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已经足够，虽然柳意珂是这么说的，但余十七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虽说自打在西荒重新拿起剑之后，这小半年的时间内自己的武艺大有长进，不过这点成就还不足以让他产生飘飘然的良好感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唯有永远怀着谦逊的心才能在武艺修行上走的更远。
“柳前辈，这些天你陪我一路练习过来让我体会到了自己在逐渐成长，可那都不是你真正的水平，对吗？”余十七鼓起勇气问道。
他觉得有必要弄明白这件事，并希望能够对柳意珂的境界得出一个大概的判断，只有如此才能印证自己这些天的进步到底是真实有效的还是镜花水月。
柳意珂偏了偏脑袋：“你想知道我真正的实力是什么样的？”
“想。”余十七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前辈能够拿出十分的认真来和我比一次。”
“可以。”柳意珂爽快地答应，同样没有任何犹豫，“原本这应该是在最后一天征询你的意愿之后再提出的，不过提前到现在也未尝不可。”
余十七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紧张之色：“其实晚辈的内心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能够见识到前辈的真本事，另一方面又担心全力以赴的战斗难免会出现意外和受伤。”
“无妨。”柳意珂淡淡一笑，“要是你能让我受伤，我会很高兴的。”
“对了，十恶不赦除去已经伏诛的裘万鼎，我已经在前辈身上见到了其中八人的武艺，可前辈一直没有用牧天泽的方式和我训练过。莫非是因为牧天泽的武艺不可模仿？”
听到他提起牧天泽，柳意珂微微蹙眉，眼神短暂地恍惚了一下。
“不，只要有御灵术的辅助，牧天泽的武功我也能模仿。”柳意珂回答道。
“那是……为何？”
“因为没有意义，十恶之中，唯有那个人的战斗是没有套路可寻的。”
“没有套路？”
“捉摸不定，变幻无常。”
余十七的心跳骤然加快，能够让柳意珂口中说出这样的评价，牧天泽的实力恐怕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如果再遇到他，我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制伏他。”柳意珂耸了耸肩，“我只知道同样的方法不能在他身上用两次，招数也是一样。”
余十七还沉浸在内心的震撼中，喃喃道：“所以……前辈也害怕和他再度交手吗？”
“恰恰相反。”柳意珂合上左眼上挑右眉，笑道：“其实是很期待才对。”
“啊？”
“虞言志，你觉得从拔剑开始就知道结果的战斗，很有趣吗？”
“这……”
“我觉得很无趣，甚至觉得那根本不是比武。只有迈过生死一线战胜了事先不知道是否可以战胜的强敌，才能让我体会到练武的乐趣。”她说着打开了黑檀木剑匣，从中取出了瀚宇星芒剑。
在余十七的凝视下，柳意珂握住剑柄，插向了地面。
“御灵术，混元无相。”
瀚宇星芒剑的剑身上亮起淡金色的御灵术纹印，柳意珂起身对余十七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我想确认一下，前辈你发动的御灵术，是仅仅以我为对象的吗？”余十七有些忐忑地问道。
“不，我选择的影响范围是双向的。”柳意珂回应道，“只不过我能够凭自己的意志拒绝它的一般预判，只预判你可能受重伤的情况。”
“这样等于是前辈在让我了。”余十七摇了摇头，握住拳头坚决道：“那么我也拒绝利用御灵术预读前辈的招数。”
柳意珂没有反对，她的眼神因认真起来而变得凛然，张开右手五指朝不远处的道场一伸：“来！”
真气催动，仿佛平地刮起一阵疾风，牵引着无刃剑春雨笔直地飞入她手中。
剑入手的刹那，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余十七的视野中，余十七的目光只来得及追上她移动时留下的残影。
好快！余十七咬牙，没想到柳意珂在之前的切磋中所展现出来的瞬间提速还不是她快的极限，毫无疑问她现在的速度已经超过了自己得到云体风身加持的状态。
大致猜到柳意珂的剑会从后方袭来，余十七努力回转身躯，顺势使出以守御自身为目的的流风斩。风脉真气缠身也一定程度地提高了他的速度，大范围流风斩带出青蓝色的剑光，形成一片笼罩身躯的剑幕。
柳意珂出现在了他眼角的余光之中，她在疾行中骤然停止，瞬刹间完成了动静的转换，步伐几乎没有毫厘的偏差，手中长剑化作一点寒星——天剑术·式一·破竹！
面对那气贯长虹的剑势，余十七强忍住心中的退缩之意，努力将流风斩舞动的速度提快，希望能够以此防住柳意珂的进攻。
“叮当”一声，突刺的无刃剑春雨撞上了流风斩形成的剑幕，柳意珂剑势一挫，立刻手腕一退再进，瞬间再起无数剑影。
每一剑都是单独的一式天剑术·破竹，每一剑都是一往无前气贯长虹的剑势，但连续使出之后却形成了绵密厚实的剑阵。
比起单次破竹如同单骑冲阵般的极刚易折，柳意珂重整之后的攻势犹如大军压城排山倒海。
流风斩的剑幕顷刻间被击碎，余十七疾步后撤，紧咬牙关好不容易才忍住手腕上传来的挫痛，这才不至于被柳意珂击飞秋叶。
好强……他心中如今唯有这一个念头，破竹剑阵让他领略到了眼前这人当之无愧是北宁时代最为传奇的剑圣，她的剑集神速与力量于一身，既能快攻迫敌，也能正面强硬破招。
“集中精神！下一招要来了！”柳意珂似乎察觉到他的心神不宁，出声提醒道。
余十七足尖点地，忽然飞身向后跃起，于半空中秋叶下指，风云剑气如狂风暴雨倾斜而下。
“来得好！”柳意珂认出此乃同风门扶摇之剑的风云奥义万化剑雨，心中顿时久违地燃起争强好胜的燎原之火。
无刃剑春雨化作流光，柳氏堪称完壁不破的地剑术于焉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