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森林内。
菲特赞和云天大致收拾了一下自己,这次任务虽然让他们身上多次负伤,精神大为疲惫,可收货还是颇丰的,除去那些被菲特赞追啥太远二人无力寻找的哥布林外,两人对着大大小小各自摸金的布袋一数,加起来共计百十余枚金币。
一笔巨款啊!云天对着那些泥泞甚至有的还沾着青色哥布林血液的金币流口水,他没想到一百多枚金币放在一个袋子,打开的那瞬间黄气逼人,还以为是什么天地财宝现世,真有一股金碧辉煌之感。
“喂喂喂,云天你把口水擦一擦,都快流进去了!”菲特赞看了一眼直勾勾地盯着这些金币的云天,觉得他新交的这个朋友好生丢脸。百枚金币在这种任务来说的确可以算得上收获不小,再加上这次任务的特殊性,他估摸着任务奖励也不会低于这个数,可你也不能垂涎欲滴啊,这叫什么事?没见过钱?
菲特赞还真说对了,云天见过钱,不过只有一枚两枚的零钱,捏在手里不过是两片有重量的废铁。可这次就不同了,他用双手都捧不下,在铁匠铺融了估计都能凑成一块金砖了。金砖啊,用金砖做武器,不说实用性如何,肯定有面子啊!
接下来就是分配的问题了,云天有自知自明,提议要三七分成,毕竟是菲特赞一个人杀掉了大半哥布林,他摸金的速度也比云天快上不少。听到云天的提议,菲特赞直接表达了“你是看不起我么”的意思,既然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哪里有什么高下之分呢?硬是要五五分成。
他们俩一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把金币袋子推过来又推回去,直到菲特赞不耐烦的表达我要生气的时候,云天才欣然接受,一脸委屈。菲特赞只感这个朋友真是活宝一枚,外面佣兵哪有这样的?也就是他们这种意气相投的才如此不拘小节。
刚才分钱时云天高兴的不行,一副见钱眼开的土包子模样,可当那股兴奋劲过去,杂七杂八的疲惫与疼痛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他伤势不多,其中两处最明显:额角被菲特赞重拳所伤,虽然不流血了,可冷静下来感觉有千万根针一起扎他的头皮;小腿被哥布林铁刺划了很深的一道,导致他现在还有些行动不便。
行至一处溪旁,他实在撑不住了,头晕腿痛加上反胃带来的空腹感让他摇摇欲坠,要不是眼快的撑住一棵树,当时就会倒下。就是这样,他还是喘着粗气,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菲……特赞,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也不管菲特赞是否同意,他直接一屁股坐下,扯着胸前的内衬透风,一脸“马上要死了”的生无可恋。
菲特赞比他背着的东西要多,受的伤也没比他好到哪去,被鬼神附身的状态下不觉疼痛,可恢复过来那些被遗忘的痛楚也一起跟着过来。尤其是大脑有些迷糊,那里先是被云天一记重锤,再加上那枚戒指发出的自然之息直接攻击了他的精神层面,没有狂暴状态加持的他还真不一定能活过来。
云天没看出来菲特赞是个很讲究吃的人。
并不是说菲特赞吃的有多么珍贵多么奢侈,而是指细节,他对食物堪称狂热的偏爱。先前云天就惊讶菲特赞背个包裹不明所以,可是现在看向那沸腾的汤锅,以及菲特赞一块一块丢进去的肉干,一切都化为了感叹:“菲特赞,你真的是一名冒险家么而不是一位厨师么?为什么出任务还会携带这些东西?”
菲特赞没有理会他的大惊小怪,专心地把大块风干的肉干撕成拇指粗的肉丝,有序地丢进汤锅里,上面还浮着他在树下采集的野菇。
做完这些,他拍拍手,到那条小溪洗了洗,往脸上使劲地拍了两下,双手自上而下一抹,才回答道:“小时候家里出过事,有一段时间我独自一人生活,总是挨饿,被饿的怕了,总想找点什么吃,可惜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吃生的。后来老师教会了我基本的野外生存方式,我就养成了一直携带炊具的习惯。”
菲特赞说的那段日子是被鬼神附身杀害双亲被驱逐后,跟着那名鬼剑士也是他第一位老师的那段日子。年幼的菲特赞和一个拖油瓶没什么区别,那名鬼剑士执行任务时他就必须要独自生活,那恰好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以他的境界能回来就是幸事了,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菲特赞虽然饿的不成样子,但还是活了下来。
看着菲特赞语气平淡的说着自己凄苦童年,云天识海中自然而然地跃了一个形象出现——是一个凄苦、倔强的幼年独自生活的菲特赞。即使菲特赞没有刻意提及自己童年,他还是菲特赞那看似平白无奇的语气听出了淡淡的不甘。
撕碎的肉干与新采摘的野菇一烫就熟,偏有些火锅的雏形,菲特赞不记得这种烹方法从何而来,只要能吃上热乎的食物可以果腹就行,味道都是之后没有刻意的追求。云天到是担心那些被菲特赞随意采摘的蘑菇被随意的洗过不干净,还有中毒的风险,可刚才那阵呕吐已经把他早餐吐得差不多了,饥肠辘辘时哪还管这些?就是有毒也不怕了,别人是技多不压身,他是病多不怕死。
他们二人持著而食,抱着“反正吃不死不如试试看”的云天后来居上,吃的淋漓尽致汁水横流,实在没有个正经样子。要不是菲特赞给了他一块干硬的面包就着肉汤喝下,菲特赞怕是又要饿着一个下午。
如此美味无酒实在太过可惜,仅仅饭饱的云天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望着小锅意犹未尽,目光恨不得把它一起吞了。刷锅的事情还是交给了菲特赞,他实在怕这位朋友一不小心失手把锅丢在溪里,直接顺流不见。
云天倚在一棵树下,浓阴盖了他一脸,望着草甸下方的那片小溪,还有菲特赞忙碌的背影,没有什么愧疚,抬起眉梢,若有所思的问道:“菲特赞,你说有些事情是知道的好还是不知为妙呢?”
菲特赞似乎被他充满哲学的一问给唬住了,身体一僵,刺眼的白发跟遇到危险的刺猬一样,根根立了起来:“为什么要这么问?”
“菲特赞你不知道吧?其实我是个失忆的人……”云天把自己发生的经过缓缓道来,除却那几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与糗事,几乎样样丝毫不差,如同情景再现。讲到最后,还附带一问:“你说我有必要找回以前的记忆么?无论它是悲是喜,是对是错?”
菲特赞差点让流水冲走手中的铁锅,他本是想着别让云天这样,结果自己却手忙脚乱的闹了个大乌龙。他敛了敛心思,结合自己小时候那些困苦的遭遇,对他说道:“这个应该是因人而异,虽然我小时候发生过很不愉快的事,让我痛不欲生恨不得立马忘了。可是忘了之后呢?我会变得无忧无虑么?不,不会的,人生有一段留白不是什么好事,静思的那种空虚感比孤独还要可怕。”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要经历这些酸甜苦辣,我其实也很纠结啊……”(未完待续)