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是云和郑兆宗几乎同时出手,扑向了站在墙边的唐九生。什么倚多为胜,什么江湖道义,那些虚无的东西都是瞎扯淡,跟着平西王干大事的人,哪个会在意那些?再说了,江湖道义能比活捉敌方王爷的意义更重大吗?虽然两个人是受命来杀范成林和洛凤扬的,可是一百个范成林和洛凤扬也没有唐九生的价值高,这就好比本来只是想来捉条小鱼,结果意外撞到了一条大鱼,那当然要捉了。
先捉唐九生,再杀范成林,两个人虽然没有目光交流,但几乎在一瞬间就达成了默契。事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两个人完全没有想到唐九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们近乎出于本能的扑向唐九生,就像饥饿的狼看到肉一样。
一抹青色的剑光飘过,巫是云束着的头发被人从背后一剑削开。不过出剑的人并不是唐九生,墙边的唐九生已经消失不见。巫是云的头发披散而下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只感觉到,似乎周围多了几个极其强大的气场,似乎有多位高手突然出现了。他瞬间就感觉脖子上一凉,一把剑已经放在他的脖子上,巫是云身体一僵,慢慢举起了手。他知道,中计了。
在这电光火石间,郑兆宗已经急速拔刀接下了极其凶狠的一刀,然后郑兆宗被人一拳打在后心,一个踉跄几乎跌倒。等郑兆宗直起腰时,已经被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横架在脖子上,郑兆宗一动也不敢动。郑兆宗头上冒汗,望着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干笑道:“朱庄主,你这是干嘛?我只是想请卫王去喝个茶而已,你就拔刀相向,这样不太好吧?”用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正是北方刀圣朱家富。
巫是云慢慢撩起了自己的头发,才发现横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是水如月,指着后心的那把剑是夏侯灵玉的碧云剑。巫是云做梦也没想到,他和郑兆宗强强联手,竟然会在这小小的县衙翻船,巫是云目瞪口呆,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他实在是想不通,就算他在江州在杨全胜手里受了些轻伤,也不至于被武成境的水如月和夏侯灵玉联手制住啊?朱家富再猛,也不可能一招制住郑兆宗啊?
两人的穴道立刻被人封住,而刚才在背后打了郑兆宗一拳的人笑眯眯转到郑兆宗身前,正是老和尚普玄,普玄合十道:“郑施主,巫施主,别来无恙啊!自从鹿野城一别,老衲甚是想念二位施主,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郑兆宗气哼哼道:“普玄,你这秃驴少套近乎!你竟然卑鄙无耻到出手暗算老子,老子绝不会施舍给你任何东西,你也别管老子叫什么施主!你们通圣山自在寺这帮秃驴,就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个貌似忠厚,嘴里说着我佛慈悲,却心怀叵测,出手暗算别人,你算什么出家人!”
一身灰色僧衣的普玄老和尚慢慢捻着手中念珠,大笑道:“郑施主,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若不是和巫施主倚多为胜,同时向卫王出手,老衲又怎么会在背后向你出手呢?是你不顾道义在先,又怎么好反过来指责老衲呢?再说了,老衲出手制止两位施主行恶乃是一件大善事,不然两位施主一不留心伤到了卫王,大商的剑南道岂不是失了一道屏障?”
郑兆宗被普玄说的哑口无言,本来就是他和巫是云联手想拿下唐九生的。巫是云把脸扭到一边,冷哼了一声,强辩道:“秃驴,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看见唐九生,我自出我的手,我又不知道他也会出手,怎么就叫倚多为胜了?”
普玄眯起双眼,一对雪白的长眉毛垂了
下来,笑问道:“这么说,巫施主和郑施主在江州刺杀金郡守不成,又经过三天时间强行千余里,过湖州、鹿野和安舒而不入,是来松山游玩的了?难道二位不是一起来的,而在路上偶遇的不成?两位都是成了名的高手,天下英雄榜上排名第六和第八的存在,怎么做事情如此不厚道?传出去真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郑兆宗和巫是云都震撼不已,彼此对视,极为骇然。普玄这秃驴连他们的行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怎么可能?离开平西王府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约定,先杀掉江州郡守金达忠,再北上松山郡刺杀范成林和洛凤扬,没想到第一站就折在早有准备的杨全胜和羽鹤童君手里。按理说,羽鹤童君投靠了血影堂,就应该站在王爷这边,可这厮怎么突然又变节了?巫是云百思不得其解。
在江州郡,巫是云和郑兆宗刺杀郡守不成,巫是云反被杨全胜打成轻伤,羽鹤童君也被郑兆宗打伤,然后郡守衙门中伏兵四起,两人只好落荒而逃,一路向北来找范成林和洛凤扬的麻烦,哪想到竟然还不如在江州的遭遇,两大高手一起被人家给擒住了。竟然被水如月和夏侯灵玉给擒住,巫是云的鼻子都气歪了。
然后巫是云和郑兆宗就看到唐九生、辛治平和胖子三个人有说有笑出现在他们眼前,郑兆宗一脸震惊的问道:“唐九生,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松山县的?”
唐九生一脸笑意,“郑兆宗,难道你们的血影堂和平西王府是铁板一块吗?实不相瞒,程济嘉身边有我们的人在,你们还没出平西王府,我们就已经知道你们的动向,早就设下了陷阱在这里等你们自投罗网了!不然你们在江州为什么没能得手?”巫是云和郑兆宗对视了一眼,显然很震惊于唐九生的说法。原来竟然是血影堂的内鬼出卖了他们!
巫是云急坏了,没想到被人给阴了,轻易就被活擒,他和郑兆宗曾经在江州城外联手去杀唐九生,虽然没能得逞,但是唐九生能不记仇吗?现在小命就攥在人家手里,现在想跑又跑不了,这可怎么办?巫是云眼珠一转,虽然他在水如月和夏侯灵玉的剑指之下不敢乱动,可却不肯服软,嘴里大叫道:“唐九生,你太卑鄙无耻了!你不讲武德,竟然派了这么多人在这里暗算我!我要和你单挑!”
唐九生讥讽道:“巫是云,你还要脸吗?刚才你们两个一起上的时候怎么不提单挑呢?哦,现在你又要单挑了,对你有利的时候,就不提单挑,一旦吃了亏,马上就想起来还有武德这回事了,你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还要脸吗?形势对你有利的时候,你就可以群殴,形势对你不利的时候,你就要单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王母娘娘是你娘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旁郑兆宗脸涨的通红,他都替巫是云感觉害臊,好歹也是天下第六和天下第八,居然被人一起拿下,实在太丢人了。郑兆宗赶紧转移话题,“唐九生,还有一件事情不对啊,正常我们是不可能被你们就这样拿下的!就凭水如月和夏侯灵玉的本领,怎么可能擒下巫是云?就算再有两个水如月和夏侯灵玉,对上巫是云也不可能有胜算的,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辛治平放声大笑道:“真正的原因就是,你们进了县衙后宅之后,就已经中了毒,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毒是我下的,就是欺你们轻敌无备,以为可以轻易杀掉范大人,你们越不拿这里的护卫当回事,就越要吃亏!艺高人胆大是吧?县衙里最高也只有两名三品高手是吧?那不过是障眼法,就是为了能顺利捉住你们。
要说你们也是老江湖了,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巫是云脸红的像一块红布一样,被人擒住了,还要被言语羞辱一番。辛治平脸一沉,喝了一声:“来人哪,把巫是云和郑兆宗这两个混蛋押下去,投入县衙大牢!等各地擒到更多的血影堂和平西王府杀手之后,再一并开刀问斩!”月亮门外,有人大声答应,十几名衙役带着锁链上来,把巫是云和郑兆宗押了下去,关进县衙大牢。
几百里外的卫王府后花园假山下的暗室里,陈成树提着桃木剑指着混沌大阵上的巫是云和郑兆宗的影像嘿嘿笑道:“随时都可以锁到一品高手,这阵法简直太妙了!”郑兆宗和巫是云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根本就没有中什么毒,只是陈成树利用阵法控制了他们,禁锢了他们的能力。辛治平当然不会把这个试验结果告诉这两个恶人了。
所以可怜的巫是云才会根本觉察不出夏侯灵玉和水如月的存在,连人家出手他都反应不过来。郑兆宗同样如此,被朱家富和普玄联手,轻易拿下。陈成树自言自语道:“只可惜这阵法不能经常发动,不然天下这些大恶人还哪有机会作恶!师父说,修行的人做事不能违反天道,不能破坏因果,所以我对这些恶人也没有什么办法,最多只能是限制一下他们的能力而已!”
松山县衙后宅花厅,众人围坐成一团,喝着茶水,一个个兴高采烈。胖子开怀大笑道:“辛大哥,你师父创造的阵法果然厉害,什么一品高手,简直被禁锢的毫无脾气,叫胖爷我看哪,我就老老实实蹲在一品门槛算了,进了一品就这么多限制,万一那些坏人也练成了这样的阵法,胖爷岂不是要完蛋了,还没出手就被人给擒住了?”
辛治平摇头道:“小胖,话不是这么说,该练的武功还是要练的,你也知道今天这是靠着混沌阵法的禁锢,才能把两名一品高手限制住,如果没有阵法的加成呢?咱们今天是不是要一大帮一品高手,围住两名一品高手,经过一番苦战才能拿下他们?所以说,首先还是要自己有本事才行,外力任何时候,也都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
胖子嘿嘿笑道:“说不过你,算你嬴!不过胖爷我也很苦恼啊,老唐哥在一品境上来下去,下去又上来的,可胖爷我折腾了这么久,还在二品巅峰,一品的门槛处晃悠,不上不下的,多难受呢!你们这帮进了一品的人,永远不会体会到我们这些在二品巅峰,却迟迟入不了一品的苦!”
夏侯灵玉一脸认真道:“死胖子,别以为一品那么难,只要机缘到了,一下就入一品了!”
胖子苦恼道:“机缘机缘,就是因为机缘,才难入嘛!看不见摸不着,谁知道它在哪里,啥时候能碰到呢!万一碰不到,就只能一辈子在二品巅峰晃悠!唉,你说武境这个东西,哪怕像是练锤法一样,胖爷也愿意吃这个辛苦,可以起早贪黑的练武,苦头吃到了,自然就能晋阶多好!”
辛治平看着胖子,笑着打趣道:“多吃点儿苦就能晋阶一品境的话,那咱们都去通天山脚下当农民好了,种地的时候,风吹日晒雨淋,得遭多少罪,种着种着地,诶,一品了!多妙?对不对!”胖子听了辛治平的话,竟然无言以对,只好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水如月笑吟吟听着他们斗嘴,半晌后来到唐九生身边,伏下身在唐九生耳边笑问道:“小师哥,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唐九生点头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看这两个老小子上当不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