剑,他心里还有一份感情未能放下,只是回去了也意味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恐怕以后便少了许多自由。

“没关系,你好好考虑,我不逼你。”藤安彤看出了他心有顾虑,云淡风轻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